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麻煩,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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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理帶郁麟回了自己家,這個家,是他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地方。 兩年前,他父母因空難去世,他匆忙從國外趕回來,獨自一人處理了他們的身后事,然后接手家業,再一路走到現在,其中多少艱難苦痛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其實文理大可不必這么努力,他父母遺留下的財產足夠他揮霍數輩子,但文理不想讓他們失望,他們生前給予了他許多愛和自由,而他們努力了一輩子,辛苦經營的公司決不能毀在他手里,雖然他很討厭商場趨炎附勢的那一套,但他也只能咬牙堅持下去。 文理從鞋柜里拿出一雙拖鞋,平靜地說:“這是我父親的,他不在家,你先穿著吧?!?/br> 郁麟聽到他的話,愣了一會兒。 當年轟動全國的知名企業家空難事件郁麟早有耳聞,他也知道在那次事故中喪生的是文理的父母,是以他沒有多嘴問一句,只乖乖接過文理遞給他的鞋子,然后視線在敞開的鞋柜里瞄了一眼,除了看起來有些陳舊的像是長輩的鞋子外,就是一些皮鞋和運動鞋,看著都像是文理的。 文理把臟了的拖鞋扔在玄關,就這么赤腳走了進去。 郁麟見狀,不由得皺眉,剛想說什么,文理的聲音又從前方傳來。 “我不做飯,所以家里的碗很久不用了,我先去消毒一下,你在客廳坐一會兒吧?!?/br> “不用那么麻煩——”郁麟長腿一跨,瞬間擋在了文理面前,“我的保溫壺是隔層的,直接吃就行了?!?/br> “哦……”突如其來的靠近,文理能聞到郁麟身上清爽的檸檬香氣,于是他脫口而出,“你洗澡了?” “啊,對?!庇赭胪笸肆艘徊?,解釋道:“因為訓練完后出了很多汗,很不舒服,所以……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郁麟有些慌張,臉上是害怕被責備的神情。 這句話對他們兩人現在的關系而言很是曖昧,文理問完那個問題就立即反應了過來,他耳尖微紅,卻又面不改色,“你不要緊張,我不會對你做什么?!?/br> 文理越過郁麟,往廚房的方向走,“雖然我們現在是那種關系,但我并不會要求你做那些事情,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確實沒想過和你發生親密關系?!?/br> 這回輪到郁麟不解了,他跟在文理身后,看著這個男人裹在寬松家居服里纖薄的后背,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那您找我做……做情人的意義是?” 文理回頭,沒有正面回答郁麟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他:“如果我真要對你做那些事,你會愿意嗎?” 畢竟郁麟看起來并不像下面的那個,他長相雖乖順,但他個子太高了,也實在太壯,文理不覺得自己能壓過他,也……不想壓他,但他還是問了這個問題,同時也在試探。 果然,郁麟聽到這句話后,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他把保溫壺放在桌上,動作輕緩又沉穩地旋開保溫壺的蓋子,然后一邊擺桌一邊說:“說實在的……我不太懂,因為我一次都沒有過,所以我不太明白該怎么做?!?/br> 郁麟說話期間,文理注意到他的手指很修長,指甲修剪得干凈平整,讓他有一種想上前握在手里的沖動。 文理自然明白郁麟的意思,他只是有些驚訝對方的想法,他沒想到郁麟居然不介意,他怔愣了一會兒,說出的話都有些吞吐,“你、你喜歡男人?” 郁麟動作一頓,而后抬頭笑了笑,說:“不知道,但是我不討厭您?!?/br> “哦,不討厭所以就接受了我的包養?”文理有些不高興郁麟的回答,他在想,是不是換另外一個人給他開出這樣的條件,郁麟也同樣不討厭,也同樣接受呢? “嗯?!庇赭氚褵狎v騰的海鮮粥放到文理面前,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文理不開心的情緒,還小聲提醒了句:“小心燙?!?/br> “……” 好氣,可文理依舊沒有生氣的理由。 對于只見過兩次面的小情兒,文理覺得自己對郁麟有些過度理解了。 或許是因為郁麟是他所有情人里長得最好看的一個,也或許是因為郁麟和那個人長得像的緣故。 所以他才想多了解一些他內心的想法。 文理接過郁麟遞過來的勺子,淡聲道:“你連這個都準備了?!?/br> 郁麟笑道:“怕您這沒有?!?/br> “……” 文理說:“你又知道我不做飯?” “猜的?!?/br> “……” 好嘛。 文理郁悶的勺了一口粥進嘴里,口感意外的不錯。 郁麟瞧見文理的神情,有些緊張地問:“好吃嗎?” “好吃?!?/br> 文理沒有吃晚飯,所以這碗粥他很快就吃完了,同時還喝光了郁麟煲的排骨湯。 他吃飯的動作很優雅,也很注重禮儀,郁麟幾乎沒聽見他發出吧唧嘴的聲音,就連喝湯都是小口小口地抿進嘴里。 郁麟突然想起他學生時代在學校后門碰到的那只小野貓,也是這么喝牛奶的。 察覺到郁麟在看自己,文理抬眸好奇地問他:“怎么了?我臉上沾米粒了?” “嗯,沾了?!庇赭肟粗?,說得很誠懇。 “哦?!蔽睦砟闷鹱郎系募埥聿亮讼伦?,又問:“還有嗎?” “還有?!庇赭胩鹗?,指了指自己的臉,“這兒,不對……右邊一點兒,要不……我幫您擦一下?” 他沒有貿然主動觸碰文理,而是征求了文理的意見,文理微微睜大雙眸,露出了一絲糾結的神情,但同時他也沒有很排斥,于是他把臉湊到郁麟面前,有些不自在地說:“麻煩你了?!?/br> 郁麟輕笑一聲,“應該的,不麻煩?!比缓笏舆^文理手中的紙巾,在文理白皙干凈沒有任何污物的臉上裝模作樣地輕擦了一遍。 擦拭的過程中,他溫熱的指腹總會有意無意碰到文理微涼的面頰,在寂靜的空間中,溫度的差異尤其明顯。 “好了嗎?”在文理開口詢問的同時,郁麟適時地收回了手。 “好了?!庇赭氩粍勇暽匕涯菑埲喟櫫说募埥泶нM兜里,然后轉移話題,“吃飽了嗎?” 文理沒注意到郁麟的小動作,因為他表現得實在太自然了,聽到他的問話,文理點點頭,說:“飽了?!?/br> “那我先回去了,文總您早點休息?!闭f完,郁麟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碟。 文理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十點半了,從他家回到宿舍起碼要30分鐘,反正他們都是那種關系了,郁麟在他家留宿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他開口說:“要不就別走了?!?/br> “……” 郁麟收拾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文理沒仔細看,自顧自地往下說:“你回去很晚了,我這里有很多房間,你隨便找一間休息,我明天去公司的時候順帶把你捎上?!?/br> “哦?!庇赭胝A苏Q?,臉上似乎有些失望?只見他沉默了兩秒,忽然笑道:“那就麻煩文總了?!?/br> 文理把他剛才說的話丟回給他,“不麻煩,應該的?!闭f完,他直接離開餐廳,只留給郁麟一個背影。 文理就這么把今天剛認識,只見過兩次面,相處還不到24小時的情人留在了自己家里。 該說他心大呢?還是覺得郁麟看起來溫潤無害所以才不設防? 郁麟神色不明的收拾干凈餐桌后,就徑直走向了二樓文理房間旁的客房。 在路過文理房間門口時,他停下來側耳偷聽房里的動靜,他聽到里面傳來水聲,想來是文理正在洗澡。 于是文理洗了多久,郁麟就在門口站了多久。 當水聲停止,郁麟才挪動腳步往他要留宿的房間里走,他像是在計算時間,什么也沒做,就靠著墻壁發呆,大約十分鐘后,他聽到文理在外頭喊他的名字,于是他揚起嘴角,淺笑了一聲,走了出去。 郁麟打開房門,臉上滿是疑惑地看著文理,“文總,怎么了?” 剛洗完澡的文理頭發還沒來得及吹干,整個人都裹在水汽里,像極了一顆多汁的水蜜桃,他指了指郁麟身后的客房,面無表情道:“我突然想起來客房沒有被子,雖然現在天氣還不算涼,但夜里溫度總歸低一些,所以你來我房間拿床被子過去蓋吧?!?/br> 文理認為,他是金主,他出了錢的,所以他決計不會主動抱被子給郁麟,這種伺候人的事情他從來不做。 殊不知他主動邀請郁麟進他的房間,無異于是引狼入室。 郁麟聞言也不推辭,在文理面前表現得乖順無害,可文理一旦轉身,那透著野性的銳利雙眸便死死盯著文理的背影。 那單手就能握住的纖細脖頸,濕軟的黑發,和踩在地上圓潤赤裸的腳趾,都帶給郁麟莫大的視覺沖擊。 當野性難馴的餓狼闖入防護薄弱的羊圈里,那肥碩美味的羔羊注定要被野狼啃食得連骨頭都不剩。 文理指揮著郁麟從他的衣帽間里拿出備用的床褥,然后自己又翻出一套睡衣遞給他。 然而郁麟卻看著睡衣沒有動作,文理問他怎么了? 郁麟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文總,我習慣裸睡的?!?/br> “……” 文理因為體質特殊的原因從未裸睡過,是以他心里其實有些尷尬,但他面色不顯,也就只是淡定地點了點頭,然后他轉身上床背對著郁麟,悶聲道:“你出去幫我關燈關門?!?/br> “好的?!庇赭氡е蛔?,眸光沉沉的看了文理一眼,輕聲道了句晚安便出去了。 當聽到房門“咔嗒”一聲闔上,文理這才從被中探出臉,今夜這個房子里有另一個人陪著自己,文理頓時覺得沒那么孤獨了。 他翻了個身,對著黑魆魆的天花板,小聲說了句“晚安”后就閉上了雙眼。 文理心想,他今夜應該會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