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天使上(年上,天使or惡魔,別樣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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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他坐在陽臺的欄桿上,雙手撐著下巴,身后巨大的黑色骨翼,藏在這一片幽暗的夜色里,顯示著他非人的存在。 他在這個陽臺待的挺久的,從最后一縷陽光徹底從世間消失開始,他就坐在陽臺上,開始觀察房間里的小男孩。 小男孩喜動不喜靜,在不耐煩地解決了家庭作業之后,倒出了玩具箱子里的玩具,自顧自地玩了一會,才又從廚房那里端來自己的晚飯。青菜 ,豌豆,一小塊rou排。骨頭湯很香,顯然是孩子的最愛,他咕嚕咕嚕地喝下,卻把青菜跟豌豆倒在一旁的小花盆里,指望里面病懨懨的小金盞花替他吃。 孩子解決了肚子問題,就又開始舉著小塑料劍,滿屋子跑著,灑下一串帶著童音的叫嚷聲。 “你往哪里跑!” 孩子追著不存在的敵人,跑的急了,腳下一絆,下巴磕在地上,發出老大一聲,孩子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卻找不到哭訴的人。孩子默默地把眼淚忍回去,爬起身,揉著自己摔得生疼的下巴,嘴里細如蚊吟地呢喃著。 他是什么人,這么一點聲音他會聽不見。那兩個字是“mama”,加點委屈,加點落寞,一個五歲的孩子在喊mama。 孩子只是委屈兮兮地叫了幾聲mama,就又打起精神,只是頻頻向外望著,透過窗戶看著外面。這里是七樓,如果不趴在陽臺上根本看不見底下,孩子能看到的只有對面關緊的窗戶,看不到他最想見到的人。孩子把自己縮成一團,在桌角,寂寞得仿佛一個快要蔫掉的小rou團子。 孩子還太小,情緒不可控,眼眶里的淚終于吧嗒吧嗒的落下,一個人趴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泣著,哭了好久,打了好幾個苦嗝,好像是哭累了,就這樣屁股朝天,趴在那里,潮紅的臉泡在那一灘的淚水上,說有多可憐了就有多可憐。 他從陽臺里進來,好奇地戳了一戳那個孩子,軟軟的,溫溫的,意外的好摸。 人類的崽子原來是這樣的嗎?脆弱,易哭,還這般溫暖。那孩子起初不樂意被戳,躲著他的手指,靠到他身邊時,小手就揪上了他的衣角,順著摸上去,大大的腦袋靠過來,依戀十足地叫著:“mama……”好像他的小嘴巴里只會說出這兩個字。 他被驚到了,魔界的崽子從來不會靠近比他們大的,因為那里奉行弱rou強食的行為準則,如果你還幼小,那么你只有被撕裂的下場,所以魔界的幼崽,都會躲在不見光的深淵底下,躲著別人,盡管這樣會食物匱乏。他們的食物來源于死掉的同類,在那深不可測的地方,早就演變出一套淘汰機制,能最后活下來的只有一個。等那個活下來的爬出那道深淵,他就成年了。 這是魔界的成年禮,亙古不變,他是也這樣經歷過來的,他從未見過真正的幼童,所以他飛掠過這邊的時候會停下來,因為這里有一個小孩子。 而且,好溫暖,他把那個主動爬進他懷里的孩子抱得更緊?;蛟S是因為他的懷抱有些溫度偏低,那孩子嚶嚀著想醒,卻依舊被困意籠罩著,孩子主動蹭了蹭他的衣服,小聲說著:“mama,小峰……很想醒過來,可……小峰困……” “mama,唱個……搖籃曲,好不好?” “小峰……想在mama的……懷里睡?!?/br> 他蹩腳地哼起魔界的童謠,那個曲調安詳悠揚。他慶幸那孩子聽不懂,不然就會心驚歌詞里的殘暴,會嚇到做惡夢吧。他一遍又一遍的哼唱這首曲子,孩子也在曲子的安撫下,氣息放緩,慢慢的平穩下來,當那雙小手不再揪著他的衣角時,他就知道,那孩子睡著了。 睡著的孩子,依舊溫暖得像個小火爐,他也就舍不得放下。繼續哼著歌,意圖能讓孩子睡得更安穩一些。 窗外的夜很深了,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鑰匙扭轉的聲音,他透過墻壁,看到外面有一個滿臉倦容的年輕女人,背著包,打開門進來。在那個女人即將走進這個房間時,他放下小孩,重新坐回陽臺欄桿上。 “小峰,怎么睡在地上,快醒醒?!?/br> 女人笑著搖醒孩子,孩子揉著眼睛,看到是女人,開心地抱著女人的脖子:“mama!” “小峰醒了,那mama就帶你去洗澡,過會再哄小峰睡覺?!?/br> “好的,mama?!?/br> 兩個人其樂融融的出了房間,他則是拍打起身后的骨翼,飛走了。 明天,他還會來這里看孩子的。 他是親眼見著孩子從一個幼小的孩童抽條長成一個少年。 少年是個運動健兒,每天都把汗水播撒在田徑場上,鍛煉得個高腿長,肌rou明顯。少年愛笑,他的笑容十分爽朗陽光,逢人就打招呼,性格很好,人緣也是極好的。 他覺得少年長得很好看,不是魔界那種漂亮為尊的審美,而是那種帶棱角的,屬于男孩子的帥氣陽光,十分招人喜歡,同樣也會招女孩子喜歡。 他又一次張開手掌,上面攤放著一封封的粉色信封,在魔焰下,化為一點點的灰燼,落下,就如同那還未開放,就過早夭折凋零的花朵,掉落下一片片的花瓣。他再一用力,那些灰燼瞬間化為齏粉,隨風飄散不見。 做完這一切,他飄蕩在空中,看著底下在田徑場訓練的少年。少年看不見空中的他,跟往常一樣,奔跑在跑道上,矯健的身姿就好像一只獵豹,奔跑在山林間,活力十足。 他看著這樣的少年,內心有些躁動,但他需要等個時機,這個時機是什么時候,他也不知道,他只能等了。 01 展峰的十八歲生日宴是在外面過的,他本來打算只是在家里隨便弄弄,然后請最好的幾個朋友。人不多,就三四個人的樣子,吃她mama燒的一桌子好菜,吃塊蛋糕,就算是對付過去。 半生cao勞的展mama卻是不同意。她早上塞給展峰六七百塊錢,拍著自己已經成長為一個棒小伙的兒子肩膀,頗為欣慰地說著:“今天就是小峰你十八歲的生日,過了今天,你就算是一個真正的大人,是要好好慶祝?!?/br> “既然要好好慶祝,那不是更應該在家里嗎?吃mama你做的菜?!闭狗逑駛€長不大的孩子,黏在展mama身邊,卻被展mama笑著推開。 “都多大了,還跟mama撒嬌?!?/br> “不管多大,我都是mama,你的孩子,撒嬌是天性?!?/br> “就你嘴貧?!闭筸ama猛拍展峰,把人拍開,她正色道,”今天還是出去吃吧,請你的同學吃頓好的。平時媽不能給你太多零用錢,讓你請同學吃飯,今天的日子特殊,怎么也得慶祝一下,不是嗎?“ 展峰突然覺得懷里那幾百塊錢燙手了,究其原因,mama是怕他被人看不起,怕他自卑。這幾百塊錢也不知道是mama做得多久的活才賺到的。展峰想到此,臉上的笑容不免有些苦澀,他還是太小了,不能夠替mama分憂。 他將展mama抱進懷里,輕聲說:“是的,mama。今天晚上我跟朋友出去玩,可能會有點晚回來,媽,你早點睡,別等我了?!?/br> “好?!?/br> 展峰大力向著展mama那邊揮手告別,然后徒步跑向學校。他是學校里的體育特長生,每天早上都有訓練,這一段到學校的路程就算是熱身。 展峰一進入更衣室,剛脫下上衣,身后就撞上一人。那人體格不輸他,個頭還比他高一些,撞得他踉蹌著往前沖了幾步,站穩,那個撞了他的人就笑嘻嘻跟他打招呼:“阿峰,早??!” “木頭,早?!?/br> 撞他的叫沈森,跟他同班,同隊,是他最好的鐵哥們。 濃眉大眼的沈森攬上展峰的脖子,對著他擠眉弄眼:“阿峰,今天你生日,我是不是可以去你家蹭飯?;垡套龅募t燒魚太好吃了,就著魚湯我能咽下去三碗飯?!?/br> 沈森似乎已經聯想到紅燒魚的美味,極其向往的摸著下巴,就好像是抹去不存在的哈喇子,然后他就發現展峰壓根沒搭理他,正在給自己換釘鞋。 他就過去捅人胳肢窩:“啞巴了?” 對于好朋友這種捅捅樂,展峰一笑置之,穿好鞋子,一拍人肩膀:“今天出去吃,我請客?!?/br> “有錢了,闊氣,是好哥們?!备狗骞澴鄵Q好衣服鞋子的沈森勾上展峰的肩膀,擺出哥兩好的樣子說著:“那我要去老街那邊新開的店,據說那家的酸菜魚不錯,魚片嫩著呢,酸辣開胃,極為下飯?!?/br> 沈森這是屬貓的,跟魚杠上了。 “好好好,就那家了?!闭f完,展峰率先跑出去,后他一步的沈森跟了上去,兩個年級相仿的高大少年繞著田徑場里的跑道,快速地跑了四五圈之后,展峰就發現身邊跟著的沈森有些心不在焉,腳下的步子慢慢慢下來,最后干脆停下來。 “怎么了?”展峰跑到沈森旁邊問他,沈森興奮地紅著臉,跟展峰再三確定:“真出去,沒騙我?!?/br> 今天日子特殊,愚人節,沈森當展峰是跟他開玩笑,展峰的的回答就是猛拍沈森的額頭,把人額頭給拍紅了,然后沒好氣地說:“你這是不把我當兄弟,騙你,我需要開這種玩笑嘛?” “那就是真的?!鄙蛏寻驼平o拍回來,再在展峰耳邊說著,“我有事先走一步,陸老師那邊你幫我說一下?!闭f完,這混小子也不等展峰答應,一溜煙就跑出去。 展峰喊他:“你去哪?” “好消息要找人分享!”話音剛落,那小子就已經沒影了,展峰搖著頭,開始每天例行的耐力訓練。陸老師那邊,展峰替沈森請了假,然后跟著大部隊進行著每天的晨練。 田徑隊里的人不用早自修,訓練完畢就要去上課。展峰在更衣室里自帶的淋浴室沖了個澡,就去準備上早上的課。離早上第一堂課大概還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走廊上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每個人見到展峰,都對他報以微笑,接著送上最誠懇的祝福:“展鋒,生日快樂?!边@一路上,這樣的話就沒斷過,可見展峰的好人緣,還有幾件明顯是臨時包裝起來的禮物,都是男生送的,套著垃圾塑料袋,扎得很結實。展峰一想到今天日子的特殊性,沒敢現拆,怕誤傷別人。 他懷里裝了那幾個大概是禮物的東西,走進了高二(3)班。一進去就被人給圍上了,七嘴八舌,雖然人多嘴雜,但展峰還是能聽出一些話,都是很真誠的生日祝福,然后他就一一用微笑回應,人也就各自散去了。人一散開,跟展峰隔一個走道的高大人影頓時就暴露出來,背對著他,可勁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奈何人高馬大的,怎么折騰自己,第一眼就讓人立馬瞧見。 “木頭,怎么了?”展峰這一開口,就像是給沈森屁股下安了彈簧,人嗖的一下彈了起來,跑到窗戶那邊,面對陽光裝深沉。展峰好笑沈森這種違背本性的行為,想去問問他,有人先他一步,把人給提回來了。 既是班長也是學生會長的白井夙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一巴掌拍在被他掐著脖子溜回來的沈森的背:“跟阿峰把話講了?!?/br> “額……”沈森人倒扭捏上,不好意思開口,頻頻往白井夙那邊遞去求救的目光。白井夙只好替沈森把話給講了:“今天早上我在廣播室,這二愣子也沒打招呼就跑進來,抱上我的腰,吼著,今天你生日,大家出去搓一頓,我想去哪里吃,如何如何?!?/br> “我沒有關麥,所以……”白井夙意味深長地瞅了一眼還在那邊站著的沈森,自知自己說錯話的沈森給了他一個求原諒的傻笑,白井夙在心里默默說了一句傻大個,然后他就又把視線轉回展峰身上,他說,“這樣也不算壞事,今天你收獲了很多祝福,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說出口的都算是祝福?!?/br> “來,禮物?!?/br> 展峰今天第一次收到如此包裝精美的禮物,顯然是白井夙精心準備的。他給他這位好兄弟一個燦爛笑容,白井夙眼神示意他,打開看看,但展峰同樣沒有在這里就拆開禮物,而是收了起來。有些心意需要在人少的地方慢慢欣賞。 看展峰收了禮物,沈森認為這事情就算是掲過去一茬,又跑過來跟展峰稱兄道弟,還想替展峰拆那幾個定時炸彈一般的禮物,被展峰拒絕,兩個人就在座位上嬉笑打鬧起來。 白井夙在一旁看著那兩人玩鬧,嘴角帶笑,眼角余光突然瞥見一個纖細的身影往這邊走來。 那人影他認識,再熟悉不過。 沈森那木頭今天沒看場合就說話,能導致的最大麻煩找來了。 下次得讓那家伙學會過過腦子再說話了。白井夙心中如此想著,眼神急劇降溫,冷漠地看著來人。 “你怎么來了?” 02 那人怯生生地站著,跟白井夙有七八分相像的臉低了下去,發絲掃過洋娃娃般的精致臉龐,一雙漂亮的秋水眸子低斂著,兩頰微紅,視線時不時就往展峰那邊瞅去,聲音小得仿佛聽不見:“哥,我找展峰?!?/br> 那樣子,任誰看去,都是我見猶憐,恨不得將人抱進懷里,好生安慰,可在白井夙眼里,只有揮之不起的厭惡感。 這是他同父異母的meimei,白靜,小他一歲,還在讀高一,就已經是公認的?;?。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無垢白蓮花,白井夙只覺得她是爛泥灘里瘋狂生長的野草,跟她小三上位的媽一個德行,表面越是純良無害,內心越是骯臟不堪,為了愛不擇手段。 而白靜喜歡展峰,從來就不是秘密,只是沒人捅破那層窗戶紙,當事人如此,好事者也是在看熱鬧,就是在看什么時候,白富美的白靜,能撇下臉來,去追求窮小子的展峰,到時候就是一場好戲可以看。 現在,白井夙覺得這場好戲已經要開個頭了,因為,白靜故意低下去的眼眸,有某些暗光在閃,那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白井夙微微往前挪動一下,擋去了白靜偷看展峰的視線,臉上是屬于一個好哥哥的溫煦笑容,可惜有點假:“小靜,現在離上課還有兩分鐘左右,有什么話,這節課課后再聊?!?/br> “小靜,聽哥哥的?!卑嘴o絞著自己的衣裙,點了一下頭,默默地離開了。她走了,白井夙卻沒有半分放松,該來的總會來,不是說躲就能躲過去的,果然還是有點不舒服。 他抿著嘴唇,看了一眼那邊的沈森,這一眼讓在一旁跟展峰打鬧的沈森渾身打了個激靈,抬頭去看視線的源頭,就跟表情陰沉的白井夙對上眼,他下意思就摸上了自己的屁股。他覺得自己的屁股會疼,很疼很疼的那種,然后他就同手同腳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展峰不是沒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洶涌,但沒給他深思的時間,上課鈴響了。 上課就要認真聽講,這是作為一個好學生基本的素質,展峰沒有分神去管偷偷給他遞紙條的沈森,安安靜靜的記筆記,等下課鈴響,他來不及看哪些紙條,門口一個俏生生站立的人影就足夠吸引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白靜又來了,掐著老師離開后的第一時間。高二(3)班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靜的身上。那樣濃重的看好戲的意味,讓白靜臉頰染紅,雖然羞赧,但她的聲音還是傳遞到展峰的耳朵里。 “展峰同學,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話想對你說?!?/br> 不知道是誰吹起了第一聲口哨聲,接著就是一長串此起彼伏的口哨。同學們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有人推著展峰。 “去嗎?別讓人女生在外面等著?!?/br> “對啊,對啊……” 在同學們的推囊之下,展峰來到了門口。他看著清純漂亮的白靜因為他的視線低下頭,不自覺地踩著自己的鞋尖,他也有點不好意思,尤其是身后那班子同學,在窗戶那邊趴成一團,口哨聲,叫嚷聲就沒停過。 這樣弄下去兩個人都不好意思開口,還是展峰先有動作,他毫不猶豫地牽起了白靜的手,帶著她往前走。 “有什么話,找個僻靜的地方,慢慢說?!?/br> “嗯……” 展峰跟白靜離開的同時,也有一個人被人拉走了。 沈森認命地被白井夙扯著走,他都不敢去瞧前面那個雖然修長高挑但是黑氣直冒的身影,只能在心里暗暗默哀自己的屁股,這是要開花的節奏,果不其然,被拉到廁所的他,一關上隔門,就被白井夙一把扯下校褲,連同著內褲,既沒有潤滑,也沒有給他一個準備的時間,白井夙就直接頂了進去,然后便是一陣狂風暴雨的活塞運動。 有這么一個表面冷靜,背地里的狂野的戀人也是挺累的,沈森咬著牙,撐著自己的身子,努力塌下腰,去適應白井夙的節奏?,F在能讓自己少遭罪一點是一點。 在沈森應付白井夙無止盡的怒火之前,展峰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其實也不遠,但是因為是在一棟廢棄不用教學樓旁邊,就顯得很冷清。 “你想對我說什么?” 沒怎么機會跟女生單獨相處的展峰有點不自在,話說得輕,眼神也有點飄,所以他沒有看見白靜嘴角奇怪的笑容,那是一種類似獵物入套以后,獵人在打量獵物,該從哪里下嘴的思量笑容??僧斦狗宓拖骂^的時候,那笑容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白靜常見的怯懦表情,她在羞澀地說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從廣播里聽到的時候,就在想,可不可以請你吃頓飯?!?/br> 說道這里,她突然像是被自己話里面的唐突驚醒,趕緊擺手,解釋道:“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那種……”這話有越描越黑的感覺,她頓時臉上全紅,沒敢多看臉頰上同樣有些紅的展峰,聲音越發的小了,“請你們班里面的一起……一起去我家的酒店吃飯?!?/br> “這個是入場券,給你!”白靜把準備好的一疊入場券塞給展峰,然后捂著自己通紅的臉頰跑遠了,被一個人丟在那里的展峰的那里有點愣神,精神恍惚地回了班級。那些本來就等著聽消息的同學頓時就把他圍住了,問他怎么樣了,可還在晃神的展峰根本回答不了,不過同學里面不缺眼尖的人,馬上就有人看到了展峰手上的東西,然后在展峰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拿走了一張。 那個男同學看著上面的字,小聲念了幾下,接著晃著那張不大的小卡片,手做喇叭狀,大聲招呼:“大家快來展峰這里拿卡,每人一張,不要多拿,拿到手就可以在今天晚上去咱們這里最好的酒店吃大餐?!?/br> 大家頓時就圍了上來,一人一張的拿走,雖然有點亂,但是還是很有秩序,等第二堂的老師過來的時候,大家就散開了,圍在正中間的展峰有點回過神來,對上的就是對著他微笑的數學老師。 “展峰,生日快樂!” “謝謝,老師?!?/br> 數學老師回過身在黑板上開始寫板書,準備上課,展峰則是把那張最后的卡片收了起來。 他對白靜不算沒有好感,但是內心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他不能這樣做,會對不起一個人,那個人是誰,連展峰自己都不清楚,可他知道,他不能接受任何女生的告白,包括白靜的。 今天就想辦法說清楚吧。 展峰暗暗想著,投入學習。 上課鈴響了,還有人在外面游蕩。早先跑出去的白靜沒有走得很遠,也沒回自己的班級,她途經過二樓的男廁所時,聽到里面咣當咣當亂響的撞門聲,表情不變,幫里面的一對野鴛鴦關好了門,盡責地在門上面掛好了,此處正在打掃,請勿進入的牌子,然后進了隔壁的女廁所。 廁所里的鏡子能夠映出一張白凈水靈的少女面容,那個少女卻有著一雙猩紅的眼睛,嘴巴里發出也不是屬于少女的甜美嗓音,而是一個男音,低沉磁性,少有得,能讓人忍不住多聽兩句的魔魅嗓音:“果然,還是不適應這副皮囊,真丑?!?/br> “白靜”一個嫌惡的皺眉,鏡子里面卻是形成一個俏皮的表情,十分可愛,但是不符合“白靜”的審美,她的手指在鏡子面前劃過,剎那,那面鏡子就開始一點點地龜裂開,到最后,只是黏在上面的細小碎片,一碰就會從上面剝落下來。 “白靜”的表情這才好一些,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上面亮起的“mama”二次,讓她感興趣的挑起眉毛。她接起電話,不再是男子的聲音,而是甜美乖巧的本音。 “怎么了,mama?你要跟我對一下今天晚上生日宴會的菜色?!?/br> “好啊,再加幾個硬菜吧?!薄鞍嘴o”如數家珍的報了幾個菜名,最后寵溺意味十足地說著,“都是他喜歡吃的,到時候得多加點分量,可能不夠他吃的?!?/br> “白靜”想要掛電話了,那邊的女人哆哆嗦嗦地請求著:“主人,讓我見一見靜靜,好不好,我有點想她了?!?/br> “白靜”臉上的好表情一掃而空,反而是風雨欲來的陰沉:“周敏,你覺得你現在是在跟誰說話?想見你女兒,笑話?!?/br> “你不是拿你女兒換來那個男人對你的愛,至死不渝的愛。對了,起碼那男人死的時候最后愛的還是你,盡管他懷里抱著的是他的原配,離了婚的原配?!?/br> “白靜”說到最后,臉上的譏誚神色顯露無遺:“跟一個惡魔做交易,就要做好不能反悔的自覺?!?/br> “不然,我能給你多少,也能毀掉多少,甚至更多?!?/br> “現在,趕緊去按照我說的去辦,或許,我還能給你個機會讓你見見你女兒?!?/br> “只有一面,而且是最后一面?!?/br> 電話那頭的女人哽咽著說是,才掛了電話,這頭的“白靜”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人類果然是劣根性的集合體,令人生厭,除了他。 一想到展峰,“白靜”臉上就有些許少女懷春的潮紅,不是羞赧,而是興奮。人類十八歲才算成人,成人就代表著…… 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他等不及想要品嘗他。 03 放學之后,拿到入場券的人都在商量怎么過去,作為宴會主角的展峰卻是在等人,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等來從教學樓那邊姍姍而來的兩個人。 “你們倆去哪了,怎么一整天都不見人?”展峰問頭前走過來的白井夙,他笑笑不說話,推著自己的眼鏡,視線往后一轉。 展峰隨著他的動作,把視角移動過去,看到了沈森。 跟在白井夙身后的沈森跟一條累慘的死狗沒兩樣,沒有走兩步就呼哧帶喘,弓著身子,揉起自己的腰,舒坦一些,才又艱難地往前挪動。見到展峰,兩眼放光,求救性地喊著:“阿峰,快來扶我一下?!?/br> 展峰上前把沈森的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沈森就順勢就把自己身上大部分的體重靠過去,死沉死沉的,展峰就去推沈森靠過來的大腦袋,笑著問:“你怎么了,這么半死不活的?!?/br> “你不懂?”沈森嘴里直哼哼,垂著眼睛,問:“小白去哪了?” “應該是去打電話叫司機吧,然后送咱們去酒店?!?/br> “干嘛去酒店?” 沈森隨口一問,展峰卻是很認真回答:“今天不是我生日嗎,帶你去酒店吃大餐!” “有魚嗎?”一提到魚,沈森就生龍活虎起來,搭著展峰的肩膀,一雙眼睛亮起貓看到魚時的綠光,特別亮,也特別有光彩,那意思是讓展峰趕緊點頭說是,他好去吃。 “我想咱們這里最好的酒店,不會缺一道魚吧?!?/br> “那趕緊走啊?!?/br> 沈森嫌展峰扶著他走得慢,自己走,走得健步如飛,完全忘了剛才他是怎么一副魂都不在身上的鬼樣子,把展峰遠遠丟在后面。 展峰就笑,這樣子應該就是沒事了,剛剛他有被嚇到,沈森的臉色很差,以前跟他一起進行魔鬼訓練時,也沒見他露出這種近乎被榨干的疲憊表情。 這樣想著,展峰馬上跟上了沈森的步子,臨近停車場,他見到一個霜打茄子般的沈森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按著自己的腰,皺著眉頭,另一邊的車門打開,帶點緊張神色的白井夙下來,扶著沈森就要進車里,見到他,揮手示意:“阿峰,上來!” 展峰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 白井夙的車外形很普通,價位也一般,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沉默寡言,氣氛凝滯,展峰沒忍住,透過前視鏡,去看身后唯一有動靜的兩個人。沈森是趴著的,頭靠在白井夙的膝上,白井夙的一雙手穿過他的短發,按揉著他的xue道,低垂的眼眸,就像冬日里的暖陽,溫暖和煦,就是那個范圍不太大,僅限于沈森的周邊。 沈森是被揉舒服了,使喚起人也是不余遺力地:“小白,揉揉我的腰吧,腰疼,真疼?!闭f到最后還有點委屈,甩出幾滴男兒淚。這幾滴淚正巧擊中白井夙的趣味,他低下頭,吻去那幾滴淚珠,順著眼窩吻到鼻尖,聲音充滿了笑意:“好的?!?/br> 展峰震驚了,震驚那邊的氣氛和諧,融洽到根本插入不了第三個人,也震驚白井夙對沈森的親昵。什么時候,這兩人變成這種關系。展峰不歧視,相反他對于這種敢于表達自己的情感的行為,很認同,所以當白井夙投射過來詢問的目光時,他是微笑以對,用著口型在說,兄弟,我挺你。 白井夙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收回目光,雙手搭在沈森的腰上,輕緩的揉弄著。 沈森睡著了,很沉,側躺著,呼吸輕輕地刷在白井夙的腿上。白井夙跟展峰無奈地相視一笑。沈森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很能睡也容易睡著,隨便給他找個地,只要不是太硌的,不出兩三分鐘,他準睡著。他睡了,剩下的人不好在大聲說話,壓著嗓音,交談著,說的是晚上的宴會的事情。 白井夙目光深沉,誠心告誡著展峰:“阿峰,晚上你要小心一點我meimei?!?/br> “我覺得她的目的不簡單,絕對不是表面上請你一頓飯這么單純,還有其他深意在,肯定有你想不到的陷阱在等著你?!?/br> “阿峰,你是不是覺得,我作為她的哥哥,這樣去評價自己的meimei很奇怪?!?/br> “其實不奇怪的,歸根究底,因為她不是我meimei,她只是一件物品,一件打從她被懷上就被那個女人當成籌碼的物品。不過,現在我的meimei大概已經被換了芯子?!?/br> “那個女人……那個狐媚子……”白井夙的臉上流露出恨意,同時又有著嘲弄的意味,“遭報應了?!?/br> 隨后白井夙就收了話頭,歉意十足地對著聽他的話聽得一愣愣的展峰說道,“我今天把自己的情緒帶給你,我很抱歉?!?、 展峰起初是想像往常那樣大聲說沒事,一想到在那邊躺著的沈森,就改成低八度的聲音:“沒事,我今天這就算是當了一回垃圾桶,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往我這邊倒,我什么都能接受,嘴巴還緊,保證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同樣的事?!?/br> 他一拍胸脯,大胸肌碰上大手掌,聲音賊大,那邊的沈森一個彈跳,晃著腦袋:“怎么了?怎么了?”沒聽到有人回答他,他就跌回白井夙大腿上,彼時,他的嗜睡毛病立馬發作,身子自動縮著蝦米狀,砸吧著嘴巴,“魚,真香!” 沈森這一打斷,白井夙跟展峰之前窒悶的氣氛一掃而光,兩個人都有點想發笑,特別是聽到沈森的那一句夢話。兩個人都看向躺回去的沈森,他本來開心的臉突然變得愁眉不展,似乎是做了噩夢。 白井夙開始試著去哄沈森,展峰則是目視前方。不遠處的那棟高大建筑,已經能看出個大概輪廓,再開出一段距離之后,一直在旁邊當個目不斜視機器人的司機揚起一個禮節性微笑。 “大少爺,展峰少爺,酒店到了?!?/br> 展峰下車,白井夙從另一邊下來,后邊跟著醒了的沈森,他一邊揉著自己的臉,一邊打著哈欠,就要走到展峰身邊,跟他勾肩搭背一起走,衣領子就被白井夙扯住了。 沈森起床氣爆發,臉陰陰的,不笑就會顯得十分兇橫,兩撇濃重的吊梢眉往上一挑:“咋了?” “流出來了……”白井夙意味不明的笑。 “啥?流出來了……”類似患了重聽癥的沈森重復了一遍白井夙的話,然后他眼前就多白井夙的一只手,從他屁股底下抹過的手,修長的手指上有著白色的濁液,發粘,帶著一股子腥澀的氣味。等沈森意識到這是什么的時候,他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我去!”往那邊的展峰看去,展峰眼觀鼻鼻觀心,裝看不見,沈森則是轉回來,瞪向白井夙,那口氣就有點埋怨:“我不是讓你帶……那個嗎,你看現在……” 他能不有怨念嗎,他底下跟發大水似的,東西流個不停,加上校服褲子是深藍色,有點發黑,那么,白色在上面是有多顯眼,就不必說了,必定是一眼就能看見。 現在,在這里,人又那么多,也不知道有幾個人看見了他的糗樣,雖然他平時都大大咧咧慣了,不代表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糗。 白井夙對于沈森的怨念目光很快就做出反應,他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在沈森的腰間綁好,擋了身后那一灘白漬,然后又在沈森的驚呼下,將人攔腰抱起。 “小白,你干嘛!” “抱著你,走得快,而且,如果你把臉埋進我懷里,別人就看不見你了,會當我抱著個高個姑娘?!?/br> “你有見過這么壯的姑娘嗎?” “有啊,現在就在我懷里?!?/br> 沈森絕對說不過白井夙,只能乖乖縮頭,讓人抱著自己往前走。 在與展峰檫肩而過的時候,白井夙給了展峰最后的叮囑:“今晚離我meimei遠一點,尤其是當她的眼睛變色的時候,那時候的她可能已經不是人了,所以盡量逃走,逃得越遠越好?!?/br> 話語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濃重,展峰還在吸收著里面的信息,白井夙已經走遠,甚至跟沈森拌起嘴。 “我今晚去不成阿峰的生日宴,那我的魚要怎么辦?” “我讓人送一桌全魚宴上來,各種能做的魚料理都把它囊括進去,你滿意嗎?” “再滿意不過了?!?/br> 沈森很好哄,只要給他魚就行,他現在就是樂呵呵的,被白井夙抱著,進了酒店。 展峰目送兩個人離開,他由衷祝福他這兩位兄弟,以后也要好好在一起。 一旁候著的司機又一次開口:“展峰少爺,小姐在等您?!?/br> “哦……”展峰應著。 司機在前面帶路,帶著展峰進了一個中等的包廂,有四張桌子,基本上已經坐齊,只有一張桌子還空了一大半。坐在那張桌子的白靜,站起身,笑著迎過來。 今天的白靜很漂亮,臉上看著像是化了妝,很淡,卻很襯她。一雙水汪汪的杏仁眼明亮有神,臉頰上是粉色系的腮紅,輕薄的一層,粉撲撲的自然暈開,嘴唇上的唇釉偏亮,水潤光澤得像櫻花果凍。穿著一身藕粉色公主裙的白靜,就這樣亭亭玉立地站在展峰面前,漂亮的紅唇向上一勾,眉眼彎彎,“展峰同學,你來了?!?/br> “嗯……” 展峰起初是要自己走向那張桌子,但是白靜竟然伸手握住了展峰的手。包廂里面頓時有兩三秒鐘的寂靜,本來交流討論的大家都不說話了,目光定焦在兩個人相握的手上。在這樣的注視下,展峰不好意思自己甩開對方的手,到時候肯定會傷到白靜的面子,一個女孩子肯拉下臉去拉另一個男孩子的手,特別是在人這么多的情況下,必定是在心里面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展峰是個對女性抱有極大好感的人,所以他一時就忘了白井夙之前對他的警告,不要太接近白靜,反而是在一個極近的距離,將自己的手放心地交給了白靜,由她帶著他往前走。 可是在一個展峰看不見的角度,淺笑嫣嫣的嬌俏少女,眼底閃過一片紅光,還有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他的孩子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暖,溫暖得就要融化他了,惡魔喟嘆著,今夜他是否能擁他入懷中,一償所愿,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