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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一圍渾身酸痛起不來,困頓的感覺折磨身體,睡不夠的他要哭了。再看到相睿睡得不知晨晚的樣子,竟然萌生了想曠工的念頭。 滿地都是兩人的衣服,楊一圍挑了能穿的給自己套上。匆忙回家,換上干凈的衣服往學校跑去。屁股剛坐上辦公室的椅子,教務主任就進來了,入眼是楊一圍那睡眠不足精神困頓的樣子。 教務主任是個年過半百的alpha,性格豪邁直,沒幾年就要退休了??礂钜粐媛峨y色,猜測是因為昨天請假的事情。他的印象里,楊一圍幾乎沒有請過假,更多的時候是幫別人代課,基本上替物理組的人都上過課。 唯一一次請假是結婚那天,而且那天他只用值班,不用上課。 大約沒有請過假讓人代過班,所以會覺得不好意思,甚至愧疚。教務主任走近,聞到楊一圍身上散發的alpha的信息素,能從中感受到威壓。 「主任好?!箺钜粐酒饋磉€像個學生般跟老師打招呼。 「小楊老師,家里的事情解決了嗎?」教務主任把他按回椅子上,沒等楊一圍回答繼續說,「不用不好意思請假,人不是除了工作就沒別的事情了。該請,你就請,替他們代了那么多回班了,也給他們個機會還還人情了?!?/br> 他平時可不會催著別人請假休息,只不過楊一圍現在的狀態確實不好,身上的信息素明顯是alpha易感或發情沾染上了。他也是從年輕人過來的,怎么能不知道年輕的alpha發情或易感哪有一天就結束的呢。也不能讓楊一圍帶著他alpha的味道去上課,而楊一圍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沒事,你今天回去吧,回家好好休息,我特批了?!?/br> 楊一圍愣在椅子上,不知道如何動作,剛來就要他走?「主任我……」 「哎呀,少了你一個人,課也能繼續上,快回去吧!你看看你那臉色,別嚇到孩子了?!菇虅罩魅螞]有說明真實的顧慮,不會讓人尷尬。 楊一圍被教務主任推出辦公室,甚至送到學校門口,沖還呆傻的楊一圍說「快回去吧,好好休息?!箺钜粐@才依依不舍回了家。 他本不應該回家的,可內心已經產生了墮怠的情緒,于是在教務主任提出時,他心動了……他的天人交戰最終抵不過教務主任的直接。坐出租回去,一路上心里像壓塊大石頭,不知道是不是被相睿信息素影響的,靠在后座上直點頭,他隱約聽到司機在笑,灌進來的風微涼,等回過神來,他已經又躺在了相睿的身邊。 是的,他沒能回家,而是回到了alpha的身邊,困頓的楊一圍也不知怎么跟司機師傅報了這個地方。睡夢中的alpha摟緊失而復得的omega。楊一圍在相睿的懷抱里,安心的睡著了。 在意識消失前,楊一圍想,這次應該是最后一次可以這樣睡覺了吧,下次可一定要走了呀。 ……………………………… 燥熱,像是被調到高溫的電熱毯線,燒得人口干舌燥,楊一圍是被熱醒的,白凈的臉上一片紅。 相睿體溫的異常讓楊一圍一下子清醒過來下,拍拍相睿的臉,「相睿,相睿,醒醒!」叫了好幾遍,相睿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匆忙給相睿套上衣服,也顧不上衣服的臟不臟,破不破,能蔽體就行。相睿長胳膊長腿,有完全沒了意識,腰酸腿軟的楊一圍給他套衣服時廢了好大的勁。累得氣喘吁吁,心想,沒能享受愛情的美好,倒是這一地雞毛讓他遇上了一遭又一遭。 聯系老胡 帶上相睿的朋友喬隴來看看。 三人匆忙趕到,進門后不約而同的眉毛緊湊,高濃度的alpha信息素刺激著他們的好斗神經。 張玉祁看清里面凌亂的床鋪吹了聲口哨,本就紅透臉的楊一圍更是無地自容,只有喬隴面不改色,徑直走到相睿身邊,量體溫,記心跳。 老胡站在楊一圍身邊,觀察著他的情緒。楊一圍抿嘴微笑,示意自己并無大礙,老胡這才去看相睿怎樣。 「沒有大礙?!箚屉]對楊一圍說?!脯F在送他去醫院?!?/br> 楊一圍聽到還要去醫院,關切的問,「為什么還要送醫院?他發燒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喬隴低垂眼眸看著楊一圍,臉上的焦急一清二楚。從見到楊一圍的第一面到現在的表現, 正如相睿與他們講的,一個實心的老實人,呆頭呆腦的呆頭鵝,他大約知道了相睿為什么把唯一標記給了這個普普通通的人了。 不過是全心全意愛他罷了,沒有什么能排在他的前面。昨天聽說楊一圍合相睿已經離婚,卻還是幫相睿度過易感期。陳冰做不到,陳冰第一次看到相睿易感期的樣子,他不能接受相睿是個不完美的人,像頭野獸一樣咆哮失控自殘,同時他追求的東西排在相睿之前。 再愛又怎樣,總有比相睿更重的事情。 喬隴解釋「前期精神緊繃,突然放松,身體就會有連鎖反應,去醫院打針把體溫降下來,就沒事了?!?/br> 「沒事就好…」楊一圍的視線回到相睿身上,「那你們送他去醫院吧,我就不去了?!?/br> 張玉祁插嘴「一起唄,看相睿扎上針也好放心嘛?!?/br> 楊一圍望著老胡背上的相睿,搖搖頭說「不用了?!咕芙^得干凈利落。 喬隴并不想違背楊一圍的意愿,但他認為楊一圍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在alpha如此大量信息素的影響下,并沒有發情,甚至發情的跡象都沒有,身體一定存在問題。 喬隴并不知道楊一圍因為長時間使用抑制劑導致腺體的損傷,僅出于職業的判斷建議楊一圍。 「我并不是勸你去照顧相睿,出于醫生的責任,我希望你去醫院做個檢查?!钩酥膺€有一點要提醒楊一圍,「鑒于你和相睿已經離婚了,可以根據你的體檢結果考慮是否要服用避孕藥?!?/br> 避孕藥?楊一圍從來沒想過會懷孕這件事,他們從來都不帶套,因為他的腺體不恢復前是不會懷孕的?,F下他的腺體時好時壞,怕是不能掉以輕心了。 于是楊一圍跟隨他們去了喬隴工作的醫院。 之后的事情就同張玉祁講的,他在無人的時候,和楊一圍單獨說了幾句話,楊一圍就要去做信息素提取。 檢查的結果居然還不錯,腺體已經在好轉了,可當他提出做信息素提取時,被告知要夫妻關系證明,不然就是違法的。張玉祁以為自己得救了,長舒一口氣又成了吊兒郎當的樣,誰知道楊一圍說了一句,「戶口本可以么?」 張玉祁擠眉弄眼給醫生使眼色,醫生問,「你是患者家屬么?」 張玉祁搖頭又擺手。 「那你出去?!?/br> 楊一圍在這件事情上格外執著,張玉祁怎么說都不能改變楊一圍的決定。眼看楊一圍倔得跟頭驢一樣,似乎真要跟相睿劃清界限了。 楊一圍回家找到了戶口本。將相睿的戶口遷到他的戶口本上是相睿的母親強烈要求的,不知道什么用意?,F在這個戶口本對相?;蚴撬麃碚f,是救星。 醫生看了看戶口本,又跟住院部了解了相睿的情況下,「你這個情況吧,不適合做信息素提取,你自己要明白?!?/br> 「嗯,我知道,只是我…丈夫…他的情況比較特殊,我不能保證可以一直在他身邊?!箺钜粐鷱臎]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面不改色的說謊話。 「你的腺體已經很脆弱了,信息素跟體內的雌雄激素的用處差不多,一但缺少,不僅身體上會產生不適,心理也會有極大的波動,產生心理疾病,如果不是必要的,我的建議是不做?!?/br> 「……」楊一圍心里打退堂鼓,猶豫片刻最終決定,「醫生,我有自己的考慮,這就是必要的?!?/br> 醫生見過太多的病患了,并不會在楊一圍這里過多的浪費口舌,況且楊一圍堅決的態度,不那么容易勸的。 醫生點點頭,算是同意「這個手術后,不需要住院,但是需要在家里休息一周?!菇又陔娔X上cao作一番,查看手術室的使用情況,「給你預約了明早9點手術,現在開始就不要進食了,手術時間不會超過一個小時?!?/br> 楊一圍記下時間,在回去的路上給教務主任打電話說請假的事情,連連道歉。 「小楊老師,可道什么歉哦!多大個事兒!批了!」 其實楊一圍更多的是對耽誤學生的課程而愧疚,并不是請假本身。再辛勤的園丁也是人,楊一圍作為無私奉獻的蠟燭已經太久了。 周四的早上,手術后。 麻醉醒來,并沒有察覺到身體上的異樣,除了腺體像塊冰坨在頸后貼著。 叫來老胡送提取液給相睿。老胡到時,楊一圍在病床上發呆,目光沒有焦距。 楊一圍說「你來了?!棺砸詾閷虾α艘幌?,在老胡看來,那個嘴角牽動像是耗盡了楊一圍所有的力氣。他發現,他聞不到楊一圍的信息素。 失去信息素的楊一圍,也失去了他的情緒??蠢虾琅f是熟識的眼神,但沒有熱絡。 老胡在楊一圍的眼神里經歷著暴風雪,對著昨天的楊一圍能輕易說出口的話,今天哽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