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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林星遙被手機鈴聲鬧醒。他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精準抓到手機,飛快接起。 “喂,外婆......” “我昨天......半夜睡折疊床睡得冷,就跑回來睡了......” 林星遙盡量小聲講完電話,掛斷電話后回過頭,見許濯還在睡,松了口氣。 他生怕吵醒許濯,現在看來,許濯的睡眠質量還挺好。他又窩回被子里,挨著許濯,看著他的臉。 林星遙的心口像被羽毛撓癢,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看著許濯時的心情,只覺好看得不得了。他為自己喜歡上同性朋友感到羞恥和害怕,可只要不將這份感情表達出來,無人知曉,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這樣喜歡下去? 藏著一份隱秘的情感,既能安全地待在許濯身邊,又能為此歡欣鼓舞,簡直再好不過。 林星遙尚且思慮單純,在情竇初開的那一剎那,離別一詞不曾進入他的腦海。 林星遙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漱。外婆剛才給他打電話,說已經準備回來。林星遙說要去接她,老人拒絕,得知許濯現在在他們家,趕忙叫他去菜市場買點菜,等她回來做飯一起吃。 林星遙洗漱完換好衣服來到床臥室,猶豫著要不要叫醒許濯起來吃早飯。 早晨的陽光里,許濯側臥在被子里,呼吸清淺平穩。剛才他進進出出,也沒有把許濯鬧醒。 林星遙蹲下來,趴在床頭小聲開口,“許濯?!?/br> 他一出聲,許濯的呼吸便一頓,接著他睜開了眼睛。許濯難得露出睡醒迷糊的樣子,睜眼看見林星遙,反應了兩秒,清醒過來。 “抱歉......幾點了?”許濯從床上坐起來。他顯然注意到窗外明亮的天色,一時眼中閃過些許困惑。 林星遙答,“九點。我就是想問你早上想吃什么?我現在出去買菜,可以給你帶早飯回來?!?/br> “我現在起來?!?/br> 許濯感到一絲不可思議。 他站在鏡子前洗了把臉,直起身看向鏡子里的自己。他的大腦在睜眼看到林星遙的那一刻徹底清明,而當他意識到自己差點在別人家的床上睡到自然醒的時候,許濯感到了自己的異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睡眠對于他而言有多困難。無數個夜里,許濯睜眼到天明。即使閉上眼睛也只能進入淺眠,一丁點動靜都會結束他的睡眠。 唯一慶幸的是,那個偌大的家常常都是靜謐的。 可林星遙的家并不如此。這個家所在的小區臨近街道,即使到深夜也偶爾能聽到窗外傳來街上的聲音。更何況林星遙就睡在他的旁邊,同一張床上。 “許濯!” 林星遙從浴室門口探出個腦袋,“中午就在我們家吃吧?外婆聽說你在家里,要我現在出去買菜,等她回來給我們做飯吃?!?/br> 他已經穿戴好了,毛絨帽也戴在了頭上,手里拿著鑰匙和手機,興致勃勃站在門邊望著許濯,一臉就等著他點頭說好的期待表情。 許濯移開視線,他認為自己應該拒絕,“打擾你們家太久了......” 他話都沒說完,林星遙立刻道,“什么打不打擾的,過年不就是人多才熱鬧?反正你回去了家里也沒人,我家也只有我和外婆,我們正好一起過?!?/br> 林星遙生怕許濯要走,杵在浴室門邊不走,“你早飯想吃什么?快說,我給你去買回來?!?/br> 許濯被林星遙堵在門里頭,那架勢仿佛一個小地痞堵著剛放學的好學生要保護費,小地痞還比好學生矮半個頭。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許濯終于偏過頭笑了一下。 “好好,我不走?!痹S濯很溫柔地捏了一下林星遙的臉,“我陪你一起出門,行嗎?” 林星遙就差一聲歡呼,高高興興轉身跑了。許濯看著他跑進臥室不知搗鼓什么去,半晌低下頭,臉上的表情淡了。 林星遙去給許濯找了條圍巾。許濯剛換好衣服,林星遙就抱著條圍巾出來,抬手就給許濯圍上,“這是我外婆以前織的一條,外頭好冷,你先戴著,擋風?!?/br> 那圍巾是米白色,針織得很密,挺厚一條,圍在許濯脖子上,除了有點毛躁,看著也沒那么違和。 許濯沒有拒絕,戴好圍巾和林星遙一起出門下樓。外面果然寒意蕭蕭,林星遙被風吹得打個噴嚏,鼻子直吸溜。 許濯輕輕拉一下他的毛絨帽蓋住他的耳朵,“感冒了?” 林星遙清清嗓子,“還成,就是嗓子癢,回家喝點熱水就行?!?/br> 他興致很高,拉著許濯往小區臨近的商場去。大年初一,街上的商鋪全關了門,只有家附近這家商場還開著。年初一上午人還不少,兩人下地下一層進超市,超市也是剛開的門,里頭有不少老人在逛,全是來買菜的。 “許濯,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買你和外婆喜歡的就好?!?/br> 林星遙想了想,想起來什么,“我知道,你喜歡吃rou?!?/br> 許濯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之前你請我吃面條,我看見你把rou都吃了,面條剩下不少?!绷中沁b給許濯細數,“上次我們一起喝羊rou湯的時候,你把羊rou都吃了,湯和餅都沒怎么動,餃子是韭菜雞蛋餡的,你吃了兩口就不吃了?!?/br> 末了還像模像樣教育他,“愛吃rou是很好,但是也要葷素搭配?!?/br> 許濯看著林星遙,半晌沒說話。林星遙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不自然轉身低頭挑菜,“今天就......買條魚回去吧,我外婆做的紅燒魚特好吃?!?/br> 他剛要推著小車去拿網撈撈魚,忽然被許濯從身后靠近,許濯比他高,一只手按住推車,溫熱的呼吸忽地貼近了林星遙的耳朵。 從背后看,林星遙仿佛被許濯親密地半摟進了懷里。 嘈雜的背景人聲里,林星遙聽到許濯在他耳邊說,“遙遙觀察我這么仔細?是不是總在看我?” 超市里的人來來往往,與他們擦身而過?! ×中沁b通紅了耳尖,僵硬得頭也不敢回,“我沒有......總是看你,只是偶爾,不小心注意到?!?/br> 低笑挾著輕微的氣流,曖昧地流淌下林星遙的耳根?!笆菃??我都沒有注意過遙遙喜歡吃什么,抱歉?!?/br> 被壓緊的空間霍地拉開,空氣重新開始流動。許濯神態自然,若無其事退開一步,拿起推車里的一包薯片,“愛吃零食可長不高?!?/br> 林星遙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微微發軟的腿才重新注入力氣。心臟跳得咚咚響,林星遙竭力掩飾自己緋紅臉頰,磕磕巴巴開口,“哦,那個,就拿一包,我們可以一起吃?!?/br> 他說完就推著車慌忙跑開,不愿讓許濯看到他的臉。許濯跟在他身后,看著他低頭挑魚,毛絨帽蓋著發尾,里頭鉆出一點耳朵尖尖的紅。 海底有很多生物與陸地上的不同,它們免于陽光的照射,為了與黑暗的環境融為一體,身體呈現出奇異的透明感。血管,脊椎,分布的器官,就連血瘤般的大腦都一覽無余。心臟的搏動,血管連接器官細微的震顫,在深海中游動時伸縮的透明軀殼,若被有心之人在暗處觀賞,它暴露無遺。 他沒想到竟然會有人也像這種深海動物。 上午十點,老人李茹仙從醫院回來。她有些氣喘,被林星遙扶著上樓,見小孩擔心看著她,說,“爬樓梯么,哪個老人不喘?!?/br> 林星遙疑惑,“外婆,你是不是又瘦了點?” “成天醫院家里來回跑,還那么多忌口,換誰誰不掉兩斤rou?”外婆看傻子一般,“還說我,你看看你自己,一點rou不長!今天中午多吃點飯聽到沒?許濯是不是還在家里頭???” 林星遙答,“在呢?!彼描€匙開門,把老人的東西拎進家。許濯正在廚房燒熱水,聞聲走出來,笑瞇瞇地,“新年好,大年初一打擾了?!?/br> 林星遙指放在地上的一箱牛奶和一箱水果,“許濯去超市買的,說給我們的登門禮,我說不用,他非要買?!?/br> “哎呀,小許買這些做什么?你還是小孩呢,什么時候想來找遙遙玩直接來就好了,不需要講這些!” “過年還是要的?!?/br> “好,好?!崩先撕芨吲d,一邊麻利換下衣服一邊往廚房去,“你們兩個小孩先玩會兒,我現在準備午飯,小許也不用回家去了,就在我們家里吃?!?/br> 林星遙哼一聲,“他家里沒人,也沒看他爸媽給他打電話過來?!?/br> 那語氣頗有不滿。李茹仙瞪小孩一眼,示意他閑話少說,林星遙就閉上嘴,老老實實不多話。 許濯倒全然不在意的樣子,笑道,“嗯,過年我爸媽總在醫院值班,老人家又不在本市。遙遙聽說我一個人在家,馬上就把我拉過來一起過年了?!?/br> 老人聽著心疼,便說要給他倆做好吃的,進廚房就開始忙活。李茹仙年輕的時候,年年家里的年夜飯都是她一手cao持,那會兒她上有老下有小,親戚過來家里一起過年,她忙活一天,一個人能變出一大桌菜來?,F在雖年紀大了,給兩個小孩做一頓豐盛的飯菜還是綽綽有余的。 林星遙也在一旁幫忙。許濯本來也想幫,然而廚房不大,兩個人再擠進一個就實在轉不開身,加之許濯半點家務活沒干過,進來也幫不了忙,遂被林星遙趕進臥室吹暖氣。 許濯坐在林星遙的書桌前,低頭看桌上攤開的作業本。林星遙的作業本比他的草稿本還空,做一題空兩題,一面的題能給他空一大半去。作業本下面墊著的草稿本上倒是內容豐富,有亂寫的計算公式,歪歪扭扭的字,還有畫的小人。小人們蹦蹦噠噠,從紙的頂端一直畫到底邊,小人姿態豐富、神態各異,看來某個人的確是完全不想寫作業。 他正看得專注,手機響了一聲。許濯拿出手機滑開,是之前母親介紹給他的那位醫學教授發過來的消息,內容是他的論文修改稿。 教授是海外華人,目前在美國一所名牌大學任職,與許濯見過幾次面后,對他頗為欣賞,還開玩笑問他畢業后要不要考去他那所學校念大學。 許濯的父母早已為許濯精心安排好了未來:照許濯目前的專業成績和參加過的項目經歷,他可以保送國內頂尖的醫學院;五年本科讀完后,再申請海外的碩博研究生。那教授與許濯的父母是好友,所任職的大學也在兩位大人的考慮范圍之內。兩方一商量,一致認同讓許濯提前接觸大學的科研課題,跟著教授上課做實驗,并嘗試完成一篇研究性論文。 許濯沒有任何意見。無論誰來與他說,他都笑著說好,然后按照父母的安排去聽課,看文獻,寫論文。他的確完成得很好,無論什么知識都一點就通,論文也漸漸成型,看教授的意思,是建議他再改一稿給他過目,就可以試著投刊發表。 許濯打字回復教授,表達謝意。他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喜悅或激動,仿佛此事根本與他無關。 “許濯!” 林星遙在外頭敲敲門,推門進來,“吃飯啦,我外婆做了好多好吃的?!?/br> 許濯放下手機起身,笑,“來了。有什么好吃的?” “快來看?!绷中沁b拉著他到客廳,一個一個給他指,“紅燒魚,我外婆的拿手菜,醬牛rou,外婆年前就鹵好的,特別香特別好吃,丸子心肺湯,魚丸和rou丸是我姨媽送來的,也是她們家自己做的,里面還有粉絲。還有這個,涼三絲,我拌的!” 外婆端著飯過來,聞言樂了,“三絲我都切好放缽里了,醬料也是我調的,你小子就拿筷子拌兩下,怎么聽著好像是你自己做的呢!” 許濯笑道,“外婆手藝真好,難怪遙遙天天夸你?!?/br> “手藝好也沒見他多吃點,身上不長rou,個子也不長?!崩先俗聛?,點點林星遙,“你看人許濯,個頭多高,多帥氣?!?/br> 林星遙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已端碗開吃。李茹仙邊給許濯夾菜邊和他聊,“小許的爸爸mama平時都這么忙???” “嗯,他們自己有手術要做,還要帶學生,經常還要出去交流?!?/br> “哎呀,那不是經常不在家?你一個人在家里吃什么?” 許濯笑答,“我平時都在醫院的職工食堂吃,爸媽每個月也會給我零花錢?!?/br> 老人不贊同,“老吃食堂也不是個事,你還小,身邊還是要有人照顧比較好?!?/br> 李茹仙說著,卻仿佛想起什么走了神,嘆一口氣。 林星遙問,“嘆氣做什么?” “也不知道你mama今年回不回來?!崩先苏f,“我今年特地多鹵了些牛rou,想著你mama要是得了空能回家一趟,還能吃上我鹵的牛rou。你mama可喜歡吃這個......” 林星遙把碗筷放在桌上,碗底不輕不重一磕。他虎著臉,語氣硬邦邦的,“她不會回來了?!?/br> 老人低聲喚,“遙遙......” “她說不定早就嫁人了?!绷中沁b倔強皺起眉,“不然為什么這么多年都不聯系我們?” 老人無奈,“好好,不說這個了?!?/br> 一旁許濯始終安靜坐著,沒有說話。 短暫的不愉快過去,吃過午飯后,許濯要準備回家了。李茹仙包了些鹵牛rou和小女兒送來的丸子,讓許濯帶回去吃。許濯提著袋子,林星遙送他下樓。 林星遙情緒有些低落。他后悔和外婆生氣,又不愿承認自己對mama的思念??蒻ama已經不要他們了,他再想念有什么用?從前他們還有一絲聯系,mama偶爾還會打電話回來??刹恢獜氖裁磿r候開始,這一絲的聯系也徹底斷了。 在遙遠的另一座城市里,他的mama或許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這里雖然是她的家鄉,可對于女人來說,充滿了不美好的回憶。潦倒的家,因搶劫殺人被判入獄的丈夫,不爭氣的兒子,滿城的風言風語。誰不想盡力脫離這樣的人生? 一只手撫上林星遙的臉,輕輕摸了摸他的眼角。林星遙回過神,抬頭見許濯正看著他。 兩人已走到樓道一樓,站在防盜門門口。門外冷風蕭瑟,門內昏暗靜謐。 “一副快哭的樣子?!痹S濯聲音低沉柔和,緩緩撫去了林星遙心口的不平。 林星遙清一下嗓子,擺出無所謂的樣子,“放心,我也沒有很在意。反正......她不想回就不回,我和外婆兩個人過得也挺好的?!?/br> 許濯收回手,垂手站立。寒冬的天光投射在他的側臉,一半清冷的白色光輝,一半暗淡的影??罩袎m埃浮動,飄過許濯的身體,像拂過空曠的博物館里一座寂靜的白色雕像。 “或許她有難言之隱?!痹S濯輕聲道。 “或許吧?!绷中沁b低頭踢踢地上的小石子,終于還是忍不住小聲說出心里話,“我知道她一個人在外面打工很辛苦,可是一個電話也不打回來,短信都沒有......算了,如果以后她還回來的話,我也不會真的對她生氣就是了?!?/br> 許濯笑了笑,“這么容易就消氣了?” 林星遙輕哼一聲,“畢竟是我自己mama?!?/br> “那我呢?” 林星遙愣一下,“你?” “如果我讓你不開心了,”許濯看著林星遙,那目光像是隨口的玩笑,又含著點讓人看不明的情緒,“你也會輕易原諒我嗎?” 林星遙笑起來。他是真心在笑,嘴角露出小小的虎牙,眼睛明亮有光。 “你怎么會讓我不開心?和你在一起我最開心?!绷中沁b有模有樣拍拍許濯,“就算以后我們會鬧別扭,你請我喝杯奶茶,我請你吃好吃的,就算和好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