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淵終究是沒沉住氣，不知從哪里要來了黎杉的電話號碼，主動找上了他，黎杉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逛商場，索性就在近處找了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

    他先買好了東西，看時間差不多才動身去到約定的店里，進門掃視一圈，只有零星幾個人，心放下大半。

    黎杉正跟服務員交代好了要往里走，被早就到了的聞淵叫住，他又低頭看一眼時間，確認自己沒有遲到，然后整理表情走過去坐下。

    那天晚上意料之外的匆匆一面，黎杉自己慌了神，根本就沒去注意這個所謂大學同學的外貌，今天他盛裝打扮，確實有那么點商業精英的意思。

    黎杉胡亂看了一眼，頭發齊整，西裝筆挺，周身環繞香水味，他們從約好見面到現在也沒幾個小時，他如此迅速和用心，讓黎杉頓覺壓力。

    “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開門見山的說吧?！崩枭紱]在他臉上停留太久，擺出工作中那種嚴肅冷淡的態度，興致勃勃的聞淵被這句話來了個下馬威，表情有些掛不住。

    “你是有急事嗎？我們同學見面，我還想慢慢熟絡起來?！?/br>
    聞淵的突然出現，讓黎杉難堪的過往在自己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又被提起，甚至當晚，他跟任俊伯發生的那些語言態度上的沖突，全是來源于此。

    在黎杉看來，聞淵已經跟那些事情劃上了等號，他沒有辦法客觀的跳脫出來那些單純的看他這個人，他對聞淵說不上討厭，可黎杉這次能答應他的見面，純粹是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意圖，其他的，他一概不感興趣。

    黎杉身體往后，與聞淵把手放在桌子上的積極態度截然相反，他沒搭聞淵的話，用沉默對他話語中的提議表示拒絕。

    “那……好吧?！甭劀Y訕訕笑了一下，做思考狀。

    “你有喜歡的人嗎？”他再次開口，臉上帶了點期待和討好。

    黎杉想起酒會那晚他說他是自己曾經的追隨者，眼神防備，“什么意思？”

    “如果沒有的話，你可以跟我試試嗎？”

    他在桌面上交握的雙手不安摩挲，低下了頭，卻又一次次抬眼偷看黎杉。

    “如果你就是來說這些的話，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不喜歡你?！?/br>
    黎杉采取了最直接又傷人的方式，換上那副不在乎的表情，轉頭收拾自己的東西要起身。

    他用大幅度的手上動作，掩蓋自己的緊張，側過臉，暗自松了口氣。

    他真的害怕聞淵會拿當年的那張照片做文章。

    聞淵愣愣看著他，似乎是對他這樣的回答有了準備，那點失望之意，不太明顯。

    “你……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人?！彼猿俺雎?，黎杉置若罔聞。

    “……”

    “我先走了，結賬我們AA?！?/br>
    聞淵交握的雙手越握越緊，黎杉仿佛聽到皮膚用力摩擦發澀的聲音，他終于再次開口，聲音沉重，一字一句。

    “如果，我們是一樣的呢？”

    “什么？”黎杉聽清了他說的話，沒太懂他的意思，就又問了一遍。

    “我們是一樣的，你的那些……奇怪的癖好，我也有呢，我能理解你的糾結，你的欲罷不能，我能比其他人更愛你?！?/br>
    黎杉停了動作，認真聽完了他的一番話，眼睛下意識的要往他的領口那里看，察覺出失禮，又半路停住往上去看他的臉。

    聞淵的一雙眼睛無比真摯，緊張和恐慌的復雜神色讓他的五官都皺在一起。

    他拿著東西，又重新坐了回來，好像還在消化這個消息，聞淵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又問一遍最開始的話。

    “這樣……你愿意跟我試試嗎？”

    黎杉僵在那里，手握成拳摁在大腿處，自始至終低著頭不看他，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話，但也不至于就為了拉近兩人的距離，把這種事都要告訴他。

    他遲疑猶豫間，聞淵越來越激動，像為了證明自己的真誠，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來回那幾句讓黎杉相信他的話。

    黎杉沒了主意，慌亂中，眼睛落在那套剛買的嶄新西裝上。

    最常見的黑色套裝，他又選款式又挑領帶，考慮了各種細節，耗費了一上午的時間，腿現在還在酸。

    他回想一遍他帶著什么樣的心情去挑這套衣服，皺著的眉舒展開來，對著聞淵還是那句話，只不過態度柔和了一些。

    “對不起，可是，我不是想找一個跟我一樣的人，也不單純是一個能理解我的人，我……我也想找我喜歡的?！彼f起這些，臉上有不易察覺的羞澀之情，被聞淵捕捉到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喜歡的人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黎杉還不為所動，聞淵急了。

    黎杉不想再跟他拉扯下去，這次頭也不回，“我沒有其他什么好跟你說的了，我先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