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速來到畢業季六月，再過二十幾天，凃悉就要從初中畢業。

    奈何他的腦袋跟不上時代，顧方汀生意也越來越忙，顧不上他的學業。凃悉的成績在年段是吊車尾，唯幾個排在他后面的都是考試睡覺的類型。

    凃悉倒樂得自在，上課一邊看著同桌陸潘在攻克他看不懂的難題，一邊讓系統給他播放腦內劇場。

    凃悉：“我跟你打賭，皇帝這個眼神就是看上她了…”

    系統：我也賭！

    凃悉：我們都賭她留下，賭局怎么成立??！

    系統暫停了腦內劇場，左右它也沒看過，琢磨半晌，它的電波起伏兩下：“那你贏了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我贏了你下次考試要憑自己努力進前一百，我就跟你賭?！?/br>
    凃悉把嘴上的死皮咬掉，能得到額外的外掛當然是好哇！可是前一百……

    凃悉咬牙下注：“賭賭賭！”

    聽到一句“撂牌子，賜花”，凃悉猛地把手中的草稿紙攥作一團，引來了陸潘的疑問。

    凃悉沒顧得上回復，后又看見秀女被留下，攥緊的手霍而松開。跟陸潘深深握了個手，如釋重負般攤在座位上。

    系統：………

    凃悉喜滋滋地看著宮廷劇里兩個姐妹互相叮囑，繼而分回別家，時間也臨近放學。

    這次打鈴出校，迎來的不是他的顧大哥，而是一個西裝筆挺的陌生人。

    那人笑吟吟地朝他走來，比對了手里的照片：“凃悉同學？”

    凃悉戒備地沒點頭，那人給他遞來一個手機，里面是熟悉的聲音：“今晚哥要在外面吃飯，你讓小丁帶你去吃點東西再回家等哥，行嗎？”

    凃悉：“你怎么證明這不是錄音？”

    電話那頭笑了幾聲：“我們小兔就是不好拐??！我還怕小丁一去接你你就跟他乖乖跑了呢！放心，不是錄音。哥晚上十點前一定到家啊?！?/br>
    凃悉這才又把一副人畜無害的天真笑容掛回了臉上：“那我們去吃飯吧！”

    選擇來選擇去，凃悉最后打算打包一份平時顧方汀不讓他多吃的漢堡回家。那位小丁看來也是有工作的人，凃悉沒浪費他太久時間，就和人告別。

    凃悉抱了半個西瓜坐在沙發上，客廳照燈大開，電視機繼續播放今天沒看完的電視劇。

    ＊

    如果不是今天吃飯的對象相當重要，顧方汀不會讓旁人去接凃悉，也不會讓人一個人去吃飯。

    對方將地點定在了本市有名的地下夜店，顧方汀雖是皺眉不悅，但因對方身份，仍是硬著頭皮走下了樓梯。

    夜店開著空調和排氣模式，空氣中的各類香水味酒精味仍是揮之不去。

    五顏六色的光彩流連每個角落，顧方汀的眼睛一下子不適應，伸手擋了擋，一個看不清身影的人撲進了他懷里。

    刺鼻的氣味鉆進鼻子里，顧方汀沒守著禮節，便把喝醉的人推在一邊。這兒人擠人，愣是他力氣再大，那人也不會在人群里跌落。至多被推搡著又撲進哪個人的懷里。

    顧方汀捂住口鼻，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他好不容易才在昏暗燈光下找到對方預定的包廂號碼。

    進門，里面的環境雖是封閉凈氣的，也不比外面好多少。好在對方獨自一人坐在中間打電話，看見他來，點頭示意了一下。

    “仔仔要什么東西和你媽說。這個月要遞交的材料盡快整理好，下個月要出國爸爸去送你?！?/br>
    不多時，男人掛了電話。他露出笑容，帶著些炫耀驕傲的神色：“我女兒考上國外x大了，一堆事情要準備。你看，都六月份了還有東西沒申請……真是，讓人cao心?！?/br>
    說著cao心的話，他臉上的笑容卻是藏不住?？戳搜郾?，男人道：“合同你都看過了吧？有什么問題嗎？”

    顧方汀也看了時間，想著盡快趕回去陪凃悉，不浪費時間地從公文包里拿出文件夾遞給對方。

    男人顯然不太在意給顧方汀的投資會有什么問題，當即給律師打了個電話，然后按響了服務鈴。

    一隊服務生進來，端盤里是昂貴的夜店酒。后續幾盤是水果，顯然是拿酒浸過的，果盤靠近顧方汀時散發著濃郁的酒味。

    顧方汀臉色變得不好些，講實話，他并不擅長喝酒。哪怕是這么多個月，一場場應酬喝下來，他也沒練成什么好酒量。

    男人顯然看出他的臉色，擺擺手笑道：“等下還有幾個朋友來，顧總不想喝就不用喝的，等律師拿新文件過來簽完就能走了?！?/br>
    這話總是不能信，顧方汀用瓶起子開了瓶離他最近的酒，往被子里倒了四分之三滿，一飲而盡。

    果然，男人的笑容更真實了些。后續又進來幾個穿著西服的人，歡笑聲中一瓶瓶酒下肚，顧方汀看歡迎鈴又響，進來的卻不是他等的律師。

    男孩穿著的校服，顧方汀有印象。是凃悉他們學校高中部的校服。顏色又和凃悉他們年段的很像，想來應該也是畢業班。

    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出現在這？

    那男孩熟練地坐在沙發中央的男人身邊，從書包里拿出黑色文件夾。

    “陳先生，王律師讓我帶過來的?！?/br>
    男人順手接過，遞給顧方汀。

    顧方汀漸涼的手指接過文件。

    他看著男人一口一口喂下男孩那盤度數極高的水果果盤。

    半盤下肚，男孩顯然有些醉暈暈的，趴在男人胸口開始小聲說話，同時一只手也伸進了校服褲子里。

    顧方汀“噌”的一下站起來，將文件拆另一半過去打斷：“陳總，簽好了，沒問題?！?/br>
    男人心猿意馬地接過，丟在沙發上，手上的動作卻是沒停，被叫做立立的男孩發出幾聲悶哼，下半身聳抖個不停。

    哪怕包廂內燈光變得再暗，顧方汀仍是可以看見這幅畫面。坐在附近的一眾賓客卻能熟視無睹。

    他提著心，背著投資泡湯的風險插了一嘴：“陳總，既然文件送來了，這位同學要回去嗎？我看著他像附近學校讀高三的，這么晚了還是回去復習，我可以幫忙送——”

    男人被打斷了卻沒有不樂意，“我的孩子要努力向上，是因為我希望她能有獨立的本錢。你看這孩子，喜歡被我養著，他可以不讀書，依賴我就好了?！?/br>
    “顧先生，有的事情，就不要過多摻和了?！?/br>
    他發出一句警告，顧方汀站在原地，看那個男孩好看的眼睛也用不悅的眼神盯著他，只好作罷，拿上包出門。

    走上平地，顧方汀深呼吸一口，快步在華燈初上的繁華街道。

    進了他買下的那棟小公寓，進了大門，進了公寓門——凃悉只穿著校褲，開了包冰激凌在舔吃，剛才印在他眼睛里的、熟悉的校服外套被脫在沙發一邊，將將要落到地上。

    顧方汀沒來由覺得煩躁和生氣，跑過去關了電視，轉身就看見充滿疑惑的凃悉。

    顧方?。骸半x中考還有大半個月，不用去學校讀書了?！?/br>
    聽到這里，凃悉高興的沒跳起來。

    顧方?。骸敖酉聛砦視o你請老師來家里補習。從小學基礎開始慢慢補。暫時讀不好也可以，高中我會讓你進x校。大學我不會再管，如果你能考上好學校，哥就給你包學費和生活費。如果考不上，哥就不管你了?！?/br>
    “凃悉，你聽到沒有?！?/br>
    凃悉愣在沙發上，不懂為什么一身酒氣的大哥進了家門就是對他一通火氣大說一通。

    更不用說“不管你了”這種話也隨便說出了口。

    沒聽過大哥講重話的凃悉不可置信地掉了淚珠。這次，顧方汀看見了，卻沒有安慰他，而是丟下一句“早點休息”就轉身進了次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