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管管我好不好
江悅就是很容易被情緒支配,吃醋的時候不管不顧,可是冷靜下來看到江愉眼里的難過,他又很后悔,偏偏世上沒有后悔藥,他想追上去,江愉卻不愿意等他。 他們定的酒店是一個家庭房,爸媽住一個房間,他倆各一個房間,江悅回到酒店的時候,房間里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但江愉還是給他留了便簽,讓他直接去溫泉。 江悅捏著那張便簽紙,幾乎都能看到江愉給自己留言時的猶豫和掙扎。 明明心里在怨恨自己,但還是會擔心自己落單。 你看,江愉就是心軟啊。 自己就是仗著他心軟,才敢這么不顧后果地為所欲為。 江悅幾乎被愧疚裹挾得喘不過氣來,換上泳褲就直接去了溫泉,他想跟江愉道個歉。 爸媽在水溫很高的池子里泡著,可能是上了年紀,總覺得有溫度身上才舒服,很多人都在那個池子,江愉不適應,也不喜歡人太多,就挑了個沒人的池子,一個人在里面泡著發呆。 江悅一眼就看到他了,他端著一碟車厘子走過去,站在江愉身后,半晌也不知道要怎么開口道歉,他想說對不起,又怕江愉問自己原因。 原因太可笑,江悅自己都說不出口。 更怕像現在這樣,江愉壓根不問他。 他出現在身后的時候江愉就察覺到了,但是江愉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沉默,裝作沒看見他,等到江悅想邁進池子里的時候,江愉已經站起來了,他想換一個池子。 臉上沒有表情,但江悅卻能清楚地看見,他眼里明晃晃的幾個大字,就是不想理自己。 江悅還沒坐下去,江愉抬腿就要上岸了。 江悅連忙往前邁出兩步,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脫口而出:“對不起?!?/br> 江愉沒回答他,只是用力甩了甩自己的手腕,試圖將他甩開。 沒甩開。 因為江悅不敢放手,用力得手背上的青筋都鼓出來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吃醋,但是知道這一秒,一定不能放手。 “真的對不起,以后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江悅聲音里幾乎帶了哽咽,只要江愉愿意原諒自己,哪怕他說以后自己自慰必須經過他的同意都行。 但江愉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只是緩緩地側過頭,眼神定定地看向他。 “真的不會了,以后全都你說了算…” “江愉,你別不理我…” 江愉在他眼里看到了真切的歉意和愧疚,心里堵著的那口氣好像突然就散開了,整個人前所未有的平靜下來。 “你先放手,我們談談?!?/br> 江悅聽話地松開手,然后坐進溫泉里,眼睛卻一直黏在江愉身上,生怕他只是在哄自己,生怕他趁自己放手就自己走了。 江愉重新坐下之后,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句話也沒說,仿佛忘記了是自己說的要談談,江悅也不敢開口催他,只是眼睛一直搭在他的身上,從他的眼睛,看到胸口,到小腹,再到泳褲遮住的襠部。 兩個人穿的是同款泳褲,還是學游泳的時候,江悅一起買的,性器的地方勒得有點緊,細看之后是能看出輪廓的,江愉的guitou朝左偏,江悅的是朝右。 江悅盯著他的褲襠看,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又欲蓋彌彰地收回眼神,低頭盯著自己的褲襠看,生怕自己在溫泉里起反應,剛剛才說過的再也不會了,要是這么快就犯,大概他真的再也不會理自己了。 江悅還在心里默念期末考試的數學題,怎么做立體幾何,怎么做函數題,還有兇巴巴的數學老師,仿佛在念清心咒一樣壓制自己的生理反應,突然就聽見江愉開口說道。 “江悅,你知道嗎,我以前從來都不敢想象自己會泡溫泉、游泳,或者去圖書館看書?!?/br> 江悅沒回答,只是從數學題中抽神出來,認認真真地聽他說。 “從初中開始我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受我自己控制,我在食堂、在教室,甚至是在公共汽車上,都會…都會遇到尷尬的情況?!?/br> 江愉沒辦法坦然地在公共場合說出射精兩個字,只是陷入深深的回憶中,語氣中帶著無奈和感傷,想起了那些年的無可奈何。 “不懂的數學題我可以問老師,吃不飽飯我可以去食堂幫工,但唯獨對這件事情,我找不到任何解決辦法,所以我謹小慎微,沒有朋友,不敢和任何人交往親密,在發現真相之前,幾乎時時刻刻都過得心驚膽戰?!?/br> “江悅,你沒經歷過,你想象不到的?!?/br> 江愉的攥了攥拳,又松開,那個時候,不論清醒還是睡眠,他幾乎每一分鐘都在擔心自己射精和尿褲子,大多數時候都沒有jingye,只是不停地漏尿,就像今天在飯店的包間里一樣,尿眼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褲子被尿濕。 如果江悅自慰的頻率太高,江愉的身體會很明顯地感受到力不從心,總是很疲憊,又要強行打起精神逼著自己學習。 江愉突然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真的好難啊,初中那幾年,連飯都吃不飽,還要天天洗褲子,不知道未來在哪里,不知道明天醒來床單會不會濕透,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好難過啊。 江悅聽出他喉嚨里的哽咽,手足無措地將車厘子捧到他眼前,笨嘴拙舌地安慰他:“都過去了,江愉,都過去,我也再不會那么做了,我發誓?!?/br> 江愉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繼續說道:“回到西安之后,我花了好久才驗證了我們之間詭異的聯系,好像絕癥病人突然找到了靈丹妙藥,我那時候真的好高興啊?!?/br> “我以為我們可以好好溝通的,江悅,我理解你有欲望,也從來沒怨過為什么我們會有這樣的聯系,但我一直以為,我們可以好好溝通的?!?/br> 江愉的眼睛微微發紅,語速也越來越快,今天在爸媽的面前漏尿的時候,他真的好想哭,那一瞬間的手足無措,仿佛讓他回到了從前那個寫滿絕望的環境,怎么努力都無法擺脫。 江悅不知道該怎么辦,下意識抬起手想去擁抱他,可是看見他眼里的抗拒,手懸在半空微微發抖,怎么都不敢落下。 “江悅,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跟你追究到底為什么,不想聽你解釋也不想聽你道歉…” “江悅,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打算用這件事,折磨我一輩子???” 江悅被他的這番話折磨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知道兩個人會一起射精,他一直都只是覺得奇妙,從來沒有切身地想過,這件事到底會對江愉產生多大的影響。 說到底,還是江愉太溫柔,從來沒想過用射精來控制自己。 這就是一把匕首,從頭到尾,刀尖都只對準江愉一個人。 “沒有,我沒有…” 我真的沒有想害你出丑,我只是忍不住,看見你靠近別人,我就想用盡渾身解數將你的注意力吸引回來,希望你只能看見我一個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能重來,我寧愿自己尿濕了然后求你帶我去廁所,也不會再用這樣卑劣的手段。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折磨你。 或者說,更像是在折磨我自己。 此時此刻,我的心痛和愧疚,不比你少半分。 這些話江悅實在說不出口,說不出自己是在吃楊茵的醋,說不出自己對江愉的心疼,只是一個勁道歉,然后,掉下一滴眼淚。 “對不起,江愉,對不起…” “江愉,我再也不會這樣了,真的,求你…” 求你,別不要我。 這是江愉第一次看見他哭,還是在公共場合,周圍人來人往的,好狼狽啊,跟自己尿褲子一樣狼狽。 算了,算了。 都射了,都尿了,還能怎么樣呢,倒流回去嗎? 江愉是真的心軟,幾滴眼淚就讓他懷疑是不是太較真了,深吸一口氣,之后還是給江悅遞過一張紙巾,還是愿意原諒他。 “算了,不至于?!?/br> “至于的,江愉,我跟你溝通,任何時候,如果我想自慰,一定會先征得你的同意?!?/br> “我沒那個興趣知道你什么時候自慰?!?/br> 江愉有些無奈,這個傻子就是這樣,自己只是想要平等的尊重和溝通,他卻想把自由都交托給自己。 “那我提前通知你,要射之前我也跟你說…” 接收到江愉的白眼,江悅才終于閉上嘴,消停下來。 雖然江悅沒有明說,但江愉還是依稀能察覺到,這兩次失控,其實都跟楊茵有關系,不明白其中緣由,但也猜測他估計是不想讓自己早戀的。 所以等江悅緩過勁來,江愉才主動問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楊茵?” “…對,她要跟你早戀,會影響你學習的?!?/br> “那這話你應該去跟寧松說?!?/br> “???啥意思?關寧松什么事?” “寧松沒告訴你,他倆前兩天好上了嗎?” “啊啊???你說啥?” 人物關系突然扭轉,江悅一時都接受不過來,他最近確實沒和寧松有太多溝通,但也怎么都想不到他會和楊茵在一起啊… 江愉看著他一臉的震驚,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從頭跟他解釋,端午去看電影那天,他倆都沒去吃飯,最后寧松擔心人家女生沒面子,就陪著去吃了頓火鍋,倆人突然發現口味一致,聊了聊業余愛好也都很投機,那個時候寧松就動心了,時不時就去跟楊茵示好。 包括今天吃飯的時候,楊茵湊近了告訴自己的事情,就是她決定要和寧松在一起了。 所以江悅說到那句早戀就是奔著高四去的時候,楊茵才一時覺得尷尬,哪知道江悅想象力那么豐富,竟然腦補成了江愉和楊茵談戀愛。 “你真應該好好關心一下你發小了,怎么連我都知道了,你還不知道?” “cao,我一會兒一定問問他…” “你少說點臟話,再被爸媽聽見?!?/br> 江悅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兩下水面。 其實這些口頭禪江悅一直改不掉,剛學會說臟話的時候孟嵐還會覺得這樣很沒家教,讓他改掉,但叛逆期的江悅就是不肯聽。 可是這話從江愉嘴里說出來,不知道為什么,聽著就是很悅耳。 突然就愿意改了。 只可惜沒有長尾巴,否則江悅一定會搖著尾巴朝江愉撒嬌,跟他說好,然后問他能不能多管管自己。 “我這么乖,又不談戀愛,爸媽不會跟我計較的?!?/br> “誰前兩天還去網吧來著?” “嘿嘿,再也不去了,我不去網吧,也不談戀愛?!?/br> 三句話繞不開早戀這件事,其實江悅心里是想說,我不談戀愛,你能不能也不要喜歡別人,就一直陪在我身邊,不要讓我們之間再多出任何一個人。 可是轉念一想,江愉才剛剛愿意原諒自己,不能這么得寸進尺,話在舌尖轉了幾圈,說出口變成了: “你也別談,十八歲之前都不能談,要好好學習,不然我告訴爸媽?!?/br> “你放心吧,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br> 不算很正面的回答,但是江悅也不敢再追問,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著,這樣應該也算是答應了吧,還有兩年,至少還能再把江愉綁在自己身邊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