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警言探手
韓子岡開了個房間,讓魏軍進去里面,就冷淡地吩咐:“把自己洗干凈?!?/br> 魏軍聽了之后,脫了衣服去了衛浴間。他知道韓子岡的意思不是洗掉他剛才在地上躺著沾得那點些微塵土,而是要把身體里面清洗干凈。其實,在見商秋長之前,他就已經清洗干凈,生怕唐突了商秋長。但韓子岡讓他再洗一次,他當然也不會拒絕。 他將迷彩服脫了,便疊好放在地上,擺在自己的軍靴旁邊,當他赤腳進了浴室,一只小小的紙人從他的褲子里爬了出來。 這紙人乃是用黃裱紙所作,只有指肚大小,腦袋圓圓,兩邊凸起兩個耳朵,身上剪有四肢,形狀稍顯粗糙,上面以朱砂畫著符箓,面上只畫了一雙眼睛,再無別物。 它如同一只單薄的飛蛾,從魏軍的衣褲之中鉆出,輕輕一蕩,就飛上了高處,落在了屋中的燈上。 韓子岡若有所覺,扭頭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什么東西。 真氣充盈,道法自成,韓子岡學的不是真法,但真氣渾厚,所以靈識比常人更為敏感。但這個小紙人,乃是商秋長以秘法制作的,奧妙精微,韓子岡難以窺破。 不多時,房門敲響,便進來一個女孩,穿著淡白吊肩短衫,牛仔寬腳褲,容貌清秀,氣質清純,有些羞澀地到了屋里,拘謹地坐到了床邊。 韓子岡招招手,讓她坐近了些,三言兩語,便摟住了女孩。他容貌不差,而且家世顯貴,此時溫言軟語一番,便將女孩哄得滿臉羞意,按在床上。 這時魏軍剛好洗完,從里面走出來,頓時把女孩驚起,面色不安。 韓子岡說了些什么,女孩面露糾結,但是過了一會兒,還是寬衣解帶,躺在了韓子岡身邊。 過來之前,對韓子岡的身份和給出的條件,女孩早已知道,既然已經有此決心,便也不在乎有幾個人了。 只是當她伏在韓子岡身下口舌討好的時候,那個看起來英武不凡的男人,竟也被韓子岡一推,同她一道奔向下面,還是著實讓她驚訝不已。 小紙人從燈罩里探出頭來,露出一點邊緣,從上往下俯看。 韓子岡按住了那個女孩,竟是按照剛剛從魏軍身上偷來的手法,施展手段,那女孩頓時春意潺潺,不能自持。他這才俯身壓上,不多時,房間里就響起了yin聲浪語,顛簸撞擊之聲。待到云收雨散,女孩已是骨軟筋酥,昏睡過去。韓子岡轉頭看向魏軍,目光灼灼,露出一抹邪笑。 旋即房間中開始回蕩起魏軍的yin浪之聲,竟也受不住韓子岡的手段,完全失了自我。 待到采戰完畢,已是長夜將盡,韓子岡穿好衣服,看也沒看昏睡在床上的魏軍和女孩,徑自出了房間。 小紙人從燈罩上飄下,繞著兩人轉了一圈,接著便飄進廁所,身體無火自燃,化作一團細灰,落在下水道附近,毫無蹤跡。 商秋長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一看魏軍,就知道這是專門有人培養好供人采戰的鼎爐,心中就懷疑韓子岡有窺探他法門的意圖,所以小露了一點本事,同時在魏軍身上暗藏了手段。 紙人沒有他靈明竅法眼觀氣的能耐,但只是從外觀瞧,也能看出很多。韓子岡所用法門,確實頗為粗糙,只是采攝元陰,補充真氣。 采補之道,講究有來有往,有采有返。只看那女孩昏睡過去,神色疲憊,就知道韓子岡只采不返,乃是攝奪之道。這種法門,初始進境極快,后續卻關隘重重。 再看魏軍,商秋長以煉鼎造爐法門稍稍開了魏軍身上元陽爐口,便是想試試韓子岡的成色。沒想到韓子岡竟然還是用采陰補陽的法子,強行走了旱路,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真是無知者無畏,商秋長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韓子岡便帶人推著餐車,來到商秋長住處,擺開桌椅,請商秋長用餐。商秋長一面和他閑聊,一面以法眼暗中觀瞧,發現韓子岡竟然真的采到了魏軍的元陽,本來元陽不足有所虧損的面相,竟然比昨日補足了一些。 韓子岡東扯西扯聊了半天,終究還是忍不住,若有意若無意地問道:“韓道長,昨天給你送過來那個,是不是不太滿意?商道長喜歡什么樣的,不妨直說,我保證滿足商道長的需求?!?/br> 商秋長笑了笑:“那位小哥確實不錯,不過我所尋的不是一晌貪歡,而是可以煉法的鼎爐,他資質差了許多,不太合適?!?/br> “商道長果然是眼界極高,難道真的要顧棣棠那種人,才能入得了商道長法眼?”韓子岡試探著問道。 商秋長看著韓子岡,但笑不語。 韓子岡被他看得如坐針氈,訕笑了一會兒說道:“商道長,實不相瞞,那個魏軍入不了你老的法眼,我卻是撿了便宜。道長的手段實在高明,不過一個沒入修行的兵頭子,竟頗有些滋味,讓我回味不已啊?!?/br> “呵呵,這倒是也沒什么。我所用的,是我師門獨傳的秘法,卻是不能輕易透露,實在抱歉?!鄙糖镩L笑了笑,韓子岡會不會主動承認,對他來說,比韓子岡做了什么更重要,“不過子岡,請聽我一言:元陽虧失,還是要從補足根基上下功夫,我贈與你的火棗,就是上好的滋補之物。這等采戰之法,不是長久之道,我不太清楚子岡所修的法門,你還是回師門多多請教請教,別走了歧路,那就是我耽誤了子岡了?!?/br> 從面相氣機來看,韓子岡竟是真的采到了魏軍的元陽,補益自身。但是陰陽相合才是天道,以陽采陽卻是強取豪奪,所以這股元陽讓韓子岡的氣機顯得更加混雜不堪,也不知是好是壞。 清源派的法門十分高妙,別看商秋長是男人,所用鼎爐卻可男可女,乃是取人心yuhuo為陽,商秋長自身真氣陰寒為陰,乃是以陽中之陰,和人身之陽,暗合天地陰陽的道理。韓子岡不知道清源派的法門,卻貿然采戰清源派的鼎爐,商秋長也不知道兩種法門混練,會不會有什么危險。 幸好這開爐的手段也有許多奧秘,韓子岡就算按照魏軍的描述偷偷學了,也不過學到皮毛,并不知道商秋長以真氣沖開xue竅的精微奧妙手段。 商秋長故意露出一點手法,就是想以此試探韓子岡背后的大遮蚌寺。 從韓子岡透露的消息來看,靈氣復蘇已經有近二十年,一些困守于之前關隘的高人,說不定能夠突破瓶頸,從煉精化氣步入筑基,踏入所謂“先天”境界,那是商秋長也要提防一二的厲害人物。 商秋長心中最擔心的,就是自己還未成就高深境界的時候,就遇上自己對付不了的高人,讓自己的功法來歷暴露,甚至丟失了萬界飛天鏡。 現在有錦瀾五光鐲和紫微青雀燈護身,又對華國修行水平有所了解,商秋長就放心了不少,所以韓子岡些許試探手段,對他來說都無傷大雅,韓子岡身后宗門如果被驚動,他也怡然無懼。 他本來是想把魏軍作為一個投石問路的石子,沒想到韓子岡這么大膽,直接就給采了。商秋長這才知道這等官門貴胄到底有多膽大妄為,剛才韓子岡問他,是不是真的只有顧棣棠可以,頓時讓商秋長警惕起來。 顧棣棠的一身真氣雖然精純,但也算不上高妙,韓子岡要真是找上幾個差不多水平的武道高手,采補元陽,壞了對方的修行,那說不定還要將因果牽扯到商秋長身上。 壞了別人修行還只是小事,以陽采陽,壞了根基,傷了韓子岡,那才是更糟糕的事,所以商秋長趕緊將這個苗頭扼殺掉。 韓子岡聽了不無遺憾,但他也聽出了商秋長話里的警告之意,見了商秋長,他才知道華國真是高人遍地,也有心回師門再去討教一番,所以便沒再多問。 “多謝商道長指點,讓我以后能少走許多彎路?!表n子岡神色閃了閃,笑著說道。 兩人又淺聊一番,韓子岡便一路將商秋長送至機場:“只恨不能跟在商道長身邊,多多交流?!?/br> “哈哈,這次申城一行,已經承了子岡盛情招待,子岡重任在肩,輕易離開不了,以后有機會,我會常來此地,和子岡談玄論法的?!鄙糖镩L也虛與委蛇地講了幾句場面話,便和韓子岡告別了。 飛機飛入云霄,商秋長以法眼向外觀望,只見藍星之外,靈氣如潮,翻涌不休,又如光帶飛紗,籠罩天地,靈機復興的大勢,已是不可抵擋,正是他這樣的修道之人,力爭大道的好機會。 他回顧申城一行,覺得自己還算是表現合度。 從韓子岡的姓氏和能耐,他已經料定,應該與如今中樞中的那位是一家,是真正位極人臣的門第。他對待韓子岡,算是恩威并施,既展露雷霆手段,又施以神仙心腸,這才讓韓子岡這般看中,又不敢作出什么唐突舉動。 和韓子岡交往,對商秋長來說,只算是在那個最高的圈子里面,小露一手,讓自己的名號,開始往那個圈子傳播。 但是與韓子岡的交情,目下來看,也就僅止于此了。 自古以來,修道之人都離不開財侶法地四字,官宦之家占據高位,本該是得天獨厚。但是高門顯貴之家,卻鮮少能夠出現真仙,從韓子岡身上,就能窺見一二緣由。 不過是富貴來得容易,吃不得水磨工夫,總想走些捷徑,自己最終將路走得窄了,走到無路可走。 利用家世背景,收斂資源,本來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是若心性不純,不能時時自警,將來成就注定有限。 商秋長沒有將自己已經看透韓子岡道途終點的事明說,但也點了幾句,就看韓子岡身后的大遮蚌寺怎么應對。 如果真的是正宗門庭,應該有手段能夠糾正韓子岡的謬誤,以韓子岡的年紀,正好趕上靈氣復蘇,天地靈潮興盛的時候,或許成就還能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