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復章節,勿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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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型的海底堡礁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崩塌,像個黑洞般以地底的某一點為中心,極速向內坍縮。 這片海域唯一的高地在這般恐怖的聲勢下,不過兩刻鐘便直接由高峰變成一塹深不見底的海溝…… 即使在不透光的海水中,巖石崩裂的聲音更加可怕,咔嚓咔嚓的斷裂聲由近及一遠,洪若悶雷,不斷從深淵底部傳出。 這道裂谷里是濃稠到壓迫神經的純黑,彌漫著冰冷、恐懼。 足以讓任何凝視這片幽淵的生物膽寒。 詭異的是,這樣可怕的變化卻被某種神秘屏障牢牢鎖定在了方圓兩公里的范圍內,以某種不可見的邊緣為界。一方海水被掀起的暗流揚沙攪的昏暗,而另一邊,則一絲一毫都不曾被影響。 海底磷蝦成群,自在的游蕩著,不時有兩只撞在這道透明的結界上,又被一股無形的力拂開。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海底的巨變終于結束,所有的變化歸于沉寂。 路過的巨型烏賊貼著崖邊探出將半個身子,剛準備探索這片天然的藏匿處,就被一個高速移動的黑影驚起,瞬間從裂溝邊緣躥遠,飛速消失在了這片幽暗的海水中。 那黑影正是從深淵中撤離的阿丘和賀呈二人。 長著黑色觸手的仆人小心托著重傷昏迷的主人,熟練的在死珊瑚化石里穿行,最后閃身鉆進一處隱秘洞口。 這是一個臨時據點,存放了少量傷藥。 不再散發能量波動的黑色三叉戟被隨意丟棄在洞口,阿丘開始在洞xue內翻找魔藥。 觸手小心裹住的男人半邊身體血rou模糊,濃烈的鮮血透過猙獰的傷口快速流失著,哪怕是人魚強悍的修復能力此刻也無濟于事。 阿丘用僅剩的四根還能活動的觸手替昏迷的巫師抹著藥,神色凝重。 白金色的魔法藥劑在黑暗的洞xue中發出熠熠的光,深可見骨的傷口開始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兩瓶魔藥還沒用盡,男人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消失。 將賀呈小心放在地上,阿丘松了口氣,這才開始處理其自己的傷。主人的rou體雖然強過純血人魚,但比起他們麞族的體魄來說,還是差太遠了。 深海底蹤跡縹緲的麞族,傳說只要心脈完整,rou身就能無限再生…… 雖是妖魔化的說法,但也有一定的依據,麞族人斷肢可再生是真,僅限半尾觸足,遠沒有那么夸張。阿丘含了一口藥劑,咬牙將幾根焦黑壞死的觸手齊根斬斷,將身體橫在洞口,閉眼稍作休息。 縱跨十幾公里的海面上,波濤起伏,深藍色的海水在銀白的月光下蕩開點點星光。 已經是后半夜,遠洋的船舶收起了揚帆,隨著洋流緩緩前行著,等待著下一次的收獲,夜色下一切都這么靜謐。 賀呈成功了。 深藏于皮rou下的符文散發出陣陣灼熱,沉寂了幾十年、出生起就刻在心臟上的禁制第一次有了松動。 從背后把莫關山擁在懷里,賀天面色慘白,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終于…… 要解脫了。 月色下,皇庭護衛隊在宮道上夜巡。 無人注意到,舉著燈的紅袍領隊——邁步動作開始越來越僵直。 第一個踏進皇zigong殿石門的人從腳開始,皮rou一寸寸坍縮,不過兩息,兩列護衛便成了幾堆黑色的灰燼。 宛若死神降臨,黑夜里,這個海邊小國的千萬條生命在睡夢中被收割…… 身體內部涌出的痛楚愈發劇烈,賀天捂著胸口,將涌上喉頭的腥甜咽下去。 低頭在莫關山發頂吻了一記,再抬首,竟隱約露出個笑來。 “先別睡…… 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賀天的聲音很穩,他按住莫關山的肩膀,不讓人回頭,不等人回答,便把莫關山的眼睛蒙住。 “閉上眼,到了地方再睜開?!?/br> 賀天側頭在莫關山耳尖上咬了一下,聲音帶上了些許誘哄的意味。 “答應我,可以嗎?” “……啊?!蹦P山點點頭。 賀天看著因為失去視覺而不安的緊緊摟住他脖子,卻聽話的畢竟雙眼的人。 “害怕么?”聲音柔軟的出奇,“怕的話……路上我給你講故事,這可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給人講故事,不準拒絕我?!?/br> 頭頂上柔情的聲線讓莫關山感到寧神,小人魚敏感的察覺到,男人的聲音中好像還夾雜著一些不明朗的情緒波動。 而他目前還沒辦法理解,于是乖巧的點下頭:“啊……” 賀天垂眸笑了聲,把手臂更緊了緊,邁開了腿。 一步一步,他每一步都踏的很穩。 出了殿門,這片土地便再也沒有除他們之外的第三個活人了。 目不斜視的繞過那小堆小堆的黑燼,符咒的力量讓賀天面色越來越白,但月色中,那雙黑眸里的火光卻越來越旺。 嘴角溢出一縷鮮紅,賀天咧嘴笑了一下,抱著人穿行在空曠的庭院之間,緩緩講起了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在一個海邊的王國,有位剛剛成年的王子。雙十年歲的王子驚才絕艷,繼承了國外與王后的俊美容貌,卻因為獨子的身份被保護在宮墻內,沒有機會能去皇庭之外看看。 哪怕他十分渴望。 于是有一天,渴望自由的王子偷偷喬裝改扮出門歷練。 他帶著錢財和寶劍,在外面的世界肆意的冒險,抓盜賊,斗狼群……跋山涉水,冥冥之中有神明保佑似的,王子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除了有一次…… 王子再一次陷入了危險,這一次沒有了好運氣,九死一生,甚至失蹤了一段時間,遠在王國的國王和王后都以為王子已經落難了…… 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又有人看見王子了,不一樣的是,小王子身邊就多了一位美人。 王子很快墜入了愛河,為了愛人,王子提前結束了歷練,帶著美人回到了皇宮…… “……嗯嗯?”后來怎么了。 故事講到一半沒了聲音,莫關山推了推賀天摟住他的手臂,急切的嗯了一聲催促。 陸地上的故事和人魚族里的那些大同小異,但從這個人嘴里講出來,還是讓莫關山聽入了神。 賀天駐足在原地,目光長久的落在對面被束縛在王座上的已經瘦到不成人形的“人”上,神色恍惚了片刻。 他就這么安靜的看了一會兒,直到懷里的人再次動了動,才將莫關山小心放到地上,緊緊擁住。 臉埋在人的肩上,聲音有些悶。 “后來啊……王子和妻子幸??鞓返纳钤诹艘黄??!?/br> “啊……” 似乎有些不對勁,莫關山總覺得賀天沒說完的是另一個結局。 感覺到賀天身體的緊繃,莫關山的注意力便不在故事上了,他任憑男人的手臂死死鎖著,甚至有些猶豫的抬起了手,在賀天頭上輕輕揉了揉。 “啊啊……” “嗯,還有你在呢?!?/br> 賀天把下巴擱在莫關山肩上,目光沉沉的看著他血緣上的“父親”。 自他有記憶起,這個老東西就是那副恨不得時時鉆進女人裙底的混賬模樣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 但詭異的是,直到賀天長到了懂事的年紀,這個國家,都還在正常運轉著。 這是一片被詛咒的土地。 故事里那個意氣風發的王子,如今也變成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那個被待會皇宮的絕色美人,是出生后就被人魚族驅逐的不詳黑尾,又被海底巫女所救,巫女在海底惡名昭彰,絕不是心地善良之輩,被救的小人魚幾乎是作為魔藥試驗品一路成長起來的。 被囚禁試藥的童年摧毀了黑尾人魚的天性中所有的純良,她被痛苦折磨著,卻不愿就此向命運妥協。于是她利用一切機會拼命偷習巫女的魔法,沒想到誤打誤撞竟激發自己的魔法天賦。 就這樣一點點積累,一年,又一年,終于有一天她找到了機會,成功偷襲了巫女,她攢下來的魔力太低微,沒辦法完全殺死巫女,為了躲避報復,便只有逃亡,遠遠逃開。 時間太短她擺脫不了身上鐫刻的咒印,便只能匆匆給自己配了化形魔藥,欲圖逃往大陸。 接下來的事情,便如故事里那般,獲得雙腿的人魚偶遇了獨自在外天真自負的王子。 利用絕佳的皮相,偽裝出柔弱的樣子,人魚輕松得到了王子的庇護。對于需要修養生息的人魚來說,這是一個算不上好但絕對不壞的選擇。 賀呈的降生不在人魚的預料之內,她從未聽說過人類和人魚還能有后代。哪怕喝了魔藥之后變出雙腿,她也清楚這只是暫時的一種狀態,但國王對自己的第一個兒子確實極其喜愛的,于是人魚壓下了心中的不安,將胎兒生了下了。 再美的夢也有醒的時候,那是一個格外寒冷的冬天,蟄伏幾年的巫女終于找上門來,帶著滔天怒火。 在巫女的報復下,冰冷的海嘯襲擊了這個脆弱的國度,城池破碎,惡魔入侵,單方面的碾壓…… 王后失蹤,國王重傷昏迷,在離開這片土地前,惡毒的巫女甚至對整個王國都下了惡毒的詛咒。 每個生在這片土地的人,都陷在了虛妄的時間輪回中,生命沒有被延長,他們日日衰老,卻永久被困在了無意義的日常中,甚至毫無所覺。 賀呈是那場災難里的唯一幸存者。 身體里黑尾人魚的血脈讓他免于詛咒,那時候,這位皇長子剛滿十歲。 賀天是早產兒,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并沒有逃脫被詛咒的命運。 出生起便沒了母親,甚至連親父親也很少見到,賀天接觸最多的,就是他那個不茍言笑的哥哥??梢哉f,他是賀呈一手帶大的。 小小的二皇子對唯一關心他的兄長十分依賴,但賀呈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大多時候,年幼的二皇子只能自己待在宮殿里和侍女一起玩。 第一次知道這個故事的時候,二皇子五歲,在他使性子抱著哥哥不撒手的某個晚上。 而第一次完整聽完這個故事,是在賀天十二歲。 賀呈這些年已經將母親留下來的魔法札記完全吃透,他的魔法天賦甚比之生母更甚,這些年,他多次潛入海底,尋找魔藥材料,并且暗中調查巫女的蹤跡。 如今幼弟已經長大,賀呈便不準備再待在陸地上。 年幼的小王子木訥的站在海邊,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喝下魔藥,變出魚尾,消失在了海浪中。 十二歲到二十七歲。 賀天和賀呈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些年賀呈給他配的魔藥已經最大限度上壓制了詛咒的威力,不然他根本不可能完整的站在這兒。 有些嘲諷的看著這個被困在王座上的男人。 三十多歲性情大變,一國之主終日沉溺yin樂,或許是為了補償他的兩個便宜兒子,那幾年盡管寵愛了無數女人,老國王硬是沒讓那些妃子懷上哪怕一個孩子。 不過賀天并不關心他這位父親內心是如何掙扎如何作想。 七八年前,這個男人就把自己困在這廢棄宮殿。 他今天來,也并不是想上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戲碼,至于這個男人又為什么沒有被詛咒反噬成一堆灰燼,賀天更是半分興趣也無。 怕臟了懷里人的眼,賀天單手攬著莫關山的腰,另一只手將對方眼睛再次遮住。 “小心腳下?!?/br> 他牽著人繞過正殿,來到了整個皇宮視野最好的觀景臺。 這是一座懸掛在海崖壁上的石殿,是幾十年前由全國最頂尖的工匠合力建造,老國王婚后為自己的小妻子所筑,整個皇庭離海最近的地方,甚至專門開鑿出石階一直通往海灘。 賀天放開了手臂,變成從身后虛攬的姿勢。 “睜眼吧?!?/br> 遠目所及,天空還是大片的墨藍。 只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線淺藍,很淺很淺。 這是小人魚第一次看日出,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天邊的那一點光,在天水相接的地方越來越亮。 忽而,天上多了一道紅霞,又一道。 黑暗被驅散,僅余下一望無際的藍,而這片藍又很快被柔和的橘紅浸染開。 過了一會兒,太陽出來了。 依偎在一起的兩人靜靜的看著這幅大自然的奇觀。 就在日光開始變得有些刺目時,兩道身影從蔚藍的海浪中由遠及近。 莫關山注意到海灘上突然出現的兩個人,眼睛驀的睜大。 他記起來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