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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夢蝶在線閱讀 -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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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聲轟隆間村內一切似乎都在震動,隱在濃黑色云層后的閃電時不時著涼著這片荒涼的村落,就好像每一聲響都在抽走其中生氣。

    靜云下意識鉆進了自己心口的衣料,每一次雷聲震蕩,他就像是那搖搖欲墜的茅草屋,也跟著顫抖起來,雨滴不知何時落了下來,搭在他面上,竟是燙的。

    顧入江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身后,只有不斷踩在水洼中的腳步聲,和時不時的呼吸聲。

    伴隨著愈發大的雨勢,靜云余光中瞥見了一些小小黑影,起初他并沒有在意,只以為是被砍下的頭顱或者別的什么,直到黑影與他擦身而過發出清脆笑聲。

    靜云這才意識到那根本不是尸首,而是鬼嬰的影子,越靠近墳地這些影子出現的也就越發頻繁,而那些毫無理智的行尸走rou也就越少。

    靜云猛地停住腳步,也不管泥水濺了自己滿身,弄臟了他的衣袍下擺,顧入江只是一同停下,轉頭看著出現在自己腳邊正試圖伸手拽住他褲腿的黑色影子。

    靜云靜靜看了一會,伸手扒住墻縫,雖說有些狼狽,依舊借力才躍上房頂,月色早已消失,亮白色的閃光再一次照亮整個村落時靜云才看清村子的全貌,竹林嘩啦作響,不規則地朝向兩邊傾倒,泥水不知從何處傾瀉而下,或許是不遠處的山坡,又或許是他曾見過的瀑布,披著白衣的行尸走rou從村頭涌來,而黑色的霧氣則聚集在一起如同海浪當頭落下,與村民撞擊在一處,無聲吞噬著觸碰到的所有肢體,如同一場浩大而靜默的海嘯。

    然而比之似乎無窮無盡的村民,黑霧似乎正在逐漸變淡,像是被雨水打散那般,幾個人影跌跌撞撞穿過霧氣,走向了村尾。

    “你不擔心你的兩位好師弟嗎?”顧入江忽然開口,他不知何時也躍上房梁,與靜云站在一塊,手里還捧著即將散開的黑色霧氣,“這可不是一個好師兄所為?!?/br>
    “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比我們現在要安全得多?!膘o云極目遠眺,甚至看見了正在一點點靠近過去的村長,白色紙錢被打濕,成了一片泥沼般的顏色,他依舊艱難前行,一點點走入黑霧,“說吧,你引我來這里有什么目的?!?/br>
    “怎么是引你來呢?!鳖櫲虢瓏@氣,又轉頭看向依舊隱沒在黑暗中的墳地,雨水打濕了兩人的衣衫,雷聲也愈發近了,就如同直接響在二人頭頂,“明明是你自己要來這里??刹荒苜囋谖业纳砩??!?/br>
    “那我換一種說法?!膘o云撩開被風吹亂的長發,露出那張蒼白中透著病氣的臉,“你把兩根仙骨聚集在這里不可能只是為了毀掉這座村子。想要破壞這里的方法有很多種,將顧家村的怪相公之于眾,引來各大勢力或仙門都不是難事,更不用說這里還有能讓人死而復生的陣法,想要這等邪術的人不計其數,你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又大動干戈?!?/br>
    顧入江眨眨眼,他手中黑霧已完全散去,那張帶著些嬰兒肥卻異常嚴肅的臉,此時在明暗交錯中顯得異常僵硬詭異,脖頸上被劃出的那道白痕已經被雨水浸濕翻白,像是一塊上好的皮料被割破了扔在水中,浮腫、綿軟又骯臟。

    “當然是因為你是仙骨,也因為你是靜云?!鳖櫲虢c他湊得極近,幾乎臉貼著臉,可靜云卻不覺得對方身上有半點熱氣,說話時撲在臉上的呼吸都是冰冷的,“我父親鉆研半生也沒能將母親從陰曹地府救回來,只研究出了我這么個頂著別人身體活下來的怪物?!彼ζ饋?,聲音顫抖,“顧家村封閉百年,真的只是因為他們血脈扭曲么?”

    驚雷直劈而下,轟隆巨響幾乎要將整塊大地豎著劈裂,靜云霎時間回過頭,只見墳地被照亮的瞬間,林立墓碑齊齊晃動起來,大量泥沙崩裂下滑,就好像深埋底層的無數棺槨一齊震動,想要從厚實的泥土中拔地而起。

    而他似乎也從這一聲轟隆雷響里被貫穿全身經脈,心跳陡然加劇,渾身血液加速沖擊著每一處大xue,然而一切都未能有所突破,就好像有誰硬生生按住了即將沖天而起的災難,封住了一切可能泄露出的靈力通道,不僅僅按住了那些震顫不已的棺槨,更讓靜云只能感到渾身上下泛起空虛的刺痛感。

    他下意識將劍插入房頂穩住身形,風雨飄搖間,那顆冰涼的耳墜貼著他的面頰,那一刻就好像有一線曙光破開重重禁制,硬生生牽引住了靜云搖搖欲墜的身體和精神,維系著最后一點岌岌可危的理智。

    顧入江如此大費周折,必定有其中緣由,仙骨和飛升之間的聯系呼之欲出,然而遠處蒼翠欲滴的竹林和連綿起伏的山脈,正在這雷電交加的夜晚簌簌作響,鼻尖嗅到的氣味也不單單是潮濕腥臭的泥土,更多的是山林間郁郁蔥蔥的青草香。

    靜云忽然意識到,這里分明是九重天與庸土的斷層,夢中那幾乎深不見底的懸崖也切實存在,可為什么放眼望去,此處卻只有連綿起伏的蒼翠山巒?

    靜云不再做停留,跳下房頂,在水聲和雨點中疾步奔向村尾墳地。

    原本陰森荒涼的小山坡已經不如靜云在夢中看見過那般可怖,每一座墓碑上都滿布裂紋,描黑的字體從當中裂開,裂縫一直延伸向地下,連帶著墳包一齊豁開一個巨大口子,直直望下去還能看見其中若隱若現的棺槨。

    靜云走了兩步,直覺有哪里不對,直到一回頭才看見顧入江堪堪停在墳地邊緣,只是微笑著望著他。

    “顧入江…?”

    那人一擺手,抹掉了臉上的雨水,不知道是不是靜云的錯覺,他似乎看見顧入江的臉在他用手指力擦過面頰時,極為奇怪地扭曲了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要帶你來這里么?!彼?,聲音在雨點中被撕成無數碎片,靜云看見了他背后順著村道,影影綽綽,如同漲潮般涌來的村民,“我還能抵擋個一時三刻的,如果大師兄你能找到破局的關鍵,或許我們就不用一同葬送在這里?!?/br>
    話音剛落,顧入江便轉過身不再搭理滿臉疑惑的靜云,只是抽出武器,對上了潮涌而來的村民。

    靜云不再遲疑,劍尖朝下,直直插入地面的裂縫之中,寒光閃過,映照出他狼狽的面容,然而地面上的泥土被刨去一層,露出底下的棺槨后,劍尖就再無寸進,靜云甚至覺得自己聽見了金石相撞的聲響。

    棺槨被推倒在一旁,上面一層的尸體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下一層的白骨散亂在地上,任由雨水沖刷。

    顧家村的秘密自然不可能只有死而復生這一條,鬼嬰和黑霧的出現,小花被剖開取走的嬰兒,稀少的孩童,一切都還被隱藏在更深一層的泥土之中。

    與云流通話時聽見的鑼鼓聲,被魘住的易炎,和此時不愿意繼續靠近墳墓的顧入江,隱約間,靜云覺得自己抓住了其中關竅,然而背后廝殺間能聽見的撕裂聲,以及顧入江的悶哼,都在同一時間合著雷響一同落入靜云耳中。

    他撐著劍柄幾乎跪坐在地,背脊中的那半截仙骨正在灼灼發燙,呼吸間都帶著guntang氣息。

    靜云再一次高高舉起劍柄,怒吼著,用盡渾身氣力,自暴自棄般向劍中灌注所剩無幾的靈力,朝著夯實的泥土中插去。

    風雨交加的夜晚,天雷終于突破了層層桎梏,真正落在了這片蔥郁的山巒上,靈力如同開閘傾斜的天河,伴隨著轟隆聲響劈開了整片黑夜。

    電閃雷鳴中,靜云耳側的白玉墜與他手中利刃亮得驚人,那一劍不像是插入泥土,而更像是直直敲開了某處封印,咔嚓一聲,從深處碎裂出無數縫隙,連綿不斷地延伸至整片區域。

    不知是不是靜云的錯覺,他在那一瞬間聽見了這一天一夜來最為清晰正常的啼哭聲。

    顧入江一刀砍下行尸頭顱,任由另一只手抓破了他的腰側,在那驚鴻一瞥的光亮中看清了靜云身側的景象。

    竹生垂著頭站在墓碑之上,稚嫩的面容平靜而嚴肅,只有一雙毫無波瀾的雙眼突出,緊緊盯住了跪坐在地依舊試圖挖開墳墓之下秘密的靜云。

    然而靜云對此卻毫無所覺,他只是看著那泥土之下的棺槨怔然片刻,隨即扔下靈劍,用手小心撥開了混雜著雨水的那一層泥土,從中挖出了一個成年男子小臂長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摩挲著尾端刻著的銘文。

    ‘玉生之墓?!?/br>
    靜云在還算干凈的地方抹掉了指尖污漬,反手用劍刃撬開已經腐朽了的棺蓋,就在那一剎那,棺內靈力沖天而起,帶著怨恨和四處無數慘叫悲鳴,盤旋在了整個霧村上空,甚至隱隱遮掩住了即將落下的第二道天雷。

    小小的棺槨中上層空無一物,只有下面一層睡著一具森白骸骨。它側躺著,雙手虛虛握著什么,后背緊貼棺壁,就像是再給另一個相同體積的東西空出足夠的空間。

    靜云再抬頭時,巨大無聲的鬼嬰正歪著腦袋,用那個畸形的面孔和軀體籠罩著他,相比起第一次看見時,鬼嬰手腳已經殘缺,然而軀體卻凝實不少,它只是垂著頭,和一旁不知何時出現的竹生一起專注地看著靜云手中的小小棺材。

    “有人……有誰強迫你母親生下了你們,一對雙胞胎,一個正常,一個或許有什么缺陷?!膘o云伸手虛撫過那具白骨,跪在泥濘的雨天中,緩慢而莊重地擦去了森白頭骨上的雨點,“其中一個被母親撫養長大,另一個則被關進了這座小小的墳墓中,等待另一個可憐的孩子作為軀殼,讓你重新來到這個世上?!?/br>
    鬼嬰巨大而可怖的身軀緩慢上浮,和那些方才從村落各處聚集起來的黑煙一同輕柔地擋在了靜云和棺槨頭頂,其下則緩緩露出另一個蒼白、幼小,和竹生如出一轍的孩子。

    “玉生,你到底是小花的孩子,還是你母親的幼兒?”

    玉生笑起來,那卻不是笑聲,而是刺耳尖銳的啼哭聲,回蕩在整片空曠的滿布裂痕的墳場之中,墓碑紛紛顫抖起來,裂紋逐漸加深,一點點,將那些灰白色的墓碑碾成齏粉,四散飛走。

    竹生像是剛醒來的嬰孩,抬起頭,四顧無言,好一會才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之中裂開了嘴哇哇大哭起來。

    第二道天雷也在此刻轟然落下。

    顧入江在這亮如白晝的光芒中收起劍,轉過身看向處在天雷落點的大師兄,對方甚至沒能來得及放下手中小小棺槨,就被天雷直直劈中后背,頓時血腥味和焦糊味彌漫四野。不知道是不是天雷陣仗太大,原先還在撕扯著顧入江衣角的行尸走rou忽然停下了動作,有頭的抬頭,只有脖子的就支著脖子,幾乎像是一群餓了許久終于看見rou的鬣狗。

    宗門弒蛟,鬼市昏迷,說實在的顧入江一開始并不理解為什么他這位大師兄至今還沒有任何突破, 放在旁人身上,經過兩次巨大的靈力沖擊都應該已經摸到了突破的門檻,只有靜云毫無動靜,直到他的視線落在那顆白玉耳墜上。

    有人正壓著靜云,不讓過量靈力洗滌他的全身經脈,硬是要他在這片山中突破。

    顧入江咧開嘴,摸了摸自己臉上,被雨水泡的發白卷邊的人皮面具,側身讓開了一點距離,好叫那原先浮在空中,現如今合著天雷一同落地的怨氣從身旁席卷而過。

    顧入江側頭看去,一個猙獰的成年女性的面孔擦著他的指尖,若隱若現。

    “善惡終有報……”他歪著頭,望向了來時路。

    靜云在劇烈的疼痛中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平靜。

    他從未想過自己渡劫突破的這一天會來得如此突然。

    天雷落在身上時帶來的并不僅僅是疼痛感,還有一種貫穿渾身經脈大xue的通暢。就好像干涸已久的沙漠終于迎來了雨季,身體瘋狂吸收著天雷中蘊含的靈力,也連帶著雷電纏繞每一根血管和骨骼,把他澆了個通透。

    “呃——”

    不啻于洗精伐髓的痛苦幾乎壓得靜云抬不起頭,手中那個精巧陳舊的棺槨滾落在地,在接連落下的,碗口粗的天雷中被劈了個粉碎。

    手指摳入地面,濕漉的泥土嵌入他的指縫,在被靜云自己血液澆灌得腥臭的地面留下幾道清晰的指痕。

    然而不對,有哪里不對勁。靜云眼前一片模糊,隱約看見那成片的墳包紛紛垮塌下去,蔥郁竹林在一次次的落雷中逐漸崩塌,就好像眼前的一切以他的指尖為界,沙石滾落的巨響與綠葉被碾碎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分割了顯示與夢境,一切正在陷落。

    只有體內的冰冷,是真實的。

    明明身體正如同在被火焰灼燒,靜云依舊能明確感覺到自己丹田中有一股力量,正在與靈力豐沛而純凈的天雷抗衡。隨著又一次雷聲炸響,靜云無可抑制地發出痛呼。

    背脊已經被劈得血rou模糊,靈力壓得他幾乎無法思考,只有體內那一股被壓縮到極致的冷意正在翻滾掙扎,每每熱流涌動擠壓丹田時,那點冷意就會冒出一個小尖角穩住即將被撐破的身體,靜云甚至覺得,它搭起了一座橋梁,將那些自己無法消化抵抗的靈力順著某一個空隙,流瀉出去。

    激烈的疼痛和大量靈力的灌輸終于在許久后,有了一點讓他喘息的空擋,靜云用盡了氣力翻過身,看見原本黒沉陰森的天空在遠處已有了放晴的趨勢。

    一抹淡金色正試圖從遠方的地平線中躍出。

    然而隨著他打開棺槨一同聚攏起來的怨氣還未消失。

    鬼嬰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村尾,依舊是那副畸形又可怖的模樣,靜云只能從余光中看見形成它的身體里冒出了一張又一張痛苦哀嚎嘶吼的面孔。

    肥胖的手臂抬起、落下,僅僅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被壓在它掌心之下的村民就此化為根根白骨,隨即被雨水沖刷泥土掩埋,變為再普通不過的一抔黃土。

    轟隆一聲。

    又一道天雷撕開云層,落在了這片土地之上,大地震顫間,靜云看見村民前赴后繼地向此處趕來,鬼嬰則逆著人群,安靜又平穩地爬著。每一個撞在它身上、手中的村民都倒了下去,安靜得像一具再正常不過的尸體。

    借著還未散盡的光線,靜云余光瞥見那些尸骨上正冉冉升起一縷白煙,扭曲猙獰的面孔逐漸平靜,化為一張張或哭或笑的女人面,輕飄飄地被雨點打散。

    他驀然想起進村時,害得自己跌落劍下的那一縷灰煙,和遮天蔽日的霧氣,恐怕那都是怨念與不得超脫的靈魂混雜在一起的產物,如今總算能突破這村子的奇怪屏障,安心融入天地輪回。

    然而一切并沒有就此結束,鬼嬰的身軀正在緩慢變小,隨著倒在他身下的尸體越累越高,雷聲隱匿在云后也變得愈發駭人。

    這是最后一道天雷,也是最難熬的一道天雷。

    靜云的思緒正在遠去,他甚至聽見耳邊遠遠傳來云流的呼喊聲,和幾不可聞的啼哭。那已經稱不長巨大的,灰黑色的鬼嬰緩緩回過頭,咧開嘴發出了他所聽見的第一聲笑。

    那樣清脆又悅耳。

    恍惚間靜云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那座有著深深回廊的宅邸,湖心亭中正站著一個高大的背影,錦衣華服風姿綽約,他試圖穿過層層曲折小道,卻只能止步于亭外,那人緩緩回過身,卻只留給了他一個譏諷又帶著一絲痞氣的笑。

    銀亮的天雷轟然直下,猶如銀河垂落,又似云間架起宏偉天路,看似柔和,卻霸道了抽在了靜云上方。

    就在那一剎那,遲遲未散去的怨念和那鬼嬰出現在了靜云身側,畸形手掌層疊交握,怨念凝如磐石,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下了這道要命的雷劫,只有最純粹的靈力在晨光微熹中,洋洋灑灑鋪滿了整片山頭,一顆金丹也正安靜懸浮于靜云丹田之中。

    嬰孩的笑聲幾乎是戛然而止的,山間的一切聲音都在回蕩的雷聲中逐漸散去,靜云甚至聽不見正朝自己奔來的,師弟們的腳步聲。

    恍惚間,他似乎覺得小師弟長高了,那張還帶著點稚氣的少年面長開了,瀟灑秀氣中不失靈氣,比之初見時更為驚艷。

    云流一把推開只是站著的顧入江,撲在靜云身側,濃烈的血腥氣和焦味立刻充斥了他的鼻腔。他生疏且近乎恐懼地扶起靜云上半身,好讓人靠在自己的臂彎中,手指能觸碰到的背部一片濕滑中還帶著令人不安的粗糙觸感,云流不敢仔細查看對方深可見骨的傷口,只能慌亂檢查自己的隨身物品,希望能找到些對靜云有益處的丹藥或靈草。

    然而什么都沒有。

    這一刻倉惶無措和巨大的恐懼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鐵網,幾乎密不透風地裹著他,讓他手指僵硬,驚惶無措,就連抹開靜云面孔上橫流鮮血的動作都顫抖不已。

    骨縫中不知名的細密疼痛還未散去,心口就被更加劇烈的緊張與悲涼充滿,幾乎讓他忽視了一切詭異的現象。直至易炎掰開他的手臂,往靜云嘴里塞了幾顆深黑色的丹藥。

    山間清風徐徐,終于吹散了這骯臟又荒唐的過往,仔細想來這一天一夜過得突然又毫無頭緒。云流剛想松下一口氣,就聽見背后傳來兩聲rou體與地面撞擊的悶響。

    “弟子顧入江,私自下山,殘害同門,違反門規,勾連魔族,你該當何罪!”

    轉頭,只見出現了一隊身穿白底銀紋弟子袍,手執劍、棍的弟子。

    兩人正死死壓著毫不反抗的顧入江,一人手拿執法堂令牌,怒目而視。

    還有兩人疾步靠近, 一邊摸出傷藥一邊著急忙慌地用通訊符箓和對面說著什么。

    靜云只能聽見耳邊云流有力的心跳聲,心頭浮起重重疑惑卻無處詢問,最終在失血過多和體力不支的狀態下,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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