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沒有死。

    這一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傳遍玩家們之中。

    彼時葉答應還在啃炸雞腿，聞言震驚抬頭，“不是吧，死人還能復活？”

    蒙華月嫌棄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隱晦地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實在找不到盟友，她也不會選擇這個只知道吃吃吃的肌rou男。

    葉答應百思不得其解，撓撓頭，又啃了一個雞腿，“難道皇后娘娘也是玩家？”

    蒙華月受不了他吃得滿嘴油的模樣，厭惡地移開視線，說，“誰知道呢？也許皇后是玩家，有保命道具，也許是系統設置，禁止重要npc死亡也說不定?！?/br>
    葉答應抓著烤雞腿蘸了下麻醬，邊吃邊說，“那我們要不要找機會探探虛實？唔唔，好吃?！?/br>
    “廢話，當然要去看看，不然等死嗎？”

    見他吃得那么香，蒙華月有被誘惑到，猶豫片刻，拿起筷子，想要若無其事地夾一只雞腿，筷子卻被另一雙筷子穩穩夾住。蒙華月抬起頭，對上了一雙冷冷的目光。

    “你，要吃就吃別的，這些雞腿都是我留給秦meimei的，你不許動筷?！?/br>
    那一瞬間，蒙華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她吶吶收回筷子，表面順從，內心已經恨到了極點。

    等我登上后位，絕對要殺了你。

    葉答應毫不在意，把裝雞腿的盤子挪到自己面前后，拍拍手起身，“正好，一起去請安吧。來人?！?/br>
    宮女快步走進來行禮，“娘娘?！?/br>
    “來來來，五谷，你讓豐登把這盤雞腿送去給秦meimei，你跟我一起去和皇后請安?！比~答應鄭重其事地把雞腿交到五谷手中。

    五谷嚴肅點頭，“是，奴婢知道了?！?/br>
    蒙華月沉默半晌，終于忍不住道：“這兩個名字你起的？”

    葉答應得意洋洋，“對啊，是我。怎么樣，很好聽吧？嘿嘿，我就感覺這個寓意特別好，他們兩個剛入宮的時候我就想好他們的名字了。改天有機會的話我還可以給你介紹宮里的其他人，比如風調，雨順，秋收，豐收……”

    “不了不了，哈哈，你高興就好?！泵扇A月笑容勉強地敷衍，“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快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吧，否則就遲了?！?/br>
    ＊

    原本都已經擬定好的計劃全都因為皇后的復生而作廢。

    一想到昨夜他刻意下毒，又在陛下面前為韓常在解毒，以博好感的行為，穆遲離就忍不住冷笑連連。

    皇后一出現，陛下的目光就再也不會投向任何一個人，陛下滿心滿眼的歡喜和愛意，終將只為另一個人綻放。

    ——可為什么那個人不能是他？！

    是他，陪伴陛下走過最艱難黑暗的童年；是他與陛下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天；是他為了陛下安康，才動用邪術穩定國泰，只希望陛下歡喜。

    而陛下卻只有一聲感謝給他，讓他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掌控數千萬人的殺生大權，擁有絕對的權利，除此之外，別的什么都沒有。

    他不明白為什么，僅僅只是分開了幾年的功夫，陛下的心就全然交給了另一個人。

    皇后、皇后——！

    穆遲離每每想起，都禁不住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之，生啖其rou。

    你憑什么，你拿什么來與我爭奪陛下的寵愛？！

    一個和尚，一個賤民，無權無勢，空有美貌，懦弱無能，怎配做一國之母？！

    昏暗殿內，穆遲離半面隱藏在黑暗中，冷笑出聲。

    一次殺不死，那就再殺一次。

    區區皇后……

    沒了你，陛下根本不會記得你的存在，更別說把心分給你了。

    穆遲離微微一笑，眼中分明是錯亂的興奮，但他很快鎮定下來，道：“穆譯謙，進來?！?/br>
    男人開門走入，單膝跪地，低著頭，“主人?！?/br>
    穆遲離居高臨下地打量他，忽而一笑，“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穆譯謙，我養了你那么久，是時候報答我了吧?！?/br>
    穆譯謙抿唇，頭更低了，“主人的意思是，要讓我去暗殺皇后嗎？”

    穆遲離瞇著眼，微微地笑，“只許成功?！?/br>
    男人沉默了。

    皇后的坤寧宮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又加上陛下日日留宿，大內高手齊聚一堂，坤寧宮完全是一座鐵桶，是滴水不漏。

    即便他擁有強健的體魄和武器，加上高超的技巧，卻也不能保證在幾十人的圍攻下成功殺死皇后，更別說是他在極度失血的狀況下，單槍匹馬闖進去。

    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吞吞吐吐道：“主人，我……”

    沒等他說完，穆遲離抬腿踩在他后腦勺上，重重地往下一踩。穆譯謙的額頭碰到地面，豁然擦破，流出了血。

    這是一個極具羞辱性的姿勢，換做是任何一個人被這么對待都無法接受。

    但穆譯謙卻只是習以為常地閉上了眼。

    穆遲離眼眸冰冷，“狗只需要服從命令，不需要發表意見。如果狗不聽話的話，那就殺掉，再換一條?！?/br>
    穆譯謙深深地低下了頭。

    他從小被主人收養長大，所有的戰斗和生存的意義都是為了主人，他是一把利刃，也是最忠心耿耿的狗。他一直陪伴在主人身邊，整整十三年了。

    他一直在心中暗暗地想，主人偶爾會很溫柔地對待他，是不是說明，在主人心中他也是有一些地位的？不是物件、動物之類的東西，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但直到被卷入游戲中，他才發現他錯了，大錯特錯。

    主人他其實一直都患有精神疾病，喜怒無常，宅子里的人都約束著主人，沒讓他找到機會發瘋，否則就是“讓別人知道我們穆家有個神經病，豈不是丟穆家的臉？”

    主人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時時刻刻要壓抑自己，偽裝出一副得體的笑容。

    直到進入游戲。

    不，應該說，直到遇見陛下……遇見路漫同學。

    ……

    高三。

    校慶活動，學生會也組織了一項節目。作為學生會主席的穆遲離自然要前去參加，他與眾人寒暄過后就待在休息室里。作為學生會宣傳部部長的路漫也來到了現場，似乎在尋找什么人的樣子，隨后路漫打開了學生會的休息室。而那天正好是主人發病的時間，路漫甫一進門，就對上了穆遲離癲狂的視線。

    路漫先是一愣，隨后上前，“會長你怎么了？要去看醫生嗎？”

    穆遲離嘶吼道：“別過來！別管我——”

    路漫停下腳步，當機立斷掏出手機要聯系醫生。

    穆遲離喝止，“不要醫生！”

    路漫的動作頓在原地，他說，“會長，你的情況看上去很不好……”

    穆遲離捂著頭心煩意亂，“我沒事，你出去?！?/br>
    路漫在原地躊躇，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穆譯謙見路漫離開，立馬鉆進去，擔憂地扶著穆遲離的胳膊，“主人……”

    穆遲離猛然甩開他，“你也滾出去??！”

    穆譯謙抿唇，轉身離開。

    穆遲離頭痛欲裂，煩躁地想要破壞些什么，最好是誰給他狠狠咬上一口，或者是揍上一拳。

    他這么想著，正要把穆譯謙叫進來，就見路漫端著水和藥走進來，“會長，來喝點熱水吧，我還給你借了張毯子，你待會兒就在沙發上休息一下吧?！?/br>
    穆遲離呆呆地望著他，手中被塞了個水杯，膝蓋也披上一張薄毯，眼眸呆滯泛紅。

    路漫放下一板藥品說，“一天兩顆，一天三次，不要記錯了?！?/br>
    穆遲離沉默良久，說，“你不怕我嗎？”

    他發起瘋來就像個神經病，就連自己的家人都厭惡自己。

    路漫隨意挑眉，“為什么要怕？”

    “……我發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謙謙君子……我是個瘋子?！?/br>
    “噢，很多人都是具有兩面性的嘛，我懂，”路漫微微一笑，“這有什么可怕？我覺得很可愛啊?！?/br>
    畢竟顧望就是這種表里不一的家伙。外表看著絕美男神，內心卻住著一個大吊萌妹，甩著jb哭唧唧地cao人。

    穆遲離眸光升起星星點點的光亮。

    他……說我可愛。

    他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