昨晚的夢著實是把我嚇了一跳，醒來之后我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再看窗外，天已大亮，想來是已至正午，錯過了工作時間。

    我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來到青樓時姑娘們已經開始工作好久了。

    老鴇，哦，她叫乘月，陰著臉不善地看著我。

    “咳?！蔽矣行┬奶?。

    “扣你工錢！”乘月虎著臉對我咬牙切齒道。

    “好吧……”我有些無奈，“我保證以后都不會再睡過頭了?！?/br>
    “哼，吃飯去吧?！背嗽罗D身走了。

    我來到廚房，看見了一盤熱過好幾遍顏色已經不再鮮艷的青菜，和一只醬肘子。

    我一邊吃一邊回想著昨晚的那個夢，我對師兄的愛意仿佛穿透了夢境縈繞在我的身側。我的耳畔還回蕩著夢境中我呼喚師兄的聲音，或悲傷，或羞澀，或歡喜。那仿佛不是我，但我又清楚地知道那就是我。

    我吃著吃著走了神。本來已經快要不記得師兄的臉了，但在昨夜的夢境中，師兄的樣貌卻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腦中加深。我又回想起了和師兄一起生活的那六年，仔細想想，我和師兄的六年竟沒能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最不著調的往往是師父，被坑害的永遠是師兄，而我則是隔岸觀火。

    后來記憶里又出現了一只火紅的小狐貍，他在我的記憶里一閃而過，師兄也跟著消失了。我回頭看著師父，師父笑瞇瞇地望著我，說道：“春寂啊，向前走吧?！?/br>
    “小師父？”

    我一抬頭，是落眉在喊我。

    “你怎么了？”落眉輕輕地蹙眉，有些擔心地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竟感覺有水從我的下巴處滴落。我伸手一抹臉，摸到了滿臉的淚水。

    “沒事?！蔽倚Φ?，“剛剛吃到了辣椒?！?/br>
    落眉沉默了會兒，坐在我的身側，看著我吃飯。

    我疑惑地抬頭問道：“你今天不去工作嗎？”

    落眉聞言失笑，搖了搖頭：“也只有小師父會把……說得這么正經了?！?/br>
    “難道不正經嗎？大家都是賺錢生活的嘛?！蔽倚Φ?。

    落眉扯著衣服上的流蘇沒有說話。我繼續啃著我的醬肘子，乘月的做菜技術真是一絕。

    過了好久，落眉靠近我，在我耳邊輕聲道：“小師父……你……你……”

    “嗯？”我側過頭疑惑地望著她。落眉的臉上透著一抹薄紅，抿著嘴羞澀地看著我。

    “啊……”落眉似乎被嚇到，“小師父你突然湊那么近干嘛？”

    我一頭霧水，湊那么近的是她才對啊，我只是轉了個頭。

    “好吧好吧?！蔽叶酥业闹庾与x她遠了點?！澳銊倓傁胝f什么？”

    “小師父你帶我走吧?！彼K于把話說利索了。

    “帶你去哪兒？私奔嗎？”我開了個玩笑。

    結果發現這個玩笑并不好笑，落眉好像是認真的。

    “出家人不可以成婚……”我說道。

    “可是蓮洲的出家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br>
    “我不是蓮洲的出家人啊?！?/br>
    “除非你帶我私奔離開蓮洲，不然你就是蓮洲的出家人！”落眉嗔了我一眼。

    我有些懵了。所以我到底能不能是蓮洲的和尚。不是吧，我得帶著她私奔，是吧，我得被她纏著娶她。

    我想了個比較保險的說辭：“我家中已有一妻?！?/br>
    落眉有些奇怪：“那為何從未聽師父提起過？”

    因為那是別人的妻子??！

    “小師父你就知道騙我！你家肯定沒有妻子！”落眉一把抓住我啃肘子的手，我象征性地掙了掙，沒有掙開。

    “真有！她叫易娘，回頭給你見見！”

    “易娘？”落眉想了想，“是那個蓮洲第一美人易暮嬋？”

    “是啊，我見她的第一眼就愛上她了?！蔽艺嬲\地說。

    落眉把身子轉到另一側，不說話了。

    蓮洲第一美人易暮嬋？我仔細地回想易娘的容貌，五官倒還十分精致，只是臉上已經長了細紋，膚色也不復白皙。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第一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