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速歸
離原先定下回山莊的時間,還有不到半個月。 在京城找不到人,方十雨決定先不糾結,等孩子出生再說。屆時,說不定子堯和自己都能得救。若是如此,自己還有許多歲月可再來尋。 現下方十雨也已懷孕約三個月。他略一推算,估計兩人第二次交合之時懷上的。但他身形削瘦不顯懷,孕期反應也不明顯。除了婉意,其他人都不知他有孕。方十雨也不想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左辭風。 三月之約日漸臨近,左辭風對他更加殷切。前些日子,他去外地辦事五日,帶回許多玉石擺件、錦羅衣衫,不由分說便往他房中送。方十雨推卻不住,看著滿屋的物什,心想自己真成了靠陪睡換取金銀,下輩子衣食無憂了。 “你在想什么?”剛從宮里出來的左辭風走了進來,見方十雨拿著茶杯在發呆,心中好奇。 “我在想王爺怎地這般空閑,今日又到我房中來了?!狈绞晟碜悠@?,只想快把他打發走。近些日子,左辭風也一直要求不可再稱在下,更莫要再喊他王爺。一番爭執,方十雨只能答應不再稱在下,至于稱呼則日后再說。 對方話語間似乎語帶諷刺,左辭風見方十雨比前兩月病弱時有rou了些,心中高興也不與他計較:“本王晚些要出去一趟,回來換件衣裳,順便看看你?!?/br> “王爺快些忙去吧,免得我看見王爺每每心生嫉妒?!?/br> “嫉妒什么?” “嫉妒王爺出身好,氣度不凡,樣貌也俊挺啊”方十雨怕他糾纏,轉念想著把人哄高興了,趕緊趕他走。方十雨邊說邊看著他,臉上透著真誠。 左辭風笑了,手搭在方十雨摸著茶杯的手上,說:“這般優秀的本王,以后都歸你了?!辈恢獜哪膬簩W的,左辭風近期時不時冒出些甜言蜜語,張口就來,說著也不害躁。 方十雨抽出手,拿起茶杯掩飾性地喝了口茶:“王爺不是要外出嗎?快些去吧,別讓人等急了?!?/br> 對方的反應讓左辭風十分不滿,又想起方才說的嫉妒一語,心里一合計,便笑著說:“不急。前些日子,母后在宮中舉辦了一場賞花宴,邀了好些京中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來。一晚上,本王就收到十數條帕子,那可是小姐們給本王留作信物的帕子呢?!币妼Ψ竭€沒反應,又說:“其中最為美艷的當屬八府巡按之女趙文君,本王稍后便是要去見她。那日看她十分傾心于本王,想必等到晚上也不會急的?!?/br> 方十雨轉頭看他,表情沒透出任何情緒:“王爺果然魅力過人?!闭f完,便不再說話,一口接一口地喝著茶。 眼見對方沒有一點嫉妒的樣子,左辭風氣極,起身袖子一甩便走了。 心頭仿佛被石頭壓著,有些悶。方十雨想起看焰火那日,兩人的對話。心中慶幸,幸好沒有當真,幸好,還差一點。當今太后疼愛的幼子,再怎么樣,太后也不會允許他娶一男子為王妃,還是來歷不明的孤兒。自然是高官之女,千金之軀才配得起穆王。 忽略掉心頭不斷涌上的酸澀感,方十雨往藏書房走去,想看些書打發時間。一路上還想著是先搬回藥房后的小屋子,還是直接回山莊呢?若王爺與巡按之女進展順利,說不定很快會迎娶對方。 方十雨一路想著,剛走到藏書房外的椅子坐下,婉意便小跑了進來。 “公子,請看?!蓖褚鈴膽牙锾统鲆环庑?,信封是空白的,遞給方十雨,表情十分急切。 方十雨從信封中掏出信紙一看,臉色都變了,只見上面只寫了兩個字:速歸。 “這是方才奴婢外出時,茶樓的掌柜交與奴婢,說是山莊里送來,讓奴婢務必送到公子手中?!蓖褚庋a充道。 細細地看著信紙,將它遞到與眼睛平齊,在陽光的折射下,看見字的下方有個圓形印章。印章描繪的是一葉扁舟行于水上。是白行舟的印章。 “掌柜還有交代其他嗎?”方十雨站了起來,面色凝重。 “沒有?!?/br> 是林子堯有危險?還是其他人?還是發生了其他大事?方十雨猜測著,來回走了幾圈。他決定馬上回山莊。 他轉過身,交代婉意:“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你先下去吧?!?/br> “是?!蓖褚鈶?,隨后便退了下去。 大步往小藥房走去的方十雨,全然沒有注意到那封信掉了下來,落在桌子和椅腳之間。匆匆拿了些丹藥,又回到房中將幾個瓷瓶塞進懷里,方十雨便出去了。 傍晚之時,左辭風辦完公事回到王府,卻沒見著方十雨。見他房中衣裳、金銀等物什未少,以為自己的激將法起效,方十雨是負氣出去了,心里十分高興。心想他氣消了必定很快回來,便也未派人去尋。 直至三天后仍未見人回來,他找來管家和婉意一問,卻聽說當日方十雨收到一封信件后便出門了,但沒人知道信件內容,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送信件之人為何也沒人能說得清。 左辭風急忙令人去尋,他稱病告假,在府中廳堂等待消息。尋了三天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有些頹喪,在方十雨呆過的房間、藏書房和小藥房之間游蕩,不經意發現了還卡在桌子下的信。信上未見任何落款,跟婉意確認后,發現的確是方十雨收到的那封信。 左辭風拿著那信半天看不出端倪,又拿著信回到正廳,看著遠處的大門,期待辦完事的方十雨推門而入。 太陽升起又落下,廳堂前的樹枝掉光了樹葉,掛過霜、覆上雪。等雪融之時,堂中胡子拉碴、滿臉頹意的男人才相信:方十雨,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