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兄長是遠山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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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2 AM 準備出門 吃完飯,孟飛舟正準備收拾碗筷,無意之中低頭看見了彭陽身上的咬痕。 粉嫩嫩的。 小而清晰的。 咬痕。 就留在彭陽那突起而好看的喉結下面。 “…………”孟飛舟遲疑了幾秒,收碗筷的動作停了下來。 “嗯?”感受到視線的彭陽抬起頭便正好對上孟飛舟,兩人對視一眼。 “……你?!?/br> 孟飛舟有些局促,他整理著措辭,卻說不出話來:“嗯……” “怎么了?” 彭陽看得出來孟飛舟有事情想問,他有些意外這個脾氣像石頭一樣又硬又臭的青年也會問問題。 同樣作為血仆,彭陽還是決定幫個忙,于是他抬起眉毛讓自己顯得柔和一些,時刻等待著為孟飛舟解決疑惑。 “……”孟飛舟的表情十分掙扎。 他確實是有很多東西想問彭陽,那咬痕仿佛不是咬在彭陽脖頸上,而是咬在孟飛舟心里,讓他心里癢得疼。 劉一漠會撲在身上咬嗎? 他喜歡這樣嗎? 開心時候的劉一漠是什么樣子的呢? 會再做些別的什么? 一漠會在性上需要些什么? 所謂的“入口”是指哪里?嘴巴?“潤滑”又是什么? …… 怎么才能讓劉一漠更喜歡? …… 兩個男人要怎么zuoai? 孟飛舟有一萬個問題。 他偷瞄著彭陽的脖頸,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百般思緒從那個咬痕而起,最終又歸于那個咬痕。 在咬痕面前好像一切問題都不重要了,最起碼現在孟飛舟知道:劉一漠是會在男生身上咬來咬去的。 【真可愛?!?/br> 孟飛舟沒由來地想,然后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吃醋了。 【……算了,以后再說吧?!?/br> 他兀自轉身,打開冰箱取出些東西,開始繼續忙起來,留下滿臉問號的彭陽在原地。 用姜蒜去了排骨的腥氣,放油煎到微黃,然后咕咚咕咚地倒進燉鍋,下面鋪一層花生和大豆、上面堆著切好的玉米塊。 對于一群不算挑食的大老爺們來說,孟飛舟覺得套用兩兄弟的菜譜也是沒關系的,于是他索性就做了個排骨火鍋的底。 蔬菜洗好放盆里,蘸料全按照配比倒好,山藥切成片。 每一個動作幾乎都是掐著時間表做的一樣迅速,然后他洗碗、擦干兩小屁孩加一個糟老頭子昨晚喝完可樂的杯子、拖地、晾衣服。 一氣呵成。 他做事干凈利落,一點拖延都沒有,頗像部隊里出來的小伙子。 處理完所有事情的孟飛舟一邊叮囑一邊拎起背包:“晚飯我不回家吃,下午三點的時候開小火燉rou,怎么吃問一漠?!?/br> 還在繼續努力倒時差的劉一漠,正好是需要在普通人的飯點醒來一次,孟飛舟想弟弟會很需要一碗熱湯。 說完,孟飛舟踩上運動鞋,出門了。 吃撐了的彭陽看得有些錯愕;羅爾夫則似乎覺得這再正常不過,最后舉起杯子跟孟飛舟道了個別。 “……咔嚓咔嚓?!迸黻柦乐砥?。 “呼?!绷_爾夫又喝了一口熱酒。 兩人看似一個發呆一個讀書,實際上腦袋里卻在想著同一件事。 【原來如此?!?/br> 面對這樣的孟飛舟,他們開始能理解劉一漠是怎么在貧窮的生活中培養出天真爛漫的性格來了。 ………………………… 8:19 AM 出門“工作” 孟飛舟坐在公交車上,一身黑橙相間的運動衣,粗糙的大手拿著小手機正說著什么。 “師父。嗯,我……前兩天太忙了,一漠他……嗯,謝謝?!?/br> 孟飛舟的聲音輕而穩,像是頭正在淺淺呼吸的黑豹,你很難說他在認真還是在放松,給人一種微妙的緊繃感。 “我晚上會來拳館。嗯?……好,那我再安排點別的事……沒關系,拳館最近生意也不太好。沒事,工資可以之后結,真沒事?!?/br> 他時不時抬頭,時刻注意著陌生的班車站點牌。 彭陽家住在G市一環內一處較僻靜的居民區,去各種地方倒是都方便,但是無奈孟飛舟并不熟這邊的路,只好反復確認。 孟飛舟算不上聰明,高中肄業后四處打工,不像劉一漠那樣腦子好使,有時很容易因為注意力集中而忘記其他東西。所以越是在陌生的環境他就越是要逼著自己去多看看身周事物,以防止再出現像早些年那樣不停下錯站、錯過面試時間的事故。 “我最近在找工作……有合適的,但是還沒談……對。沒關系,師父別擔心,是靠譜的……嗯。嗯。不會去干黑活,放心吧?!?/br> 孟飛舟鄭重地點著頭,又連著“嗯”了好幾聲才掛電話。 一下車,炎熱的夏日浪潮席卷而來,讓此前一整天都在彭陽家里吹空調的孟飛舟皺起了眉頭。 他反應過來昨夜的涼爽是有成本的。 雖然這話有點難聽,但是彭陽是劉一漠的人,彭陽的錢自然也是劉一漠的錢,所以…… 【明天不開空調了?!?/br> 孟飛舟想。 熱就熱點,反正劉一漠不怕熱,太冷反而不好。剩下來的電費還能給劉一漠買點零食吃。 孟飛舟邊想邊走,找到一處僻靜的小路。 正值夏季,但是這條小路竟然是十分陰涼,甚至是凍得人骨頭有些疼。 幾個流里流氣、穿著黑西裝的青年坐在小路邊上,抽煙的、玩手機的一群群蹲在一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貨色。 孟飛舟捏了捏拳頭,鼓起勇氣走了上去。 他點開手機里一張圖給其中一個黑西裝青年看,那人抬著眉毛上下掃了孟飛舟幾眼,說了句“稀客啊”,便起身引他往小路深處走。 表情十分不爽的黑衣青年、略顯緊張的孟飛舟,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小路里。 ……………………………… “喲,稀客??!” 滿臉絡腮胡的大叔看到孟飛舟便眼前一亮,伸出手來與孟飛舟握了握。 “來找‘工作’的?”他小聲問。 “嗯?!?/br> “那你算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兒的活,那可都是高價……嘿嘿?!苯j腮胡大叔笑了幾聲,大手一抹,在桌子上均開十幾張單子,示意孟飛舟挑。 孟飛舟挨個看了一眼,面露難色。 “覺得錢給太少了?”大叔有些意外,“小伙子,不是我說,這些雖然都是臟活累活,但是你得一步一步來,咱們這身份身段……是吧,都是伺候人的奴才,不能太傲氣?!?/br> 絡腮胡大叔的話有些刺人。被稱為“老林”的他向來脾氣好,但若是遇到挑三揀四的年輕人,他就不顧及什么小年輕的面子了,該敲打還是要敲打一下。 甚至老林暗地里決定不給眼前這個青年什么好活計。 孟飛舟一愣。 他被老林那句“都是伺候人的奴才”給說得有些心猿意馬,腦子里馬上就出現了自己伺候著劉一漠的畫面,差點硬起來,一張黝黑的帥臉也是飄上了點可疑的緋紅。 “不是的?!泵巷w舟擺手,他掏出昨天璘拿給自己的血仆證,示意老林仔細看,“我還沒有分化?!?/br> “???” 周圍幾位獵魔人都湊過來看。 孟飛舟十分不好意思。 白色的石桌,白色的大堂,白色的制服。 獵魔人協會G市分部。地下二樓。對非人族居民扶持委員會。 「就業」柜臺。 “身為惡魔的您還在為找不到契約人類而苦惱嗎?即使是魔女也弄不懂手機app?想要弄清魅魔榨精證的考試手續?所有與生存、工作相關的疑問都可以在這里得到解決,即日起持本市居民證前往本柜臺咨詢,可免費領取十節的補習課。 “成功畢業的非人類學員,還可以領取雞蛋一盒、花生油一桶,還在等什么呢?心動不如行動,即日起……” 廣告在孟飛舟耳旁循環播放著,讓他覺得有些吵鬧。 他沒想到獵魔人協會外表看上去如此嚴肅,裝潢充滿著圣潔的質感,但是內在氣氛竟然是——地下通道角落的手機大賣場。 老林從上往下把孟飛舟一頓掃視。 “不是戰斗型血仆???”他十分意外,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他從眼前的年輕人身上感覺到了異于普通人的銳氣與獸性,最初還以為是能一拳打穿魔獸身體的某位戰斗血仆,鬧了半天才發現竟然只是個普通血仆,與人類并無什么區別。 “嗯,我的…………主人,”孟飛舟臉上的紅暈開始擴大,他自己在外人面前談及自己與劉一漠的關系時,有一種羞恥與開心,“還沒來得及給我分化?!?/br> 「分化」。 在簽訂血仆契約之后,將原本只是人類之身的血仆逐漸強化,賦予他們能夠更好地服務主人的能力。如更強的思考能力、魔法適應性、健壯的rou體。 血仆會隨著分化而逐漸失去原本的形態,變得越發像是某種非人類生物。 這也意味著他們徹底融入血族陣營。 好在,大多數血族都有愛美之心,因此這種異樣的轉變不會使得血仆們變得過于猙獰,反而總是充滿著野性或英氣的美。 老林戳了戳孟飛舟的胸肌。 “這是自己練的???” “嗯?!泵巷w舟點頭。 “好胚子啊,現在這年頭勤勤懇懇強化自己的年輕人可不多咯。你這不分化個統帥級血仆出來?”老林笑得樂呵,但是又峰回一轉問:“你主人是誰???連分化都不弄?” 【是哪家紈绔公子放著這么好的血仆?】 老林直搖頭。 與人類有合作關系的血族并不少,登記在獵魔人協會的血仆就更多,一位血族會因其日常生活、勢力管理、能量汲取等問題而需要成百上千位血仆,位格越高的血族這個比例只會更大,即使是數以萬計也是正常的。 老林在大約二十年前從獵魔人隊伍退役后,就成了這勞什子的“非人種族就業咨詢平臺”的工作人員,日子過得還算滋潤,見識的血族與血仆也不少。 他就沒見過收了血仆卻不轉化的。 【浪費嘛這不是?!坷狭窒?。 孟飛舟撓了撓頭。 他不知道老林這種奇怪的態度從何而來,不擅思考的他也想不明白,只知道對方好像不喜歡自己的弟弟。 所以孟飛舟有些不開心了。 “……我的主人是劉一漠?!彼ζ鹦靥耪f,“新王劉一漠?!?/br> 剛開口時孟飛舟感到有些恥辱?!暗艿堋?、“一漠”、“主人”這三個詞匯都指代著同一個對象,但是實際上孟飛舟其實對這三個叫法有著截然不同的感情。 等說完,孟飛舟卻感覺坦然了不少。 他開始接受自己當親弟弟照顧的人同時也是自己的主人這件事了,至于抱有的非分之想……也許還得緩緩。 孟飛舟棱角分明的臉上,黑色的皮膚也蓋不住紅暈了。 就業柜臺一片安靜。 老林掏出了手機,點開獵魔人app。 “我記得……”隨著老林記憶的逐漸深挖,他的眼神越來越像是一汪死水般平穩無波,充斥著不懼生死的寧靜。 “是腐蝕王安德烈的幺子吧,剛出生的那位?!迸赃叺呐垣C魔人打開了app的本周公告頁面。 劉一漠的臉赫然其上。 “…………”老林露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顯得他十分慈眉善目。 “?”孟飛舟表示疑惑。 老林把手上準備提供給戰斗型血仆的工作崗位往身后一丟,英姿颯爽。 孟飛舟:? 此刻老林的笑容就顯得十分裝瘋賣傻了起來,充斥著“你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的自我原諒。 “來,看看這些!” 老林像個熟絡的老朋友,攬著孟飛舟的肩膀介紹起了自己珍藏的一些好崗位。 ……………………………… 孟飛舟挑挑選選,發現即使是給普通血仆的工作,其中也有不少是自己無法去做的。 獵魔人協會開設給非人種族的工作并不是用來養吃白食的。大多數是崗位提供方有一些特殊的要求,不得不接住非人種族的力量、脈絡或信息,所以出資聘用;還有另一種則是實打實的招人,甚至像最正常的人才市場一樣提出了學歷要求,完全地將非人種族當做人類來聘用。 這里不是走后門的,僅僅是多提供些機會。 孟飛舟抿了抿嘴,隨便拿了一張自己好像能勝任的工作單子。 “就只要這個?”老林又是有些意外。 “嗯?!?/br> 拿了單子孟飛舟就要走。 旁邊獵魔人協會的“人類社會常識課”還在繼續宣傳,引得孟飛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又走了回來,一臉嚴肅地看著老林。 老林被孟飛舟看得心里發毛,都快要準備為自己的出言不遜道歉了。 “……這個課,我可以上嗎?”孟飛舟小聲地問。 老林十分疑惑:“你是在人類社會長大的吧?還有不懂社會常識的血仆?” “有些,可能不太常見的知識?!?/br> 孟飛舟的表情越發便秘。 “讓你能更好伺候主人的那種知識?還是?” “嗯嗯?!?/br> 眼看老林開始猜對方向,孟飛舟急忙點頭。 “你們血仆不是有血液傳承知識的嗎?”老林更迷惑了,“具體是哪方面的?” “…………xin……” “信?” 孟飛舟徹底紅頭了臉,他自暴自棄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頭就走。 “誒?誒??”老林在后面一頭霧水。 【cao。又沒問?!?/br> 站在協會的側門入口,孟飛舟眼神一片死寂。 【男人和男人到底要怎么做啊?!?/br> 他絕望地望著天空,覺得自己怕不是這輩子都要解不開這個謎團了。 …………………………………… 好在“性”只是孟飛舟的諸多煩惱之一,很快就被拋到了腦后。 他的第一要務還是找一份工作。 此前的幾年,因為老爹的退役補貼根本不夠一家三個大男人度日,孟飛舟就會出去四處找零工,掙點錢來補貼家用。 孟飛舟平時在拳館里打掃衛生、陪練,也會去美術學院里當模特之類的,大學城里也會有許多工作機會。 變成血仆之后這種習慣并未改變,孟飛舟反而更有壓力了。實際上即使有著體內的血仆知識,孟飛舟也不知道要多少錢才能養得起來劉一漠。 王級血族……可是很耗錢的! 11:20 AM 超市打工 孟飛舟跟著一個老熟人走在大學超市里,今天他的工作是幫超市員工整理貨物。 “六個小時,到時候給你結一天工資吧?!崩鲜烊伺呐乃募绨?。 “行?!?/br> 他笑著回,感覺那股子不安稍微好了些。 孟飛舟說不清自己在擔心什么。 他好像希望劉一漠過得更好,又希望弟弟多看看自己,更希望對主人來說自己是……特殊一些的那個血仆。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獻媚的本能,還是在吃醋了。 但是孟飛舟明白,這種喜歡劉一漠的心情是沒變的,而作為一個大男人,讓自己喜歡的人過得舒服點總是沒什么錯。 【草莓蛋糕。奶磚。芒果帕菲。新衣服。我還可以買蛋白粉練肌rou?!?/br> 孟飛舟坐在梯子上搬貨,百無聊賴地想著,把自己是越想越精神,就快要把劉一漠以后穿什么內褲都構思好了。 兄弟兩的日子其實是不會再苦了,那么每多一分錢就意味著是錦上添花。 【要是錢多一點……要是能像彭陽那樣給一漠住處?】 孟飛舟突然想。 他想著想著把自己弄樂了,笑了幾聲。 身旁一起工作的打工仔循聲望過來,他似乎很難想象那個黑臉酷哥能發出這么傻乎乎的笑聲。 孟飛舟趕緊裝回一臉嚴肅。 “嗯?”他用疑問回應對方的觀察。 “沒有沒有,沒什么?!?/br> 看著打工仔撤回頭去,孟飛舟才松了一口氣。 傻笑被人發現確實還蠻丟人的。 他看了看時間,又把懷中那份從獵魔人協會里領到的工作單拿出來看了看。 「試用·夜場駐唱·金色豬籠草酒吧」。 …………………………………………………………… 2025年5月4日 00:25 AM “好好唱,小伙子?!比局G色頭發的女性一巴掌拍在孟飛舟的背上。 她是這支樂隊的鼓手,也是對獵魔人協會發布招募的人。 用來給樂隊修整的是酒吧后面一個小倉庫,四面墻上都是涂鴉,一些不知道是酒瓶子還是藥瓶子的玻璃罐滾在地上,整個樂隊的成員就在這兒落腳。 “嗯?!?/br> 孟飛舟回以穩重的聲音。 他調試著吉他弦,心情十分復雜。 雖說是為了錢,但是孟飛舟還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來賣唱的一天。 很難想象孟飛舟會唱歌、會彈吉他,但實際上光看孟飛舟的外表還是有些搞搖滾的前途:臉龐棱角分明,表情永遠都是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寬肩細腰,總是一身黑背心黑外套,身上揮之不去的煙味。 要不是孟飛舟的寸頭太規整,他也許可以就地變成搖滾樂隊主唱。 最起碼能模仿個外表。 關于孟飛舟唱歌,其實劉一漠在大概五年前聽過。 那會兒孟飛舟剛成年,他不知道看了什么,著了魔般夏夜不睡覺,跑到小區角落里去練吉他,比叫春的野貓都還要煩人。 他軟綿綿地彈了一晚上黏糊的情歌。 歌的名字是已經不記得了,循環著好幾首,倒是挺好聽的。搞得當年小區流傳著孟飛舟在追一個女孩子的傳聞。 氣得孟飛舟差點砸吉他。 天知地知,孟飛舟不喜歡女孩子。 再后來,因為父母離婚而導致家境變得更加困難,孟飛舟也就不再彈吉他了。 他的青春與任性,就像他對劉一漠的暗戀一樣,被找了個灰蒙蒙的盒子給藏了進去,好幾年沒拿出來過。 孟飛舟撥動了一下吉他弦,發現自己好像忘記了不少東西。 “不行?!彼麑χG頭發鼓手搖搖頭。 “哎,能響就行?!惫氖职鸭眠^來摁了幾下,粗暴的聲音從音響里傳出,便滿意地把吉他塞回給孟飛舟,“這不是有聲嘛,成了,走吧?!?/br> 孟飛舟:“??” 他攔住要往外走的鼓手:“我真忘記怎么彈了?!?/br> “我不是說了,有、響、就、行、嗎!”鼓手十分暴躁,她扯著孟飛舟的領子,“你接了活就別慫,是騾子是馬上臺試試,你再和我啰嗦我真揍你了??!” “…………” 孟飛舟擺擺手示意鼓手冷靜些,他沒想到這女孩兒這么暴脾氣。 “來酒吧演奏,人家無非聽個故事,你就當唱給喜歡的人聽唄,誒我說你長這么一張情種帥哥臉,總有喜歡你的人吧,沒談過戀愛?沒失過戀?唱點出來給人聽!” 鼓手拍著孟飛舟的背。 這話好像讓孟飛舟想到了什么,低下頭陷入了回憶。臟亂的酒吧倉庫中,他的眼睛閃著光,看上去溫柔又明亮。 鼓手知道有戲了。 “你要真不會彈,就扯著嗓子唱,唱得難聽了大不了人家拿啤酒瓶砸你腦袋,有什么關系?” 鼓手踢了一腳孟飛舟,說著說著掏出手機開始算:“你看,一提啤酒是這個價……你要是能讓客人往你頭上砸一提啤酒,我們就白賺這個數是不是?兩提啤酒就是……我們血賺??!” 孟飛舟:? 不,剛剛你好像不是這么個意思? ……………………………… 孟飛舟第一次坐在明亮的地方演奏,燈光一打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要不是有鼓手摁著他,可能孟飛舟要起身就走了。 “我說你們這些當主唱的是不是都有點那個大病啊,你屬蟑螂嗎,別怕光啊我的天!”鼓手滿臉嫌棄,“閉上眼唱,媽的怎么這么多事……” 孟飛舟被逗樂了點,笑了兩下,不說話了。 他掃了下吉他,周圍的幾個樂隊成員在等他。 其實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唱什么歌,只知道今天來了個脾氣古怪的帥哥主場,長得不像唱歌的,像個道上的打手。 “…………”孟飛舟抱著吉他,想著詞、想著譜,不知道怎么地想到了劉一漠。 沒人知道為什么孟飛舟喜歡自己弟弟,就像沒人知道為什么孟飛舟還會唱歌一樣。 就像,沒人知道在那些對一片黑暗的未來十分迷茫的夜晚里,劉一漠會悄悄去牽孟飛舟的手。 這個男人對世界來說就像根不值得了解的野草一樣,是個小小的謎團。 但是劉一漠知道、劉一漠記得。 “我沒唱過這首歌?!泵巷w舟突然說,酒吧里突然安靜了些。 這很顯然是個有意思的開場。 “我本來準備用這首歌告白的,后來沒來得及?!彼^續說。 臺下傳來了幾聲嘲笑般的噓聲。 孟飛舟覺得自己心情好像很好,因為他甚至沒有生氣。 他側過身哼了個調子,示意其他人先起,聽到調子的樂隊成員都有些驚訝。 “你就用這東西告白?。??”鼓手咬牙切齒地說。 “之前是這樣想的?!?/br> “cao你媽的孬種?!惫氖植焕硭?。 在前奏起來的最初幾秒,旁邊傳來幾道驚訝的聲音。 孟飛舟沒搭理,他腳下打著拍子,像是個還在學樂理的小孩兒一樣緊張。 他的聲音帶著些煙草味的沙啞,發音不太清晰,說話像喝了點酒般在打諢。 “所以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 第一句沒唱完,旁邊桌子上有個女孩子眼圈紅了。 也許是因為唱的時候他實在太想劉一漠了,以至于感覺像回到了十八歲那年的夏天,那是第一次、也是以為的最后一次告白。 明明是成年人的聲音,卻帶著些孩童般的顫抖,顯得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莽撞。 他二十三歲,他十八歲,他十五歲。 孟飛舟不知道自己多少歲,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意義。 他曾懷疑過自己來人世間走一遭是湊數的,后來懷疑是來遭罪的,再后來他忘記了。 “是否我一個人走, 想聽見你的挽留——” 孟飛舟對世界提過很多問題,大多數關于自己的人生與未來,后來大部分關于劉一漠。 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也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要被解決。 即使是今夜,孟飛舟也沒有答案。 他唱著自己十八歲時給劉一漠準備的歌,唱給不是劉一漠的人聽,這就是他的又一份工作。 就連孟飛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喜愛和一腔熱血將要去往何處。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回應。 孟飛舟剛開始時聲音是收斂的,像是位撐著傘的紳士在參加葬禮,不愿多哭一分。 唱到后面他唱岔了詞,聲音倒是大聲了,他不再看地面、不再打節拍,只覺得滿場都漂浮著藍色的光球,像是星星又像是燈光,恍然間讓他想起劉一漠來。 不知不覺間有些人給他打起拍子,孟飛舟沒發現。 他只發現,自己回答不了年少時對人生提出來的那些疑問了。 孟飛舟將麥克風拉近,將嘴唇貼了上去。 “舞池中的人群漸漸散開,應該、就是、現在——” 他想:【要是把這首歌練好,就去跟一漠告白吧?!?/br> …………………… 深夜。 孟飛舟回家了。 他渾身煙味酒味,甚至還拖著包吉他,孟飛舟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為什么唱一晚上就多了把吉他,很顯然把這個物件帶回家不是很符合打工的規則。 陪劉一漠熬夜的彭陽已經困睡著了,但是客廳的燈還開著,劉一漠抱著本粉色封面的書看得起勁。 聽到開門的聲音,劉一漠立馬光著腳跑過去接。 噔噔噔噔噔。 劉一漠的小腳丫在地板上一路踩出響聲,他給孟飛舟打開了玄關的燈,頗為意外地迎接了一個與平時不太一樣的哥哥。 畢竟在劉一漠的印象里,雖然孟飛舟抽煙,但是不會喝酒。 他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被孟飛舟抱了起來。 “穿鞋,小祖宗?!泵巷w舟說,“你不冷么?” 孟飛舟把劉一漠放下去,兩只手捂著弟弟的腳掌。 血族的舒適溫度是36~42攝氏度,地板的溫度則大概連20都不到,對無法保持體溫的血族來說是冰冷的。 “有一點點?!眲⒁荒檬种副攘艘幌?,好奇地去摸孟飛舟的吉他,“哥哥去琴行了?” 買吉他了? 【哥哥彈吉他的時候很帥?!?/br> 劉一漠回憶得眼睛發亮。 “去酒吧了。打工?!泵巷w舟說。 “???” “累了,明天說?!?/br> “好~” 劉一漠驅動著一些從羅爾夫哪兒新學會的技巧,他將孟飛舟身上一些煙塵與不好的東西驅散,然后悄悄地摁著哥哥的肌rou,屬于血族的小小血液黏在了孟飛舟的衣服上,這能確保吃掉孟飛舟的噩夢—— 然后他被孟飛舟打斷了。 孟飛舟抱著劉一漠,把頭靠了上去。他的下巴上又因為熬夜長出了些胡茬,蹭在劉一漠肩膀上很硬。 “哥哥?” 劉一漠覺得今天的哥哥很……不一樣。 “我今天去酒吧駐唱,唱到后面忘詞了?!泵巷w舟說著,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好丟臉?!?/br> “??!” 劉一漠緊張了起來。 平時的劉一漠勉強算是個能說會道的孩子,畢竟那么多書不是白看的。但是面對孟飛舟時,劉一漠頗有些安慰過頭怕孟飛舟失了威信、不安慰怕孟飛舟難過的為難。 這種時候,劉一漠就非常擅長先讓自己陷入哥哥的尷尬中,再陪著哥哥一起尷尬。 “哇哇哇,那、那!”劉一漠想著各種安慰的話,但是對于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又能說什么呢? 劉一漠:“歌這種東西??!” “嗯?” “應該聽、聽個響就行了!歌詞不重要!”劉一漠說,“情感到了就可以哦!” 孟飛舟笑了半天。 看著孟飛舟露出爽朗的笑容,劉一漠看得有點走神。 【今天的哥哥,真的好不一樣啊……】 他發著呆想。 孟飛舟摟著劉一漠的腰。 “是啊,聽個響就行了?!彼贿呎f,一邊認真地看著劉一漠。 不會彈吉他沒關系。 唱歌忘詞了沒關系。 告白失敗也沒關系。 要是不去做,連個響都沒有,就什么都要錯過了。 “一漠?!?/br> “嗯?” “我忙了一天了,”孟飛舟半耷拉著抱在劉一漠的身上,露出個疲憊的笑容問: “你可以親我一下嗎?” 劉一漠大腦當機。 劉一漠:“誒?” “親我一下?!?/br> “哦,好……”劉一漠感覺暈乎乎的,眼睛都對不準了,小嘴往孟飛舟的臉蛋上靠。 看著弟弟傻乎乎的樣子,孟飛舟便在劉一漠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劉一漠:“……………………誒?????” ……………………………… 孟飛舟日記 2025年5月4日 4:27 AM 向弟弟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