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如果不能彼此救贖,那就一起毀滅吧。
徐喜在黑蒙蒙的閣樓里回憶著事發前,他跟姜冬的所有對話。 “……其實之前就想跟你說了,但是總覺得這樣沒頭沒尾地突然插進來,好像不太好?!?/br> “叔叔,請等一下,我可以問一下是跟姜淹有關的嗎?” “嗯?跟他可沒關系啊,我是說你的事。是這樣,我們醫院以前有出書的時候跟枯木鬧得不愉快,光是打官司就打了好幾年??菽灸沁叺娜藢嵲谑怯悬c利欲熏心了,我是怕你倒時候也被枯木的人將一軍,得不償失,所以想著你要不要換到逢春出版社?他們跟我們醫院老有來往的,到時候讓逢春幫你做宣傳也方便很多?!?/br> “啊,這樣太不好意思了吧叔叔,怎么能麻煩您幫我找出版社呢?” 姜冬道:“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我之前沒能給姜淹做些什么,現在你跟他在一起,能為你做點什么也好,唉,也許我這么說,你會覺得我也是個勢利的人吧,為了讓姜淹多看他父親一眼,不惜利用了你……” 徐喜頓了頓。 “……叔叔,給我點時間我想想吧?!?/br> 放下電話,徐喜感到無比心安。 原來不是說姜淹的事啊,他看姜淹跟他父親關系那樣,還以為姜冬要來說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徐喜開心地笑了。 姜淹不想說關于自己母親的事,總有一天會對他講的吧。 徐喜堅信著。 可是他沒有等到那一天,而是等來了最后的監禁。 ︿︿︿︿︿︿ 徐喜拿刀指著自己的喉,退后幾步,站在離姜淹有些距離的地方,他確信這個距離對他們兩個都是安全的。 姜淹看到徐喜拿刀指著自己威脅他,只覺得大腦轟鳴! “你……你在干什么?”他試圖慢慢靠近,但徐喜發現他的企圖,對他大喊一聲: “別過來!” “你要自殺?!你要傷害你自己?”姜淹的大腦快速運轉,但他找不到解決的出口! 姜淹的質問在徐喜耳朵里聽到的卻是: 你敢在我面前傷害你自己? 徐喜看著他冷笑一聲。 姜淹奪走了他的全部自由,包括他傷害自己的自由。 “對,你怕了?你現在才怕?”徐喜放聲大笑,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也跟姜淹一樣不正常了。 姜淹在震驚與惶恐中努力思考對策,一邊想要悄悄地走近他的愛人,但是徐喜看穿了他。 “我說了別過來!” 徐喜攥著刀的手一用力,劃破了毛細血管,血沿著脖子滴了下來。 姜淹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膝撞碎在地上。他望著徐喜的眼睛像那天他們看一樣楚楚,淚眼朦朧,像是在苦苦哀求。 “你把刀指著我好不好?不要對著你自己,我、我們好好聊聊,我有很多很多話想跟你說……我……” 徐喜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姜淹,他笑著搖了搖頭,眼淚滴落在閣樓暗不見光的地板上,消失不見。 不能了,真的不能了。 徐喜被關了三天,他的精神已經崩潰。 不是因為新的囚禁產生,而是因為他在新的囚禁里痛苦地發現姜淹不會改變,一切止步不前,永遠停在原點,所謂的改變,只是徐喜的一廂情愿,一切皆是浮影泡沫。 說再多有什么意義呢?他再也不相信姜淹了。 生命就是無休止地循環往復,所有的規律也是一樣。 人不會被輕易改變,是徐喜一直以來癡心妄想。 好不容易拋棄所有的道德感和自尊心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連三觀都不要了,只是滿懷希望地想著能跟正常人一樣一起生活下去啊…… 可是姜淹是個瘋子神經病啊,他為什么要在被折磨的時候一次次給他機會?為什么相信他會為了他做出改變? 徐喜淚流滿面。 不會再有了,他知道這回他放下刀,跟姜淹一起走出黑屋,他有一天遲早還會回來的,被鐵鏈捆回來,被繩子捆回來,這里成了他最后的歸宿,然后春夏秋冬,周而復始。 他不希望被監禁,但監禁沒有盡頭,監禁永遠不會消失。 如果不能彼此救贖,那就一起毀滅吧。 就像里,曹微明救不了墮落的金圣賢,他也救不了姜淹,更救不了自己。他不是什么圣人智者,他誰都渡不了。 姜淹錯就錯在,他愛上一個廢物。 徐喜錯就錯在,他愛上一個怪物。 徐喜邊哭邊笑,他想,當時死在黃浦江里,和現在死在姜淹面前,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沒有不同,為什么要以監禁為開始呢?明明終點都是死亡和毀滅罷了。 “徐喜,你冷靜一下?!苯凸蛟诘厣舷氡M辦法勸他,但徐喜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我死了,你再去找別人吧,放過我?!毙煜怖淅涞匦?,目光悲涼。 “可是,可是我只有你啊?!苯褪?,嗓間涌起一片苦澀。 “可我不想要你,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說過我們不得善終……我們總得有一個人先死……” 在徐喜出神想著生死的空檔,姜淹看準時機,忽然撲過去要奪刀! 徐喜慌了,他狠狠踹了姜淹的腹部一腳,力氣如此之大,姜淹痛得直接栽到在地上滾到墻角。 “你就這么想靠近我嗎!你就這么想繼續監禁我嗎!你就這么想逼死我嗎!” 徐喜被姜淹刺激到大腦一片混沌,他現在神志不清得厲害,無力地嘶吼道。 那你就永遠失去我吧。 徐喜失神地笑著,在模糊不清的淚眼中看到姜淹驚慌失措地忍著痛起身跑過來,他一刀下去,割開了沒握刀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