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無價之寶
書迷正在閱讀:畸形渴望、被上之后擁有了老攻的人生劇本、春暮阮郎歸、腦洞、單戀也有有效期、互相摸摸沒事吧、落月、隱形鎖鏈、燉rou合集、皎皎如月(雙性高H)
霍臨一直保持著假寐。 圖瓦什中途又起來過,回床上睡,再來找他。每次都是在洞外交班的時候,一晚上換了三次班就來了三次?;襞R本就缺乏耐心,現在更是被這突厥人搞得差點壓不平皺起的眉毛,要破罐破摔發火問個痛快,最后還是作罷。 第三次圖瓦什回床上之后就沒再下來了。約一個時辰后有突厥人敲著不知是鑼還是梆子的樂器巡過走廊,守在洞門外的一個士兵前來喊醒他,另一個點燃火把,為他呈上熱水毛巾。 霍臨在樂聲接近時就睜開了眼,猜測這是晨號。他避也不避地看他們交談,看圖瓦什將手反撐在床上,支起上半身,一臉疲色地揉弄自己的太陽xue,隨后起身洗漱,進屏風換衣,出來后小臂搭著幾件紅色的衣物,走向他。 霍臨仰起頭。 “給你?!?/br> 圖瓦什前移幾寸小臂示意。他嘴角緊繃,眼睛牢牢盯在他臉上。 霍臨一時沒什么動作,就那么與他對視,下一刻卻忽然伸手,拽住他小臂往下一拉。圖瓦什沒準備,轉眼就栽進他懷里?;襞R合捆手臂,抱著他翻身壓下,撞得突厥人后背砸在地上,五官皺成一團。 霍臨俯下身湊近他,還未開口,急促的腳步聲襲來,脖頸一前一后挨上了冷寒的刀片,而余光中是那兩個衛兵的馬靴。 他們反復吼著什么突厥語,語氣兇狠?;襞R不用猜也知道是要自己放了他們可汗,手卻不松。他垂下來的散發挨在刀刃上,挨上便被削斷幾根。 汗王從疼痛與眩暈中回神,斥退他們,眼神閃爍地對上這位漢人將軍的雙眼,僵硬地問: “干什么?” “你就這么不怕我?” “……不怕?!?/br> 他這么說反倒激得霍將軍非要做點什么了。他錯開頭就俯沖進圖瓦什脖頸間,咬他側頸,力道沒收,一口下去獵物就叫了一聲,閉緊眼簾,眉毛虬結,肌rou繃起。 霍臨收口,抬起頭,看著那塊幽暗中不甚明晰的一對牙印,從白到紅,腫起來,有幾個小坑滲出血絲。他問: “還不怕?” 圖瓦什下意識地捂上傷處,臉上發紅,懊惱地咬了自己口腔內的rou一口,睜眼看他,還是說: “不怕?!?/br> 霍臨扯開他擋著牙印的手就沖下去。圖瓦什眼都閉緊了,沒想到被咬的不是脖子,是嘴唇。他驚慌之中扭頭一推,丟下給他準備的衣服,落荒而逃。 咚! 霍臨后腦勺敲在石壁上,疼是疼,清醒倒也清醒了。他一邊揉著腦袋抽氣,一邊想自己剛才是犯的什么軸,發什么毛病要去親他? 他不會真給那塊砸中他腦袋的石頭搞傻了吧? 喪氣的霍將軍撿起地上的紅布,高舉展開,是左衽的突厥人服飾。給他一個俘虜的衣服,料子居然是綢的。接近袖口的袖管燈籠一樣蓬松,跟之前自己看到圖瓦什穿的一個式樣,但是沒給他馬甲,就衣袍、褲子兩件,寬寬大大罩在身上,褻褲也不給,干什么?晃鳥? 好歹比光著腚就裹張毯子好。那一炮沒白打。 他換好衣服就沒了事干。這間石室早在他昨天東翻西找的時候就逛遍了,想必也不能隨意進出。屋主沒回來,他只能回到那墻角繼續老僧抱佛。 一等就等過了晚飯——三餐還有人給他送來,馕餅和湯。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霍臨閑得骨頭都要生銹,索性起來練拳,反正也沒人管他??扇季毩巳琢?,屋主還沒人影。他面朝墻一屁股坐下,雙腿貼上墻,手反撐在頭兩側,抬起上身,倒立,調整位置,最后就只剩腦殼頂地,雙臂又老神在在抱著了。 圖瓦什議完事回來,進屋便看到霍臨挺尸一樣倒著的模樣,不合身的褲腳于他而言過于肥大,往下溜了一截,露出一對白皙卻纖勁的小腿。挺尸的人見他往自己走也紋絲不動,一對眼珠追著他,近到眼前就只能看見他的腳踝處的皮靴。 “是不是很烏聊?” “無聊?!?/br> 漢人糾正, “不算是我最無聊的時候?!?/br> “最無聊的時候是什么時候?” “只能在木箱里躲著的時候?!?/br> 圖瓦什沒接話了。他好奇他的腳踝,伸手要握住一邊,還沒碰到便被人一腳蹬開。 腳踝的主人反撐手掌,頂起身體,空翻回歸正位。輕微的眩暈讓他眼前出現五彩斑斕的色塊,頭重腳輕,卻不妨礙他分辨出洞外的衛兵正在熄滅火把。 “睡覺?!?/br> 圖瓦什言罷,折向自己的石床。 “喂?!?/br> 霍臨喊住他。 圖瓦什正一只膝蓋壓上床,雙手向前撐,聽到他聲音扭頭回望,用眼神詢問。 霍臨瞬間息聲。他兩腳微分,站得挺拔,雙臂抱在胸前,要說什么全忘得一干二凈。他的下身莫名起了強烈的沖動,想過去把他按在床上做些什么,看了須臾卻站定沒動,問: “你不換衣服?” 圖瓦什低頭看自己袖口,才意識到他穿的還是常服。他膝蓋移下床,躲進屏風后,換上睡袍,出來后卻發現那個漢人將軍換了面向,背對向他。 “放我走,你要什么條件?” 霍臨惱怒而尷尬地盯著自己褲襠,語氣倒顯得冷峻。 圖瓦什沉默著躺上床,也背對向他。良久,他吐出一個“不”字,過后卻語氣軟弱下來,補上一句: “先睡覺?!?/br> 霍臨不作糾纏,躺到那塊地毯上,蓋上毛毯。 他軍旅多年,習慣淺眠,今晚又聽見洞外交班時床上有些動靜,感覺到圖瓦什來到他身邊,隔了段距離,臥下,揪住他的毛毯,一個多時辰之后離開,又是換一次班來一次。折騰到第三次班換完,他躺回床上背對自己。 不久之后,標示著清晨的樂器響起,衛兵進來點亮火把。 霍臨有苦難言,熬過一天。 到了第三天晚上,這奇怪的汗王就一言不發地拉著他正坐著的地毯,往自己石床的方向拖;而霍將軍跟個大爺一樣盤腿坐在上面,讓他硬拖,屁股著火也一聲不吭。 直線距離走了一半,圖瓦什松手,換衣上床,仍舊背對他。 “干什么?” 他問完卻沒人理。他放粗聲音,又問一遍: “喂!你到底怎樣才能放我走?” 床上傳來的聲音像是壓在嗓子深處的嘶吼。 “你是,奴隸。是我的,東西?!?/br> “我知道?!?/br> 霍將軍面不改色,五指插進自己發間,撐著腦袋,問: “所以我在問,我怎么才能把我自己買回來?” “不行?!?/br> “怎么不行?” “你買不起?!?/br> 霍臨愣住,怒氣沖頭。 “我怎么就買不起了?” 床上的人說了個突厥詞匯。 霍臨聽不懂,不耐煩地追問,突厥人才絞盡腦汁地給出釋義: “多少黃盡都買不起?!?/br> “黃金?!?/br> “……黃金?!?/br> “你要地盤?” 圖瓦什轉過來,在黑暗中幽幽地看著他的輪廓,吐出兩個字: “白癡?!?/br> 霍臨越發惱火。 “那你要什么!” 圖瓦什動了動嘴唇,又是一句突厥語,比方才的稍長,出現了同樣的詞匯。他這次體貼了,沒等霍臨追問就換成漢語: “什么都買不起你?!?/br> 霍將軍愣了半晌也沒明白他到底是想說什么。 抓住了敵方統帥的將領就要坐地起價?現在挑明條件還不是時候?他往后還有更多計劃?自己對他來說還有更大價值? 可這幾日他也沒被嚴刑逼供,也沒被凌虐拷打,就算不放他走,漢軍沒了他也有其他將領能補替上位置,意義何在? “我不會為你打仗的?!?/br> 霍臨拒絕著他想到的最后一個可能。 圖瓦什沉默半晌,有些窒息。他不想再解釋了,翻身背對他。 “白癡?!?/br> 霍將軍的臉面再次被人侮辱,還要不到答案,他慪了一肚子的氣睡覺,睡還睡不著,翻來覆去。 他被抓到的這地下堡壘,漢軍全不知情,就算趙從判斷他被俘虜,要來營救也根本想不到這廣袤的沙漠下面會有蟻xue一般的軍營。他除了自生自滅,別無他路。 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半個時辰之后圖瓦什又來了。 這臭脾氣的突厥人之前躺在床上的時候似乎是被什么驚動,匆匆來往他身邊,連之前會刻意壓低的足音都沒控制。他停在他身旁就碰了碰他的大臂,手離開,躺下來,這次拽住的是他袖口。 他躺沒多久,又回去,第二次交班后再來,帶著枕頭,拽著他袖子側臥,和他面對面,一直安靜到第三次交班,猛然驚醒,回了床。 一個時辰后,起床梆子走近,霍臨頭疼地皺緊眉,手掌根部按著自己額頭,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行為弄得大為光火。他想質問他,可一想到對方拽住自己袖口時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就發不出火,只能自己窩火,恨不得不管不顧一路打出去,反正這里能撂倒他的人也只有這位睡覺不老實的突厥可汗。 而再一次讓他意外的是,今晚睡前,圖瓦什直接把他拖到自己床邊了。他毯子的邊緣就和石床基底挨著,像是自己是他養的一條狗。他惡聲惡氣: “你是真不怕我半夜把你脖子抹了?” 圖瓦什還是說不怕,側臥躺下,留給他一片后背。 霍臨沒了轍,把自己的底線往后拉一步,發誓再來一次他就跟他魚死網破。 這亂七八糟不知道在搞什么的,還不如把他吊起來用鞭子狠抽,好歹心里有數,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F在這樣,他連他是敵是友都分不清,更別說抵抗些什么,只能燒著暗火、卷起毯子躺下。 又是一個時辰后的交班時間,洞外有微弱的步履和彎刀碰在腿上的聲響。 霍臨聽見床上的人起來了。他按捺住要冒火的怒氣,裝睡,可不久之后卻被一對結實的臂膀抱起來放在了床上。突然的懸空嚇得他面相差點破功,好歹穩住,對方放下他時卻輕柔得仿佛他是一個嬰兒,他越發不知道圖瓦什想要什么了。 在他心里掀起波瀾的突厥人面朝他躺下來,湊得比以往近了些,動作小心而緩慢,生怕把他驚醒,隨后靜悄悄地拉過他在上的小臂,放在胸前,抱住了。 霍臨膽戰心驚地感覺到圖瓦什的下巴蹭了蹭他自然蜷曲的手指背面,手被他小幅度地拉扯,指腹貼上了他的下半張臉頰。他又用臉頰去輕輕地蹭他指腹,停在一個舒服、又不會讓他覺得癢的位置,安靜下來了。 霍臨在這幾息之間好像明白了什么,心情復雜,更多的卻是不解。他睜開眼,想抓他現行,問個清楚,看到這一片晦暗中的突厥人抱著他手臂睡覺的樣子,又全然問不出來了,只閉上眼,任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