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凌像只受驚的倉鼠一樣，瞪圓了眼睛轉過去，華斯禮微微低下頭，面色不善地盯著他：“為什么總是不聽話？”

    華斯禮旁邊站著那個相親對象，近距離看才發現對方五官非常精致，妝容干凈清透，眼皮上亮晶晶的，像銀河掉落的碎屑。

    章凌覺得她比華斯禮的mama還要漂亮。

    她越是優秀，章凌就越是生氣，這種心理其實是不健康的，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住。

    “我憑什么要聽你的？”章凌抓著他的手想拉開，卻沒拉動：“放開我?！?/br>
    “章凌……”

    華斯禮正想說什么，旁邊的艷麗大美女卻笑盈盈地打斷了他：“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朋友嗎？”

    “嗯?！比A斯禮拽著章凌的衣領把他拉到懷里，抬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皺眉道：“臉色這么難看，冰箱里的粥是不是沒熱來喝？”

    “沒胃口?！闭铝杵财沧?，滿腦子都被“小朋友”三個字占據了，“我才不是小朋友，我跟他一樣大?！?/br>
    美女捂著嘴笑道：“哎喲哎喲，還蠻有脾氣?！?/br>
    “被我慣壞了?！比A斯禮看了眼章凌眼睛下面的水跡：“不好意思，你可能得自己回去了，我先帶他去吃點東西?！?/br>
    章凌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誰被你慣壞了！

    “行，去吧。你爸爸那邊我會幫你糊弄?！泵琅呐娜A斯禮的肩膀，又朝著章凌飛了個媚眼：“再見小朋友，有空一起玩呀～”

    “??？”章凌呆呆地看著她高挑的背影，半晌才反應過來，紅著臉大喊：“我都說了我不是小朋友！”

    等等……

    章凌一臉疑惑地看向華斯禮：“怎么回事？你們沒有相親成功嗎？為什么讓她自己回去？”

    “嘴唇都白了?！比A斯禮心疼地用拇指蹭了蹭他的嘴唇，沉聲道：“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再跟你解釋?！?/br>
    榮閣臺的位子要提前預定，華斯禮便帶章凌去了另外一家餐廳，怕突然大魚大rou太傷胃，就挑著清淡的點了幾個。

    店里人不多，菜很快就上齊了，華斯禮剛剛吃過飯，便專注于給章凌夾菜：“先吃，吃完再告訴你?！?/br>
    “噢?！闭铝璨磺椴辉傅匾Я艘豢谒麏A的蝦仁，左手拿著勺子喝雜糧粥，口腔里頓時被谷物香甜的味道充斥，干癟的胃總算感到了幾分熨帖的溫暖。

    然而白瓷碗裝的粥才喝了小半，章凌就放下了勺子：“我吃飽了，你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這么瘦?！比A斯禮不悅道：“胃口太小了?！?/br>
    章凌：“……”他不服氣地又拿起勺子，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現在總行了吧？”

    “……”

    華斯禮沉默片刻，突然道：“她不喜歡男的。剛好我喜歡男的，所以就裝裝樣子，做給長輩看看，不是真的在相親。那你呢，你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我……我去看蘇蘇，碰巧路過?！闭铝桦S口胡謅了個理由，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離譜——

    袁蘇蘇住的那家醫院離這里隔了十萬八千里，怎么順都順不到這里來。

    “哦？”華斯禮撐著下巴，笑道：“可我記得袁蘇蘇所在的病院離這兒很遠啊……章凌，你是不是在跟蹤我？”

    “才沒有！”章凌壓低聲音，耳朵尖卻紅了：“你別自作多情?！?/br>
    華斯禮：“那剛剛是誰蹲在那里哭？”

    章凌有點氣急敗壞：“好吧，就當我跟蹤你。誰讓你這么渣，明明跟我睡了還去相親，我當然要挺身而出替無辜女生指明正確的道路，鬼知道你們在演戲給長輩看……

    他頓了頓，試探道：“對了，你喜歡男的，那你不想結婚了嗎？”

    “想啊?！比A斯禮好整以暇地盯著他：“但要看是跟誰結，我心里已經有人了?！?/br>
    章凌喝粥的動作一滯：“那你還跟我睡？”

    “不跟你睡跟誰睡？”華斯禮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沒好氣道：“我目前還做不到跟不愛的對象zuoai?！?/br>
    章凌猛地抬起頭，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比A斯禮站起來，繞著圓桌走到章凌旁邊坐下，隨即抓起他的手，很溫柔地放進掌心里面，與他五指相扣：“我們和好吧?！?/br>
    勺子“啪嗒”掉落，章凌驚慌失措地垂下頭，不敢跟華斯禮對視。

    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得很快，全世界都安靜下來，耳朵里只能聽見華斯禮的聲音：

    “……我不想跟你做交易，那是故意氣你的，因為你看上去好像不喜歡我了?！?/br>
    “不是的?！闭铝枋种肝⑽Ⅱ榭s，小聲辯駁：“我一直都……想著你。但是……”

    他動了動嘴唇，聲音無法抑制地抖：“五年前我離開你，你不恨我嗎？”

    華斯禮抬起他的臉，強迫對方看自己：“恨，恨得發瘋，恨得想把你抓起來?？墒窃趺崔k呢？我對你的愛好像比恨要多出幾百倍，所以恨就被抵消了?！?/br>
    店里空調開得很低，章凌卻覺得熱，一顆心臟像要跳出胸腔，幾秒后他才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華斯禮的臉：“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自作主張離開你，又厚著臉皮回來，見你的第一面就是找你借錢……我都討厭這樣的自己?！?/br>
    “不是的?！?/br>
    華斯禮順勢捏了捏他的臉頰：“那天跟你說的都是氣話。我愛你，也喜歡袁蘇蘇，所以就算你不答應我的交易，我也會幫她?！?/br>
    章凌鼻子一酸，差點就要憋不住眼淚，但是這里人太多了，他又怕丟臉，只好吸了吸鼻子，拿手肘用力撞了一下華斯禮的胸口，罵道：“你真他媽傻?！?/br>
    “不準說臟話?！比A斯禮抓住他作亂的手臂，湊到他耳邊，低低笑道：“以后罵一次臟話，我就往里面多射一次?！?/br>
    章凌紅著臉推開他：“我都已經是大人了，你還要管著我！”

    “因為你總是學不乖?！?/br>
    華斯禮淡淡地掃了一眼他頭上的帽子，覺得有些礙眼，于是立刻伸手拿掉，很用力地揉了一把章凌的頭頂：“那天你不是去見嚴如鳳，而是去見華國盛，對嗎？”

    聞言章凌先是一愣，過了很久才輕輕點了點頭：“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