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醉酒
書迷正在閱讀:為了恢復記憶我被迫做任務、君臣相博、亡國后終于得償所愿、419對象是下屬的老婆?(百合abo)、不疑【ABO狗血/SP訓誡】、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的辯證觀、就是要搞清冷美人仙尊、日落循環、撿狗、我好變態?。ǘ唐霞?/a>
周三晚上,學校內的酒吧比不得周末的爆滿,寥寥無幾的上座率與輕柔舒緩到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的音樂使得這片天地顯出與之不符的寧靜。 酒吧新名為“未央”,聽說是為了契合背后老板的意思才改的。酒吧經理是新來的,一聽這名是老板起的,便把以前那些俗不可耐的酒水名字換成了頗具古風神韻的美名,據說還被老板賞了一大筆錢,此后混得風生水起。 千煒一有空便會來酒吧坐會兒,今天也不例外。他習慣性地坐去最角落的卡座,從背包里摸出平板和草稿紙寫畫著什么。吧臺后的調酒師早已熟悉這位客人的喜好,于是輕車熟路地為他調制了一杯甘冽爽口的“風入松”,送到了千煒手邊。 “您的酒?!?/br> 千煒頷首,接過酒后剛欲低頭,余光突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門口晃了進來。 林白還是第一次來學校的酒吧。 沒有想象中那么嘈雜,但也絕不是太過清靜,有幾對你儂我儂的情侶頻頻看向林白這邊,被他一身的濃重煙味熏得皺起眉。 “我買酒?!绷职缀敛辉谝獾嘏呐陌膳_,“你們這最便宜的是哪個?” 一位戴眼鏡的服務生及時將清單推給林白,他一邊得體地微笑,一邊示意清單上的酒水名稱:“您好。左邊這列都是我們本季度暢銷的新品,因為剛上架的緣故,價格也會給到新顧客一定的優惠……” 林白對著動輒幾十塊錢一杯酒的清單皺起了眉,他歪歪頭,指向服務生身后的酒柜:“酒柜最上面那個紅瓶的,多少錢?” 服務生微微一怔,跟著林白的手勢看去:“您、您指的是‘杜鵑啼血’?那是我們店里的招牌酒,一般以杯為單位進行售賣,一杯六十九元。如果您想要一整瓶,價格或許……” 林白動了動喉結,褲兜里的手緊緊攥著十幾塊錢的紙幣,他還想再問別的,一只手就把貴賓卡拍在了他面前的吧臺上。 “要一瓶,拿給他?!?/br> 視線順著貴賓卡瞟到那只手上,又緩緩挪移到其主人臉上,林白挑挑眉,頭一次覺得千煒這張臉沒那么討人厭了。 索性一點也沒跟他客氣,拎起招牌酒朝他揚了揚:“謝了啊?!?/br> 話音未落,林白就想自己尋個僻靜地方去喝酒,結果被面色不悅的千煒一把拎住后脖領:“過來跟我坐?!?/br> 給自己買酒的金主既然發了話,那么這點小要求還是能滿足的。林白不想在公共場合跟他起沖突,更何況坐哪對他來說都一樣,于是欣然同意千煒的請求,拎著酒跟他去了角落的卡座。 桌面上還擺著千煒的平板和草紙,林白下意識地掃去一眼,還沒來得及細看,千煒便把東西草草收拾到一邊,一個字都沒給林白留下。 “你寫什么呢?”林白一邊用力開瓶蓋一邊問。 “數學大題?!鼻樏娌桓纳胤笱芤痪?。 “哦?!绷职罪@然沒在意對方的敷衍,他對著那瓶蓋敲打半天,把酒遞給千煒,“我打不開?!?/br> “打不開別喝?!鼻槻粦T他這臭毛病。 “那我只能喝你的了?!绷职滋貏e無辜地瞅了眼桌上的風入松。 千煒:“……” 血壓頓時上來了。 兩秒后,開好瓶的杜鵑啼血被送到林白手中,千煒冷眼看他給自己灌入一大口酒,卻緊接著被嗆咳得脖頸通紅,后者瞇縫起雙眼連連干嘔,就差躺地上吐白沫了。 班長冷冷開口:“這酒很烈,平時不喝烈酒的人根本喝不了他家的招牌酒?!?/br> 林白辣得連連甩頭,卻還是一仰脖給自己灌下第二口。 “咳……咳、咳咳……” 千煒的拳頭攥了攥,把火壓下去,還算有耐心地問他:“你會喝酒?” “這有什么會不會的,喝就完了?!绷职醉樦乜?,強行壓抑著想嘔吐的沖動,“只不過……我每次喝了酒都想吐,有時候聞見酒味也想吐?!?/br> “那你還喝?” “人嘛,高興的時候就得多喝點?!绷职滓皇至嘀破?,一手托著下巴,歪頭看向千煒的時候,嘴角牽出個耐人尋味的笑來,煙味混著酒味,讓他看上去像個買醉的酒鬼,“這酒雖然難喝,但夠勁……咳……” 不住的咳嗽讓他的雙頰蔓延上淡淡的血色,甚至連眼睛都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千煒微微皺起眉來,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在林白身上,驀然覺得今晚的他有點反常。 林白明明在笑,但看上去更像是在泥潭里難過地掙扎。千煒從沒見過這樣的林白,故作開心、故作無事,可每個動作都闡釋著他快要哭出來了。 “你……”千煒瞇起眼睛,“不開心?” 他的問法已經十分委婉了,可林白還是反應激烈地瞪他一眼,微紅的眼眶沒有任何說服力,反而有種被識破偽裝的可憐與無助。 “你放屁?!绷职渍f,“我特高興?!?/br> 千煒冷硬地繃住表情,本來想提醒他安撫他的話到了嘴邊,又因為莫名其妙的情愫壓抑下去,他就這么旁觀著林白,看他用這瓶酒狠狠折磨著自己。 不知是不是千煒的錯覺,在跟林白旖旎過那一晚以后,他總能在林白身上捕捉到隱約的媚態與妖嬈,哪怕現在這個人跟個大爺似地在對面翹起二郎腿灌酒,總也有收斂不住的風情從這個轉校生的一舉一動中泄露出來。 “這酒……”千煒稍稍一頓,狀若無事地提醒道,“一瓶三百九十九?!?/br> 林白猛然嗆咳起來,他看著千煒,晃晃自己的酒瓶:“不是你請我喝的?” “我沒說過?!?/br> “三百九十九……”林白低頭看著自己手里血紅色的酒瓶,突然自嘲似地笑了一聲,他無端地沉默著,只有嘴角一絲嘲諷的弧度讓人想要深究。 千煒壓低目光,仔細而審視般打量林白的表情:“你很缺錢?” 林白把最后一口又涼又辣的酒咽下去,卻仿佛突然灼傷了食管似的,燙得他直覺得有熱流往腦袋上涌,連眼眶周圍都燒得厲害。 “我會想辦法還你的?!绷职追畔戮破?,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似地窩坐在卡座里,撐著腦袋悶聲說,“謝謝你……請我喝酒?!?/br> “我可以不要錢?!蹦臎_動促使千煒開口道,“不僅可以不要錢,我還可以每個月給你打錢……只要你聽我話?!?/br> 這話一出口,周圍所有聲音都好像被抽離一般,林白在一片空白中反應遲鈍地抬起頭來,看著千煒,慢慢笑出來:“你想包養我?” 這好像是什么笑話一樣,讓林白止不住地咧開嘴角:“你不是個直男嗎?你不是特討厭我嗎?” 千煒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我雖然很缺錢,但還沒到那一步?!绷职子妹黠@帶了醉意的曖昧目光打量著千煒,壓低嗓音幽幽言語,“不過,這倒是個好提議。如果有一天我真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就算你們不說,我也會黏在你們身邊,只要給錢,我什么都干……什么都干?!?/br> “但現在,不行?!绷职讚u搖晃晃地朝千煒擺手,“生活這個東西啊,不能妥協,你向它妥協,它就會朝你丟下更大的壓力……沒人逼我,我不會走到那一步的……就算我真要求你們,也要堂堂正正地求……施舍給我的,我不要……” 他嘟嘟囔囔地趴下身去,其言辭已經是前言不搭后語,顯然神志迷糊得厲害。 “醉了?”千煒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過去扶起林白,林白的腦袋軟軟地垂在他肩上,充滿酒氣的呼吸近在咫尺。 千煒的喉結接連滾動了幾次,扶著林白左搖右晃地往酒吧門口走去。 “喂……” 直到出了酒吧,涼風一吹,千煒才聽到回神的林白在自己耳邊斷斷續續地呼喚,他偏頭看向醉醺醺的人,輕問:“怎么了?” “你爹對你好嗎……” 千煒有些莫名:“我爹?” “嗯……” “還不錯,怎么了?” 林白微微睜開眼,眼角隱約有晶瑩在閃爍,他重新閉上眼,一滴毫不顯眼的淚落在了千煒的肩頭:“沒,挺好的……我沒醉,就是胃里有點難受……放開我,我自己回宿舍……你忙你的去吧?!?/br> “別逞能?!鼻樀吐曊f,“我送你回去……這酒算請你的,不要錢?!?/br> 林白又不吭聲了,沉沉地歪在千煒身上。 千煒在酒吧門口站了一會兒,思量著是把林白送回宿舍還是送回自己在學校里租的房子——這是個挺難抉擇的問題——雙腳明明已經帶著千煒往宿舍樓那邊走了幾步,可在下個路口的時候,卻又轉個身往校內房區去了。 這個時間,還在校內活動的人零星可數,千煒在空無一人的林蔭道上走著,身上的林白卻突然一輕,他警覺地轉過頭去,看到一個頗為熟悉的人輕輕拉住了自己身上的林白。 千煒有些錯愕:“溫、溫老師?” 溫子舒今晚換了身低調的黑色休閑裝,戴的也是一副黑框眼鏡,大片大片的黑色襯得他整個人十分內斂,甚至于連臉上的笑容也不如往常明媚。 然而說話的語氣卻依然溫柔:“正好路過看到你們……林白喝成這樣,就先交給我吧。你不是還要準備下周的競賽?” “……”千煒稍稍攥緊林白的衣服,猶豫片刻后,他還是一根一根地松開了手指:“他情緒不好,喝得有點多,老師您別太兇他……而且他說胃里難受,我估計晚上也沒怎么吃東西,嗯……麻煩老師了?!?/br> 溫子舒揚了揚嘴角:“我不兇他?!?/br> “那……那我就先走了,老師再見?!?/br> 目送千煒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溫子舒才低下頭看著靠在自己懷里的林白,少年醉得不省人事,軟趴趴地在他懷里吧唧著嘴,似乎還沒喝夠的樣子。 溫子舒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幾分,在路燈下顯出幾分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