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老二迷上了燕春院的一個妓子，聽聞那妓子原本是就是教坊司官妓所生，勾的顧家老二天天往她房里跑?！敝芪淖谙鲿坑覀鹊牡窕t木椅上，搖著扇子慢悠悠地說。

    席征看了他一看，沒有說話，心道怕是周文白從邊境回來無聊的緊，連這些八卦都上了心。周文也不在意席征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自顧自地說：“那妓子也好手段，仗著被艮字門二少爺看重，連避子湯都不好好喝了，還有了身子?！?/br>
    席征又翻了一頁兵書，拿著朱筆在上面寫寫畫畫，周文起身來到書桌前，看著書上歪歪扭扭像是六角蜘蛛一樣的字，用扇子遮住嘴悶悶地笑出了聲。席征看著好友手中的扇面，上書“當浮一大白”，筆畫連綿，肆意灑脫。又看了看自己在書中描出的字，倒像是母蜘蛛身后跟著一連串小蜘蛛，奇形怪狀，慘不忍睹。

    “好了好了，不笑了?！敝芪囊娤骼渲樅仙蠒?，笑瞇瞇地將手中金鑲玉折扇合起，在紅木雕花書桌上敲了敲，“顧二那紈绔子弟倒也不算什么，顧三卑賤，也不必過多關注。只那顧修，可還盯著你不放，就等著從我坎字門和你震字門這邊搶點功好分功勞田，這段日子自是要小心?！?/br>
    席征隨意點了點頭，靠在椅背上等著周文白將話說完。周文白機敏，從不將艮字門這些小動作放在心上，如今卻特意提出。席征以為本次北三門相爭或許同往常不同，會有些麻煩。卻沒想一直以固守禮樂為名的好友竟然話鋒一轉，對著他說：“所以身為震字門家主，只有一個奴隸會被艮字門那幫子說不懂禮樂，子端，你合該再收一個奴?！?/br>
    席征有些莫名，皺著眉看了眼周文，道：“不必了?！?/br>
    周文唔了一聲，玉骨扇在手心一下下敲擊，笑容僵在臉上沉默著。

    席征站起身，繞過好友走到右側桌前，拎起先前泡出的碧螺春茶湯一口飲了下去，卻被猛然涌入喉間的茶水澀的皺了眉頭，咽下去后轉身拎著茶碗看向微笑著的周文白，這才發現好友嘴角那抹笑容似是有些勉強。

    周文倒也發現了席征的驚訝，隨口解釋道：“茶不好?！?/br>
    這便是有些牽強了。那雨前獅山碧螺春長在千里之外的獅山，為著坎字門家主愛茶，一整座山只栽種碧螺春茶種。又為了茶葉保留天然果香，在茶樹周圍種了桃樹、枇杷樹，讓那茶在果香中舒展枝葉。待得雨前集中采摘炒制，裝在汝窯進貢的瓷罐里，連瓷罐都帶著些許果香。更別提八百里加急送到燕都，每年都要跑死幾匹馬。這樣供上來的茶葉，怎會有“不好”一說。

    “子端?！敝芪淖旖腔《嚷街?，臉上笑容消失不見，他偏頭認真地盯著席征的眼睛，道：“顧二和顧三今日說是要去燕春院挑選合意的婢子，你也合該去走一走，若是有遇到合適的，記得帶回來?！?/br>
    席征直覺好友話中有話，見著他溫潤如玉的臉上此時皆是寒光，和往常的模樣大相徑庭，覺著可能是出了什么要緊的事，便點頭應了。

    周文像是松了口氣，又一次笑的如同四月天里的桃花，他眉眼彎彎，雙眼含情，柔聲提醒：“燕春院那地方臟亂，也該帶個服侍你的人。你新收的那個小奴，我瞧著是個知冷知熱的，不如帶著，讓他也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奴隸?！?/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席征掛在架子上的外袍，抖了抖展開示意席征來穿，笑著說：“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不若你現在便出發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