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遙脾氣很壞。

    這是封遠對他的第二個印象。許知遙好看是好看，但是性情惡劣的讓別人生不出什么好感。

    他的那點愧疚在許知遙刻意的折辱下消散的幾乎不剩什么，他們的關系靠著約定維持。

    不……也許不只是契約。

    封遠想起那天的許知遙，他為了看封遠屈辱的表情，一腳踩在他的胸膛借力，膝蓋微彎，俯下身子湊近去看封遠的臉。

    許知遙的眼懨懨地睜著，他是很艷麗的長相，眉色濃重，唇部飽滿紅潤，這樣看人的時候有點迷離的風情。小教室的光明明滅滅，許知遙為了看清湊的很近，封遠能看見他纖長的睫毛扇動，打了片小小的陰影在通透的眼珠上。

    他后邊那縷很長的狼尾散落下來，有一小點掛在他的耳邊，封遠這才發現他耳骨上有顆鮮紅的小痣。

    封遠聞到他身上有點薔薇的香，大概是來自沐浴露，那股霸道的香味一直往封遠鼻子里鉆，他呼吸間全是許知遙的味道。

    封遠身體繃的很緊。

    許知遙感受到了腳下變硬的觸感，是很方便發力的樣子：“這么討厭我？”

    但是他一點也不怕，首先封遠就算突然發力也未必打得過他，許知遙常年打架，封遠卻是布告欄的好學生?？?；其次封遠敢打他完球的是封遠自己，封爺爺一心向著他。

    所以他笑：“再討厭也給我忍著?！?/br>
    許知遙有恃無恐，那些動作也越發過分，他知道封遠討厭自己，偏偏還要上去拍封遠的臉。

    力氣不大，rou體碰撞發出幾聲清脆的啪啪，許知遙慢條斯理地拍了幾下，確保羞辱的意味全部傳達，這才收回手，看著封遠握緊的拳頭，嘴角好心情地揚起一點。

    “乖狗狗?！?/br>
    ……

    許知遙把封遠當成小弟使喚了。

    他們這周末在小教室見面，許知遙手里端著手機，下巴一揚：“去給我買牛奶?！?/br>
    封遠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只頓了一會，下一刻許知遙就冷眼看了過來：“讓你買就去，狗不需要思考?！?/br>
    旁邊小弟附和：“讓你去就去，動作快點！”

    他們何時能在這種好學生面前這么揚眉吐氣過，當下一個個挺直腰板數落封遠：“許哥讓你干嘛就干，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封遠只能去了。

    他突然又覺得有點好笑，許知遙自己喝牛奶，倒是不允許別人說，甚至霸道地讓人想都不能想。

    這點笑意在他回到小教室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知遙把牛奶盒砸了過來，尖硬的角割破了封遠的臉，上邊留下一條破口。有血很快滲了出來，臉頰上多了條鮮紅的血痕，甚至還有點往外流的趨勢。

    偏偏始作俑者像看不見般，傲慢地抬起下巴：“我不喝這種東西?！?/br>
    小弟們戰戰兢兢當鵪鶉。

    封遠舔了舔上顎，用癢意來緩解自己心頭的怒火，勉強冷靜下來問他：“那你喝什么牛奶？”

    許知遙隨口報了個牌子，封遠又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封遠有了經驗，側身躲過了丟過來的牛奶，冷靜地問他：“又怎么了？”

    許知遙說：“我要喝溫的?！?/br>
    鬼知道學校里哪來的溫牛奶。

    可偏偏封遠自己答應過，只要不觸及底線，他就要盡量滿足許知遙的要求。他的底線當然不可能低于一杯溫牛奶。

    廢棄教室被不良們接了個插板，封遠去找熟悉的老師借了個鍋，再三保證不會出事。這回他學乖了，去學校超市買了好幾袋剛剛那個牌子的牛奶。

    在廢棄的鬧鬼教室，被一群不良少年包圍著煮牛奶，這畫面怎么說都詭異的很。封遠一臉平靜地攪拌牛奶，明明還沒認識多久，他仿佛已經能習慣許知遙的壞脾氣了。

    果然端著的牛奶又被打翻了，淅淅瀝瀝地流了一地。封遠擦著被弄臟的手，面色平靜無波：“又怎么了？”

    許知遙說：“我要喝四十度的?！?/br>
    封遠的思緒突然飄了一下：這是寶寶喝奶的最適溫度。

    怒火被打岔了一下，消失了不少。封遠麻木地點頭：“好，知道了?！?/br>
    他去買溫度計了。

    小弟樂呵呵的：“許哥威武！許哥萬歲！好學生咋了？還不是得給咱許哥當馬仔！”

    許知遙本人倒是沒什么反應，又cao縱著游戲角色繼續了。

    封遠為了這杯牛奶忙碌了一天，最后遞給許知遙的是一杯溫度正好的牛奶，散發著醇香的氣息。

    許知遙接牛奶的時候勾起了唇。他不帶任何嘲諷去看人的時候，五官的優勢被發揮到最大，明艷動人。那顆小小的唇珠因為勾唇笑的動作被擠壓進下唇，弄出一點小小的凹。

    他的眼睛形狀本就好看，眸子通透明亮，這么一笑更是熠熠生輝，有點懶散的睜著，睫毛的陰影打在上邊，又有了點勾人的深邃。

    封遠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一杯牛奶被許知遙拿著倒扣在封遠頭上，黑色的發絲糊滿了濃白的奶液，一小股一小股地從他的發間流出，淌過眉峰，順著鼻梁眼角，最后匯聚到下巴，急切地流下，又在空中分割成一顆顆水滴形的奶珠，滴落到地上，聚起一片小小的牛奶湖。

    因為剛剛被許知遙的臉晃了神，沒有呼吸，反而這樣誤打誤撞地錯過了被嗆到的丑態。

    封遠握緊了拳頭，舌尖幾乎是自虐般地用力壓在鋒利的犬齒上。

    這已經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問這句話了：“又怎么了？”

    與他完全相反，許知遙好心情地咧開了嘴，舌尖興奮地舔舐犬齒的尖。

    那點紅艷艷的舌尖放在森白的牙上，和紅唇襯映著，都是很勾人食欲的色澤。

    他瞇起眼笑：“溫度計插進牛奶里太臟了?！?/br>
    封遠走之前看了他一眼，那雙眼睛里是幾乎壓抑不住的風暴。

    馬仔們有點擔心：“許哥……咱是不是太過分了？這都把人氣走了?！?/br>
    許知遙不太在意：“就讓他弄個牛奶，有什么過分的?！?/br>
    又補了一句：“脾氣真大?！?/br>
    小弟們趕緊應和，說封遠的壞話。

    封遠在外邊平復了呼吸，去廁所洗了個頭，把發絲往后一捋，然后用力閉了閉眼。

    他準備翻墻出校，第一次干這事，還有點不太熟練。

    小弟們還在吵鬧，一看封遠居然回來了，頓時安靜如雞，給他讓了路。

    封遠走到小鍋旁，用礦泉水把里邊和杯子的奶漬清洗了好幾遍，然后倒入新的牛奶，又開始煮了起來。

    溫度計被丟在一邊，小弟們欲言又止，想提醒他又不敢。

    然后他們看見封遠從塑料袋里拿出了一把體溫槍，對著牛奶隔一會掃一下，終于在四十一度的時候出鍋裝杯，這樣耽擱了一會，體溫槍一掃，剛好是四十度。

    許知遙剛要接，封遠倒是先把手收回去了，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牛奶是你喜歡的x牌，用的鍋和杯子我洗了三遍，沒有插溫度計進去，溫度剛好四十度?！?/br>
    他想了想又補充：“我煮之前洗過手了?！?/br>
    許知遙那雙眼回望過來，臉上終于有了點，可以稱之為滿意的神情。他的鼻尖動了動，聞到了那股香濃的奶味，下意識舔了舔唇，那點紅艷的舌尖在唇上掃過，留下一層薄薄的水光。

    他紅唇下撇，那點水光沾在上邊，在昏暗的小教室顯得有點亮。

    許知遙勉為其難地伸手，封遠把牛奶遞了過去，旁邊戰戰兢兢的小弟們總是松了口氣。

    許知遙端著奶，是玻璃杯裝的，因為湊的很近，封遠能看見他的指尖擱在奶白的液體上，居然不顯黑，還有點瑩潤的白，指尖和關節泛著粉，看起來是很嬌嫩的樣子。

    杯子湊到唇邊，紅艷的唇被杯沿壓的凹進去一部分，被壓的部分有點發白，中和了過艷的唇色，形成一種淡淡的粉。

    許知遙斜了封遠一眼，封遠臉上剛剛如釋重負的樣子沒來得及收起來，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那杯牛奶就被潑到了自己的胸口。

    潑這里大概是因為這里還很干凈。

    牛奶打濕了那一片的襯衫，迫不及待地往下墜，又被輕薄的襯衫和褲子逐漸吸收，被打濕的襯衫失去了蔽體的作用，露出底下主人幾近赤裸的上身。

    還有一些濺到了封遠下巴上，滴答滴答的。

    小弟們大氣都不敢喘。

    許知遙手里拿著杯子，指尖虛虛地搭在杯子上。

    他翹著腿，交疊搭在封遠唯一干凈的肩頭，歪頭好心情地笑了起來：“我現在不想喝了?！?/br>
    封遠的舌尖終于在那犬齒上擦出了痕跡，火辣辣地痛了起來，人體的保護機制讓他很難去做下一步動作，這點痛不足以緩解他心頭的火氣。

    許知遙看見他握緊的拳頭和一邊有點鼓的腮幫子，終于徹底滿意了。

    他動了動腳，加重雙腳在封遠肩頭的存在感。

    許知遙眼里滿溢著惡劣的笑意，傲慢地張開紅唇：“很討厭我吧？但是你有什么辦法呢？”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越討厭什么，我越要做什么，你再難受也得給我忍著?！?/br>
    小弟們歡欣雀躍，直呼威武。

    封遠有點發愣。

    這話幼稚到讓封遠以為自己又聽錯了。

    就像之前的牛奶，和許知遙明明是完全不搭的。

    如果許知遙直接說討厭他要折磨他或者什么也不說，封遠會難受會憋屈?？墒窃S知遙露出這樣惡劣的笑意說封遠討厭什么他就要干什么，像個幼稚的小學生，封遠忽然平靜了很多。

    好幼稚，他想。

    許知遙怎么長不大似的。

    哪來的小壞蛋，這里不是高中嗎。

    許知遙不知道封遠在想什么，他沉浸在欺負封遠帶來的快感中。

    他又踩倒了封遠的胸口，鞋底的黑灰在濕潤的襯衫上暈成一片，手肘撐在微曲的腿上，掌心托著腮，探身來看封遠。

    許知遙臉頰有點rourou的嬰兒肥，這樣的動作下，那點軟rou被壓在手心，只有邊緣鼓鼓地溢出一點。

    他的眼里還有著濃烈的笑意，一雙眼睛璀璨奪目，紅唇兩邊翹成一道得意的弧度，中間被壓成薄薄的一片，所有濃艷的色澤都集中在那一小點上。

    他平日并不穿學校的西裝校服，穿的衣服很寬松，這樣探身的時候封遠能看見他胸口的一片奶白，胸肌的地方有點微鼓的弧度，上邊點綴著兩朵櫻粉的嬌蕊。

    封遠突然有點熱，他用力閉了閉眼，防止自己的目光亂竄。

    許知遙看到他這幅隱忍的模樣嘴角弧度更盛。

    他興奮地咧嘴笑了起來。

    因為托腮的動作，手心壓著臉頰鼓起的肌rou，這個動作明明很不舒服，可許知遙渾身散發著愉悅的氣息。

    他的頭歪著，上邊的頭發散落在耳邊，襯得那塊皮膚白的幾乎發光。后背的長發有一點搭在肩上，然后墜在胸口，有幾根調皮的發絲探進了他的領口。

    許知遙看清了封遠臉上結痂的傷口，他伸出食指在封遠臉上輕輕撓了幾下，力度很輕，摳摳弄弄的。

    跟貓爪子撓似的。

    封遠臉很癢，他有點想躲，但還是忍住了。

    痂被摳得翹起一點，許知遙還托著腮，臉上的笑收了起來，因為前壓的姿勢臉上的rou被擠到一起，鼓鼓yingying的，認真地看著手上的動作，睫毛很長時間才扇動一下。

    他的臉因此看起來有點可愛。

    但許知遙這個人一點都不可愛。

    他捏住了那點翹起的痂，忽然用力一撕，整條痂被扯了下來，封遠痛了一瞬，血流很快滲了出來。

    那道傷口本來不大，但是許知遙的動作很粗魯，所以滲出的血很多。

    馬仔們齜牙咧嘴倒抽涼氣，仿佛被撕的那個是自己。

    封遠只是抬了抬眼，又低頭看向地面。

    許知遙剛準備勾起的弧度收了回去，他冷冷地看著封遠頭頂的黑發，嫌惡地丟掉了那條痂，身體往后一撐，又恢復了之前把腳搭在封遠身上的坐姿。

    這不是他要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