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中午必須和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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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理是被郁麟叫醒的。 昨夜他一宿無夢,睡得很沉,早上鬧鈴響了也沒能把他鬧醒。 郁麟在門外耐心地敲了很久的門他才悠悠睜眼,緩了許久才想起昨夜郁麟留宿他家的事情。 文理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眼床頭的電子鬧鐘,怔忡半天,才發現自己睡過了頭。 腦海忽然里浮現出昨晚和郁麟說的話,他說今天要送他去公司的。 于是他因為睡得太好而稍微想賴一下床的想法被他及時地收了回去。 作為一個大公司的老板,他不能有這種怠惰的思想。 文理整理好身上的衣物,下床開了門。 門外郁麟看起來氣色很好,長睫微垂,雙眸晶亮有神,膚色白皙透亮,整一個就是活力的代言人。 文理攏了攏睡衣的領子,淡聲問他昨夜睡得好嗎。 郁麟歪著腦袋笑道:“很好,很久沒睡過這么安穩的覺了?!?/br> 文理聞言下意識抬眸看他,臉上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好看,“宿舍很吵?” “???”郁麟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于是急忙擺手,說:“沒有沒有,一點也不吵。文總您洗漱了沒?我做了早飯,快點下來吃,涼了就不好吃了?!?/br> 郁麟轉移話題的手段并不高明,他越是如此,越是欲蓋彌彰。文理學生時代也住過多人宿舍,知道宿舍生活是怎樣的,好的室友可遇而不可求,多數都是性格不合容易產生矛盾的組合,所以他猜郁麟在宿舍里住的一定不那么舒心,于是他思考了一會兒,說:“公司附近我有套公寓,你可以搬過去住?!?/br> “我不是那個意思!”郁麟連忙拒絕,“我在宿舍里住得很好,也不太想搬?!?/br> “為什么?”文理不理解,“你不是休息不好?” “休息不好是因為每天的訓練太累了,畢竟后天就是海選,大家都在拼命地全力以赴,每天都訓練到兩三點才回去。昨天可能因為您的關系,老師給我們提前下了課,所以昨天是我這陣子睡得最早的一天?!庇赭氲恼Z速很快,生怕文理誤會他和室友不合,“我和室友們相處得很好,他們都是我很好的朋友?!?/br> “是么……”文理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既然郁麟都這么說了,那就隨便他了。 畢竟文理最不擅長的就是強迫別人,他揮手讓郁麟先下樓,說自己洗漱過后就來。 誰知郁麟下樓前突然回頭看了眼文理,眼巴巴地說:“那文總您要快點哦?!?/br> “……” 一米九幾體格又健壯的男生撒嬌本來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可這種行為郁麟做起來竟一點也不違和,反倒有種另類的可愛。 大概因為他的容貌太具欺騙性的原因? 郁麟的睫毛很長,但并不是那么卷翹,是以他睜眼時長睫總會遮著他的瞳仁,半遮半掩,遠遠看著給人一種朦朧感。照理說,這樣的眉眼本該是冷漠不近人情的,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一雙眼睛放在郁麟身上意外有種嬌羞的意味,且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文理怔了一會兒,粉紅慢慢爬上他的耳尖,他迅速垂下眼瞼,低聲說了句:“知道了?!比缓缶娃D身回了房間。 十分鐘后他從樓上下來,看到餐桌上擺了兩碗番茄雞蛋面。 這些食材他這里從來沒有過,但它們卻同時出現在了他的餐桌上。 看到文理臉上的疑惑,郁麟笑著解釋:“早上晨跑的時候順便去附近的農貿市場買的?!?/br> “晨跑?你幾點起的?”文理把領帶放到一邊,這玩意兒他系不好,都是去了公司以后讓Linda幫系的。 “六點?!庇赭胱⒁獾轿睦淼膭幼?,但也不敢貿然詢問,只乖巧地坐在文理面對,專心吃著自己的早餐。 文理撇撇嘴,沒有回話,六點的時候他都還在夢鄉里,而且距離這小區最近的農貿市場在一公里以外,郁麟居然跑了那么遠? 想到自己連400米都跑不動,文理決定不和郁麟討論這個話題。 文理是個運動白癡,四肢極不協調,平衡感差得體育老師都要為他落淚,可讓人意外的是他的肢體又出奇的柔軟。高中的時候,有次體育課自由活動,老師組織了一場捉迷藏,說以體育館為界,藏到最后不被找到的同學體育期末考試可以免考,為了這個免考,文理拼了命藏在一個不足半人高的四四方方的小柜子里,硬是茍到了最后。 可惜那個學期還沒過半,文理就出國了,所以他最終都沒能享受到體育免考這個獎勵。 兩個人吃完早餐后一起出門,郁麟發現,文理別墅的車庫里一輛車都沒有了,而他們是步行到小區門口,然后等文理的司機來接的。 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圈內都傳遍了。是說文理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發生過重大的車禍,而文理在國外最好的朋友死于那場事故,于是從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獨自一人開車出門了。 其實這些事情都是意外,但還是有不少人拿此來大做文章。 說文理是煞星,克死好友又克死父母。 然而他們從未想過,遭遇了這些事情,最難過的正是文理本人。 郁麟側眸觀察文理的表情,發現對方臉上是一貫的平靜,而那條領帶松垮地掛在他的臂彎上,隨著晨風搖曳,搖搖欲墜,然后從臂彎的縫隙中滑落于地。 郁麟一個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領帶,而后他發現,原來領帶的另一頭攥在文理的另一只手心里,于是兩個人就這么一人握著領帶的一頭,互相對視著。 郁麟眨眨眼,很快回過神,“文總,您為什么不系領帶?” 文理沒說話,直接把領帶抽了回去,他淡粉的唇抿得很緊,看起來并不是那么開心。 郁麟好像猜到了什么,也沒拆穿文理“不會系領帶”這件事,而是說:“需要我幫您嗎?我除了廚藝不錯外,領帶也系得很好,以前學校舉辦的系領帶比賽,我還得過第一?!?/br> 郁麟說話的同時還在觀察文理的表情,只見文理聽完他的話,沒忍住笑了一聲,那抹笑容很淺,轉瞬即逝,但郁麟還是看到了。 文理沒什么表情的睨了郁麟一眼,“你別逗我,哪個學校這么無聊會舉辦這種比賽?” “有啊?!庇赭胄Φ脧垞P,他長睫柔軟,明眸齒皓,獨有一種少年才有的純粹與美好,“我幼兒園上大班的時候,我還得了一朵小紅花?!?/br> “……” 恰好這時,文理的司機趕到他們面前,文理沒責問對方來遲的原因,畢竟馬路上的事情,總是千變萬化的,文理最是清楚。 上了車,郁麟還在自薦,仿若有種你不讓我幫你系領帶我就煩死你的感覺。 “您就讓我試試吧,保證您找不出第二比我系得好的?!?/br> 文理實在受不了他的軟磨硬泡,他佯裝生氣的乜了他一眼,然后把領帶丟了過去。 之前說好給郁麟一個星期的時間做心理準備,但文理覺得對方應該不太需要了,他好像已經接受了這段關系,對自己身份的轉變也適應得很快。是因為他說不會對他做什么的緣故嗎?所以他對自己放心了?還是因為他真的缺錢?所以不喜歡也要表現出喜歡的樣子? 文理胡思亂想之際,郁麟已經利落干脆的替他系好了領帶結,末了,還問他:“緊嗎?” 文理回過神,轉了轉脖子,松緊剛好,于是他搖頭,說:“很好?!庇值皖^看了眼,果然系得一絲不茍,干凈又漂亮。 文理是個不吝嗇于夸贊情人的金主,于是他又說:“你系得很棒?!?/br> 郁麟臉上剛揚起一抹笑容,下一秒文理就把他的臉摁在了地上摩擦。 “比之前那些人做得都好,很不錯?!?/br> “……” 夸就行了,大可不必提別人。 在離公司還有一個路口的距離,郁麟提前下了車,這是文理要求的。郁麟現在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新人,后天公司海選過后還要參加選秀,這期間不適合爆出花邊新聞。 文理雖然不在乎自己和別人的名聲,但這一次他還是破天荒的替郁麟考慮了。 他認為郁麟這樣的長相不走花路實在可惜,如果對方爭氣,他能把他捧到最高的那個位置。 不過作為他的金主,該行使的權利還是要行使的,于是在郁麟下車前,文理要求他中午和自己吃飯。 “你訓練完后給我發個信息,我讓司機去接你?!?/br> 郁麟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沒說出口。 “好的?!庇谑怯赭牍郧纱饝?,然后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等等——”文理叫住他。 郁麟回頭,“怎么了?” “……” “沒什么,你走吧,注意別被狗仔拍到?!蔽睦砥鋵嵪雴杽偛庞赭胗杂种瓜胝f的話是什么,但他轉念想想,是什么話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午郁麟必須陪他吃飯。 郁麟等了一會兒,發現文理沒有再想說的話了這才下車徒步走回公司。在回公司的路上,郁麟眼尖的瞥見遠處奶茶店一胸前掛著相機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偷拍文理的車,他勾唇冷笑,沒有把這家伙放在心上。 大清早的,練習室里已經是熱火朝天的一片,不少人通宵達旦地練習,生怕比別人少練習一秒就會被刷下去。郁麟提著個保溫壺與這練習室里揮灑汗水的各位格格不入,他進到練習室后就隨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閉目養神。 昨夜他睡得并不好,躺在床上腦子里閃過很多回憶,且多是讀書時候的事。 繁花盛茂的櫻花林,下雨天破舊的小黃傘,野貓吃掉了半塊的火腿腸,這每一幀或美好或破敗的回憶里,都與他的金主大人——文理有關。 思卿思卿,思了一整夜,又如何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