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知知的主動貼貼弟弟真是毫無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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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恰好是自尊心最強的敏感年紀。小時候的他還可能會因為一句寶貝,被哄得心花怒放,現在卻只會面皮漲紅,羞恥得勒令他人住嘴。 沈司淮手勁很大,就算沒有故意使力,也令沈知手腕紅了一圈。他有些恍惚:沈司淮怎么會在這?他不應該在老家好好讀書嗎?可他還未想明白,沈司淮的聲音便像帶著刺射了過來: “怎么?你不樂意看到我?” 這小屁孩眼睛有點紅,很欲蓋彌彰地向下瞥。但以“小屁孩”來稱呼沈司淮,似乎又有些不妥。 他已有了點成年男人的身形,寬肩長腿,壓下來時很有威脅感,尤其是將人堵在墻角,以有些不善的語氣說話,這種壓迫就到達了頂峰。 要是被別人這么按著,沈知大概早就被嚇得亂躲——像要約架一樣。 但他天然信任著沈司淮,包容著沈司淮,所以也不會躲,只是眼神會下意識閃,落在沈司淮眼里,就難免有些心虛的味道。 沈知表達情緒的方式內斂,不擅長講話,所以總是會把同為舍友的楚子騫惹毛,挨上幾句“笨蛋”的罵。在人際交往這方面他一直不占優勢。他們已有四年未見,怎么可能不想?怎么可能不樂意?他快想死沈司淮了。但就算如此,他也只會說:“我當然樂意……” 然后又很急切:“你怎么來這兒了?老家出事了,還是……” “我只是想來看看mama?!彬嚨?,沈司淮松開了沈知,表情冷下,“你們所有人都瞞著我,那我只好自己來了?!?/br> 明明是誕生在幸福氛圍下的二胎,沈司淮卻沒享受到應有的寵愛。也許是有的,但遠遠沒有沈知獲得的多。他出生的第五年,父母面臨著公司的不景氣與巨額虧損,巨大的矛盾被激發,由言語沖突,逐漸演化為令人心驚的肢體暴力。 表面沉穩的父親,在沈司淮眼中是個只會窩里橫的小人;而溫柔的母親形象,也被傷痕累累的沉默覆蓋。他偶爾犯個小錯都會引起大聲責罵,醉酒的沈父說他的出生就是錯誤,甚至迷信地認為是沈司淮的到來奪走了他的“運氣”。 這太過荒謬。但長年累月的攻擊,卻確實令沈司淮感到自卑壓抑,疲倦的mama無力安慰,卻不知為何將僅剩的一點關注,全都寄托到了沈知身上。而沈知又像哺育似的,將愛遞了過去。 所以在父母的排斥下,沈司淮只黏哥哥,很謹慎地貼,常常被稱作“跟屁蟲”、“黏人精”、“離了哥哥就活不下去的娃娃”。 沈知討人喜歡,眉目未長開,精致又怯怯,就是不愛說話,只安靜地坐著,都能成為同齡人中的焦點。沈司淮被擠在后頭,看他有那么多玩伴,有那么多寵愛,心中難免酸澀。 他也想和哥哥玩,但哥哥身旁總有個胖子,蠻橫地擠著,霸占著,搶哥哥為數不多的愛,要與他分羹。那白白的肥肥的臉上擠出堆著rou的笑,明明是很諂媚討好的情態,沈知卻渾然不查,天天陪他嬉鬧,那人也成了沈知的跟班,卻沒人說“離了沈知就活不下去了”的話。就因為他們是同齡人,是大孩子,所以也應該一起玩。 他討厭胖子,但沈知卻容不得別人說胖子不好,哪怕僅是陳述事實;那時候沈知與沈司淮的幾次矛盾,皆是因他而起。慶幸的是胖子母親職業特殊,多數家長迫令與其遠離,沈知也在其中之一——一向聽話的沈知每隔幾天,就要偷偷去見胖子一次,像是幽會,躲躲藏藏,叛逆得要命。 可自從家里出事——沈司淮也只知道出了事,大事,所有人都鬧得不可開交,然后父母離異,mama和沈知坐上了同一班列車,自此遠走高飛。 胖子與沈知斷了關系。 而他也一樣,被孤零零地拋在了別人家里,甚至沒有通知,走得那么突然又有跡可循——沈知什么都帶走了,除了他的弟弟。 簡而言之,就算有一層濃厚的血緣聯系,他和胖子于沈知,都是一樣的不重要。 沈司淮是這么覺得的。 “你一個人過來,我怕你出事……”沈知鼻尖冒汗,生怕沈司淮誤解自己的意思。腳踝的刺痛是一陣陣的,軟綿綿的,他不自覺扯住一邊褲腿,隱忍地蹙起眉毛。 沈司淮早已養出察言觀色的能力,故而沈知一有異樣,就下意識要彎腰蹲下查看,邊問:“你腿怎么了?” “昨天扭著了!”沈知怕腿上仍會有什么奇怪的痕跡,連忙捉他準備撩開布料的手,感到語氣過激,又軟下聲音,“……還好,沒事的?!?/br> 沈司淮抬臉,仍舊擰眉:“要不要給你掛個骨科?” 隨即得到拒絕的回答后,又很別扭地說:“我可沒有在關心你?!?/br> 沈知頭點得敷衍,還有些忍不住笑,于是更引起他的惱羞成怒??蛇€沒等沈司淮再說些什么,就感到一雙手落在了他頭上——沈知在摸他挑染的紅毛,以極輕的手法,似乎是怕他生氣。 他有些僵住了,蹲在原地,一下子渾身紅得像要冒泡,聽到沈知疑惑地問:“你怎么……把自己染得這么奇怪?” 像只五顏六色的小雞。 “染成什么樣是我的自由!”他惡狠狠地回應,拍掉沈知的手猛地站起來,還謹慎地后退兩步,警惕著某些突襲。他頭發亂了,炸起零星的散毛,蓬松的視感極大沖散了那種兇氣,轉扭成了不具威脅的虛張聲勢。 “我記得染發會禿頭啊……”沈知嘀咕,但也沒有多小聲,更何況距離那么近——足以沈司淮聽得一清二楚。 他憋了半天,也只抿起唇,憋出氣沖沖的一句:“亂說!” 那顆金屬唇釘,隨他的動作更加凸顯,也確實給他加了特征感——但凡沒有這張優越的臉蛋,這扮相立即就會成為世界上最大的車禍現場。 相比之下,沈知就乖巧多了。他們在一起,若說是兄弟,他一定是被認作弟弟的那個。但這一段過后,沒人再出聲,很尷尬地面對面站著,沈知只能硬著頭皮,沒話找話:“你最近怎么樣?” 沈司淮模棱兩可地應:“也就那樣?!?/br> “mama的病……好點了沒?” 沈知搖頭。但單憑這一動作,就足以沈司淮明白他的意思。他眼睛有點酸,心也酸,小心翼翼抱了上去,聲音唔嚷著:“我好想你……” 沈司淮一愣,沒有推開,表情復雜地,也沒有額外回應,任由哥哥將他當作抱枕。 “你說你很想我,那你為什么不來找我?” 他嗓音壓低著,像在失落。那塊心結鼓動著,叫囂著,一直在他心中占據半壁,他在等一個回答。 “mama不肯告訴我你在哪……”沈知解釋得很小聲,大概也知道這沒什么信服力,“如果我知道的話,肯定早就……” 沈司淮直接打斷,將事實攤上明面:“你甚至都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br> 你讓我怎么信你的花言巧語? 沈知不能總把mama掛在嘴邊。作為年長的哥哥,他不好將家里的大事多加透露,那只會令沈司淮做無用的擔憂,那么大的金額,沈司淮或許對其都沒有具體觀念——總之是可怕的天文數字。他吶吶道:“抱歉……” 因為沈父做的惡事,遠遠不止家暴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