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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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焚香 翌日,白鎮軍、白怒洋雖是回軍營去了,然而擔憂子吟的狀況,便就派了止戈去,把那喪事的準備統統籌劃,誰想到半天後,止戈倒是回了來,說子吟清早已和總管出門挑選棺材,讓他不需要cao心。 「子吟看來還好?!箙沃垢暾f:「他很平靜,說話也是有條有理,四姨太的喪事,大概是想要親力親為的cao辦……」 聽見子吟竟是如此的積極,白鎮軍、白怒洋心里稍緩,想他總是從最初的震驚里回復過來,只是這般堅強獨立,卻不知道可是好事。 人是已經振作起來,但也表明,四姨太的治喪,他不需要白家任何幫忙。 白鎮軍和白怒洋惦量著,待軍務處理了大概,也就駕車到武府去,看看子吟的狀況,這會門房沒有攔著,就看見喪事的燈籠、白幡,也都一一的齊備,府里的下人臉無表情地把它們掛上,許多人已是換上了麻服。 這宅院里的氣氛,就在一天里完全的轉換了。白鎮軍和白怒洋走進去,感受到仆人投來的目光,然而誰都不敢走上攔阻,或是招待。 他們就在主院的廳堂看到了子吟,此時正是指示著下人,小心的把靈堂擺好。 那沉穩冷靜的模樣,卻是令兄弟倆有些恍然,倒是子吟先看見他們,便道:「大哥,怒洋?!?/br> 「嗯?!拱祖傑姾团蠖碱h首應了,然而此時,不管是誰都是有些不知所言的感覺。 「一切都準備妥當嗎?」白怒洋便問。 「嗯,今天出去一趟,都辦好了?!?/br> 僅止於此,三人便又是無話可談的態度。子吟目光未落在他們身上,只是一絲不苛的指示著擺設的位置,總管也在場,看到兩少帥來了,神色是明顯的難看。 白鎮軍并未見著棺材,便問:「四姨太呢?」 「在臥室?!棺右髡f:「棺材要明兒再送來,現在先通風?!?/br> 一切的安排都是合理而妥當的,白鎮軍和白怒洋看去,確實并沒有他們能幫忙的地方,但他們總不能就此離去,就只站在這里,看眾人忙活。 過不久,總管通知子吟,說晚飯已經好了,子吟便讓仆人們歇下,都去用飯,他自己倒是并沒有挪步,就讓總管把飯送到客廳,廳堂里還擺著一桌圓桌,能將就著吃的。 總管瞪了鎮帥和三少帥,看他們從進來後就扛在原地,都沒有離開的意思。心里再不愿,還是送上來三人的飯餸,就在太太的靈堂前吃,看他們敢不敢。 子吟看了看兩人,終是不忍的說:「你們都坐吧?!?/br> 白鎮軍、白怒洋便拉著椅子,與子吟團團的圍著坐了,這圓桌不比飯廳的大圓席,三人坐就顯得擁擠了,但他們都是不嫌的,沉重的氣氛,讓誰都只是垂著眼,默言不語。 待那飯菜送上來了,看的竟是清一色的素齋,白鎮軍和白怒洋也并未多說,只是陪著子吟,慢慢地吃飯。 子吟目光發怔,除了白米飯,其實也并沒有吃甚麼,往昔總是關心著兄弟倆,為他們夾上喜歡的菜色,現在卻是都顧不上了,光是咽下白飯,已是讓他感到無比艱難。 白鎮軍沉默地看著,就夾了一把菜,把它們送到子吟的碗里。 「身體要顧好?!顾届o地說。 子吟看著大哥,隨即便低低的嗯了一聲,然把那菜吃了後,他就把碗捧在手里,囫圇的吃完,讓兩人再也沒有夾菜的機會。 三人食不知味地吃過這頓飯,就端正的圍坐在圓桌,不發一語。白鎮軍從不是巧舌燦花之人,而白怒洋就更不是了,一旦子吟沉默,他們除了看著,也是難以說些甚麼。 過了不久,白鎮軍就說:「這段日子就待在這里嗎?」 子吟頷了頷首,他是四姨太唯一的親骨rou,母親去了,在下葬以前就必須一直守靈的。 「要不……」白鎮軍就試探著握住子吟的手,說:「我和三弟也留下來?!?/br> 子吟身體一定,隨即,卻是不假思索的搖頭:「不用了?!谷会峋筒恢圹E地掰開了大哥的手。 這排拒的態度,便讓兩人心底一沉,然而倒也在意料之中。 「悠予?!拱祖傑姷拿碱^便蹙得更深:「這事是我和三弟的疏忽……」 然而出口的話,卻是被子吟又一次搖頭堵住了。 「別說了,回去吧?!棺右髂抗鉄o神地說,「我還很混亂?!?/br> 接下來的數日,白鎮軍和白怒洋下崗後也總到武府露面,兩人不一定每天都來,卻總有一人在此,陪著子吟吃過清淡的素菜,才緩緩的離開。 四姨太的死,實在含有太多復雜的原因,在知曉一切內情後,卻不知道這能算是誰的責任。她憑著自己的死,在兒子與白家間撕出了最大的裂隙,只能說確實是做到了,而且效果斐然。 總管這段日子,便貼身不離侍候著庶少爺。太太歿了,這宅院就該是庶少爺做主的,他不管這宅院是否三少帥的資產,只要庶少爺還在,他就只認庶少爺這個主。 子吟這些日,便總在母親的臥室里收拾,庭園升了一小個火堆,就見他失神的捧著東西出來,靜悄悄的燒。 總管看了不忍,便走上前,想要為庶少爺代勞,但子吟卻是默默搖頭,母親的遺物,他只想親自整理。 四姨太精於縫繡,床邊的大木匣里,還放著一堆未完成的襖衣、鞋子,想起逢年過節,母親總會為自己和子良造新衣,子吟怔怔地看著,眼淚卻是流不出來。 他把一些東西留下,又把一些東西燒去了,希望母親在黃泉下能用上。而那明顯給子良的衣鞋,都給珍惜地包好、收妥。 往日,子吟忙碌的奔走於大哥和怒洋之間,唯恐分不足時間與兩人共處。而現在,他卻是守在四姨太的靈前,片步不離,白鎮軍與白怒洋都感覺到這倏忽拉遠的距離,在四姨太的靈堂前,他們亦是格外的緘默。 子吟知道總不能永遠這樣,子良的事,他也該給怒洋一個清楚的交代。但是眼下,光是四姨太的死,已經令他難以負荷了。 在這無解的沉默里,第六天,白家的第三人卻是來了——白經國聽聞了消息,就從天津馬上趕到盛京來。 看著府門前慘白的燈籠,白經國微妙地扯了扯唇,竟感到這光景似層相識。他一步步走進府里,來武府的次數雖少,但四合院兒方方正正,看著兩門邊隨風飄蕩的白幡,他便輕易找到靈堂的位置。 布置工整的祭壇里,白燭、香爐正在燃燒,白花圍簇著一副白玉棺材,靜靜地置放著,棺木是合起來的,這麼些天,屍體多少已有氣味,於是就把那蓋子蓋起來,以檀香的濃烈,便足以掩蓋下屍氣。 白經國左右看了看,并沒有見著想見之人。他整了整衣襟,懷著敬虔的心,就先上前點香祭拜,合什的跪在了棺材前,默默勸著四姨太安息。 「……二哥?」一道疑惑的聲音,就從門外響起,白經國騖地睜開眼,看向了來人。 「子吟?!拱捉泧D頭,斯文的臉上透著沉靜:「剛聽說了四姨太的事,就馬上趕來了?!?/br> 子吟一步一步走到二哥身邊,垂眼看著母親的棺木:「止戈告訴你的?」 「不?!拱捉泧蛄恐右?,感覺他說不上憔悴,然而膚色卻是慘白:「昨夜,大哥給我打的電話?!?/br> 子吟微微一怔,大概是沒料到如此,可隨又想到,不管是誰通知的也并不重要,結論就是二哥來了。 二哥來了,可母親,也不會因此死而復生的。 「有心了?!棺右鲃偛啪涂吹蕉缃o母親上香,對這數日來的訪客,此時面對二哥,倒已算是最和顏悅色。他也點了一根香,像二哥一樣合什閉上眼睛,這些天來,他就在反覆做著這樣的事。 心底的陰霾,就像焚香一般,慢慢地成了灰,掉下了,卻也堆積在爐子里。 此情此景,不止是白經國,就是子吟也感到可怕地似曾相識。 「當年我也是這樣的?!棺右鞅阃蝗徽f。 「嗯?」 「坐在靈堂前,看著眼前一口棺材?!棺右髌届o地看著眼前,不同於當年的愴惶,此時的他,心性早已是有了很大、很大的改變,「幸好,當年的是空棺?!?/br> 白經國微怔,就凝重地看向那白玉棺木,令人遺憾的是,他們面前的棺卻是滿的。 「聽說,你要去德國?」白經國便低聲問道。 「大哥讓你來問了麼?」子吟反問:「還是怒洋?」 「是我?!拱捉泧酒鹈?,從眼鏡片里,就透著了復雜難解的神色:「這麼大的決定,就沒有回轉的余地麼?你走了,大哥、三弟要怎麼想?」 子吟定定地看著眼前,就輕聲說:「你們要殺子良時,也沒有回轉的余地?!?/br> 白經國深吸口氣,就愣然的看著子吟。 「娘決定死的時候,也沒有回轉余地?!瓜袷歉锌?,也像是頓悟,子吟幽幽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