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還是每天都有在做。

    只是長久以來，場景一成不變，只在昨夜，才起了些變化。

    我回憶著昨晚夢境里的長廊，將那些變化和盤托出。

    盤踞在蘭花旁，突然出現的綠色眼鏡蛇。蜿蜒攀附在天花板，徐徐落下，在我面前變換成幼年版“陳輝”的爬山虎。

    關于“鑰匙”的那句話，我也一字一句轉述給了王可。

    后者在聽完我的描述后沒有接話，只沉默地側過臉，望向遠處的爬山虎墻。

    那面墻高聳入云，藤蔓叢生，因著顏色太深，遠遠望去，像一把鋒利的刀，劈斷了這頭與那頭的世界。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才送來一聲嘆息，王可收回視線，轉過頭，叫了我的名字：“小輝?！?/br>
    “嗯？”

    “你還記得嗎，昨天在泳池邊，我說的話?！?/br>
    我愣怔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反應過來：“是那句，‘你也能聽到陳輝的聲音’嗎？”

    “嗯，對?！蓖蹩牲c了點頭，從桌上下來，踢踏著拖鞋走到落地窗邊，將紗窗拉開。

    一尾爬山虎從屋檐垂落，像是擁有了人的意識，晃晃悠悠朝她伸來。

    王可舉起一只手，讓它沿指尖攀附至肩頭，又轉身看向我，嘴角噙著抹笑。

    她朝我伸出手，示意我過去：“小輝，過來，碰碰它?！?/br>
    “你能聽到‘陳輝’的聲音么？”

    指腹在觸碰的瞬間，就被爬山虎的枝芽纏上，幾息后，綠色的細小藤蔓便似筋脈血管般，沿皮膚攀上肩頭。

    風聲仿佛從耳邊消失，取代它的是一陣隱約的耳鳴，待適應后，便能聽到里頭夾雜的一點兒哭聲。

    那聲音與夢境里的哭聲不同，卻無比熟悉。

    王可像是讀懂了我的表情，未被爬山虎纏繞的手貼上我的手背，一下一下，輕拍著安撫。

    看向我的眼里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像一池被陽光照射的湖水，水底沉積著數不盡的碎屑：“小輝，這爬山虎也是‘陳輝’的一部分，你和它本就是一體，只是之前你病得太重，聽不到它的聲音，所以我沒辦法告訴你?！?/br>
    “而你在夢里所看到的那個‘陳輝’，便是爬山虎里埋藏的‘陳輝’。你所能存在的夢，他也能存在?！?/br>
    “那天，我帶你去墻下，對你說的那番話，其實也不完全對?！?/br>
    “小輝，我確實能幫你開啟那扇門，只要你想找回墻后的東西，我就能去給你開門?！?/br>
    “但這得有一個前提?！?/br>
    我望著她的雙眼，心里隱隱閃過一個猜想：“這個所謂的前提，是不是指，爬山虎——也就是‘陳輝’，愿意讓你找到那扇門？”

    王可眼底泛上點紅色，像被抹上層淺淡的胭脂，在聽到我的話后，沉默片刻，才輕笑著點了下頭。

    悠長的風吹起她的長發，裙擺，像揚起一場虛幻的夢。

    我看著那飛舞的波浪，還有遠處連綿不絕的蝴蝶群，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該怎么做，王可？”

    “該怎么做，才能找到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