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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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雨絲細細斜斜地落下,空氣中有股濕潤的泥土味,昨天的拍攝很順利,順利得令人吃驚,結果今天就出了狀況。 “……搖臂壞了?壞了你就親自給我上!”劉征掐滅煙頭,額上的青筋微微地凸起來,“沒那么多時間等你,周啟今天還不舒服……是唄!你趕快打電話去問一下還有沒有租的!” 副導陳妮望著天,臉上也是一片愁云:“真可惜了,這天剛好用來拍上墳那段?!?/br> 劉征掛斷電話,轉身問她:“周啟怎么樣了?” “可能在休息吧,我打個電話問問,”她又撥了周啟助理電話,半分鐘后回答他,“人已經在打點滴了,還讓我替他們跟你說句抱歉?!?/br> “媽的,今天都快浪費半天時間了,”他猶豫了一下,“讓章慎他們三個快去準備,去掉鄧從習的部分拍下一場?!?/br> “那搖臂……” “改用三腳架,這雨不能浪費了?!?/br> 章慎在賓館門口等許柏,玻璃門上全是雨,一滴兩滴地連成一片,往下滑。車來了,他推開門,想著這么點雨,淋濕一點也沒關系,剛邁出沒幾步,飄到身上臉上的雨忽然被擋住了,許柏舉著傘,挨著他:“章哥你別那么急……鄭老師?” 他看見章慎身后同樣舉了一把傘的鄭冠文,傘頂有要往章慎身上打的趨勢,一頓,直了起來,他笑道:“我看章老師要淋濕了,就想給他撐一段路,沒想到你動作這么快啊?!?/br> 這句夸獎,許柏不敢隨便應下,這么點的路,這么小的雨,除了助理,有人會特地出來給別人打傘嗎?章慎替他說了:“謝謝你,小許動作一向都很快,你的車來了嗎?沒來的話坐我的去吧?!?/br> “在路上,應該快到了,你們先走吧?!彼α怂κ稚系乃?,掉頭回賓館。 外頭涼快,一鉆進車里就感覺悶了,許柏將車窗搖下一條縫,望著前面泥濘的路,他老覺得鄭冠文對章慎有些不一般,像是……要泡他一樣,但章慎又不是姑娘,哪來的泡不泡。 說他多管閑事或者什么都好,不提醒一下,心里總不踏實:“章哥,那個鄭冠文還挺細心的,對你跟對姑娘似的?!?/br> 他坐在后排,從后視鏡看去,托著臉看外面,好像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話說到這種份上,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當他要專心開車時他忽然開口:“你想太多了,他人挺好的?!?/br> 他自討了個沒趣,說不定人家就喜歡這樣,是他看不懂,非要戳破,開始后悔剛剛說了那句話,同時還有些沮喪,他本以為能跟章慎發展成好哥們兒,但就現在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不是說很多演員和助理都像朋友那樣相處嗎,怎么到他這兒就這么難呢。 雨逐漸下大,噼里啪啦地打在車窗上,不遠處的棚里劉征在給梁方磊講戲,許柏下了車撐傘送章慎過去。 “……章老師來得正好,過來一塊兒聽聽,”劉征披著雨衣,向他招手,“一會兒就在那個山頭上,記得先擺好了再說臺詞,對了,在說原有的臺詞之前補一句‘鄧叔怎么不一起來’,”他轉向梁方磊,“然后你再照著我剛剛跟你說的那樣說就行了?!?/br> “不要大哭,就是想哭又哭不出或者忍住,稍微給點感覺,可以嗎?可以就趕緊開始?!?/br> 場記把板一打:“,第二場,一鏡一次!” 梁方磊和章慎一人一把傘,提著塑料袋,一前一后地走在小路上,下了雨的地不好走,滑,滿鞋的泥巴。 他們走得慢,于是傘挨到一起,到了上坡路,雨水順著坡淌,嘩啦啦地壓過兩側的野草,流到田里。也不知道踩到哪塊石頭,章慎往前栽了一下,梁方磊伸出胳膊托住了他,他常年鍛煉,胳膊格外有勁兒,很符合張崇軍當過兵的特點。 章慎站穩了,拿眼睛小心看他,又低下頭:“謝謝爸?!甭犜捰帜懶?,這是張晏的性格。 “小心點?!?/br> 村里人不興火葬,他們更希望死去的人能留個全尸,而胡曉蘭之所以是火葬,是因為她是在醫院去世的。這片山頭容納了一個又一個的碑,灰白色占據了大部分濕潤的紅土地,他們在其中一個碑前蹲了下來。 梁方磊撫去碑上沾的落葉枯草,夾著傘,從章慎手里的紅袋子掏東西,香燭,紙錢,酒,還有兩盒柿餅。 “鄧叔怎么不一起來?”他在用打火機打火,但天氣濕,不好點。 “工作上有事,他又不是我們家里人,來不來人家說了算?!彼麛[好酒杯,提起酒壺。 火點起來了,紅彤彤的香燭插上,“我前幾天夢見媽了,”章慎把傘撐在火堆上,雨點一半打在灰T恤上,劃出一條條黑痕,邊燒紙邊說:“她讓我帶點柿餅,說心里苦,要吃點甜的?!?/br> 梁方磊沒說話,倒酒的手有些抖。 火苗越來越小,他把傘靠得更近了,但那煙一下子嗆進鼻子里,他咳嗽著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泥濺了一身。 “誒!”許柏看見他摔在地上,著急地想上前,但一看旁邊的導演工作人員都沒有反應,攝像師還架著穩定器,訕訕地沒了聲。 傘倒下來,火也徹底沒了,梁方磊伸手將他拉起來,可能是情緒到了,也可能是被熏到了,眼睛紅了一圈,他有些哽咽:“爸,算我求你,別給我找小媽,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是……” “張晏!”梁方磊把傘打在他頭上,瞪著眼睛,嘴角顫顫,“我說過什么,沒出息的人才哭,從小教到大還是學不會忍耐!” 他捏緊拳頭,憋住一口氣,不讓眼淚掉下來,帶著雨水還是泥什么的,用力將臉一抹,豁出去一般:“我問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梁方磊死死地盯著他,像即將發作的雷雨,陰沉著臉,兇亮的眼睛把他的聲音越瞪越小,后半句話像燒后的余煙,虛的,轉在他喉嚨里,最后咽了下去。 繃緊的肌rou陡然松下來,他嘆了口氣,像父子倆那樣拍了拍他的肩:“我不會再娶,這一點就算你不說我也是這樣想的,”看著他濕透的衣服,“快回去換身衣服,今天要是感冒了我沒法跟你媽交代?!?/br> “好好好,cut!”劉征的聲音突然響起,他高興地拍手,“不錯,很有感覺,就是章老師那塊兒,再大點聲,開頭要更有氣勢些……” 他還在說,陳妮就見一高個子撐著傘,肩上搭了條黃色的東西,跑進畫面里:“欸這誰??!還沒結束!” 章慎被冷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條厚實的黃色浴巾將他整個裹住,只露出個腦袋,抬頭看見是許柏,劉征在喊:“那誰,章慎助理出去!出去聽到沒!” 他輕輕推他,提醒道:“還沒結束,快回去?!?/br> “???不是,不是……”他嚇得舌頭打結,揭下浴巾就哈著腰往外跑,邊跑邊說,“抱歉啊抱歉?!?/br> 一旁的工作人員埋怨地瞪他,“再來一條,從剛剛‘我問你’開始!”劉征睨他一眼,重新看回監視器。 忘了第三遍還是第四遍,這條才算過了,而許柏被吼過一次怕了,等看見梁方磊的助理過去了,他才重新拿著浴巾跑到章慎那兒。 章慎試了那么久,凍得上牙嗑下牙,貼在他身上哈氣,被他半抱著回棚,聽見許柏有些委屈的聲音:“章哥,劉導不是喊cut了嗎?” 他一愣,想起剛剛他被吼的樣子,手腳開始一點點地暖和起來,笑道:“這里的所有人應該除了你都知道劉導有時候喊cut不是真的cut,等他站起來才算結束?!?/br> “這回長記性了?!?/br> 章慎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