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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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凈之早早起床,將自己收拾妥帖。 一身銀灰色綢緞長衫,深色腰帶,長發打理得一絲不茍。讓前來送早飯的店小二看了一時驚詫,想說這位客人昨天來的時候還略顯頹喪,這一通收拾,整個人都明亮起來,俊得很。 店小二殷勤地將早飯布在桌上,李凈之則向他打聽郢都城里的鳳家,他本以為不好打聽,畢竟郢都并不小,僅次于上京。 誰知一說鳳家,店小二立刻就報了地址,并道:“城里誰不知道鳳家呀,是咱這兒的富商,開著十幾家布莊,自家還有染房呢,鳳老爺是個頂善良的好人,對人慷慨,做生意也實在,從來不搞虛頭巴腦的東西,而且經常給逃荒的難民施粥救濟,在城里很受人尊敬的?!?/br> 原來是這樣,李凈之點點頭。 店小二又問:“客官這是要去鳳家?” 李凈之笑笑,給了幾個銅板的賞錢,打發他出去了。 吃過早飯,他從包袱里拿出一個木制盒子,只有巴掌那么大,又將一個用棉帕包著的物件塞進廣袖里,帶著這兩樣東西出得門去。 城南全是高門大戶,各家各戶門口都有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出行全靠馬車,因此路上少有人跡。 李凈之徒步來到一座掛著“鳳宅”匾額的門前,向看門的小廝表明身份,要拜見鳳老爺。 小廝領命前去通傳,一會兒就小跑而來,臉上多了幾分敬意,道:“李公子,您來得不巧,老爺去了染坊還未回來,內院只有夫人和小姐,夫人說了,請您去花廳稍候,已經差人去通知老爺了?!?/br> 李凈之道:“是我魯莽了,應該先送拜帖,再登門拜訪?!?/br> 那小廝將他往里請,“您無需在意,夫人身邊的丫鬟與我說,夫人知您前來,非常驚喜,交代小的不能有半點怠慢。您這邊請,小心臺階,這條長廊走到底就是花廳了?!?/br> 李凈之確實沒有受到怠慢,糕點茶水一應俱全,都是上好的東西,他細細品著茶,看著四周錯落有致地裝飾著梅花,顏色有深有淺,異常雅致。 這個季節并不會有梅花,他好奇上前查看,發現是用布做的假花,連花蕊都有,惟妙惟肖。 一直在旁聽差的小廝過來道:“這是大小姐做的,手巧得很?!?/br> 李凈之點點頭,贊賞道:“確實很巧?!?/br> 一會兒門外來了一個小丫鬟,將一樣東西遞給小廝,同他耳語了幾句,小廝再把東西交給李凈之,并道:“公子,夫人怕您等得悶,給您解悶的?!?/br> 他接過一看,是一本巴掌大的針灸手札,里面有圖也有文字,看著有些年頭了。 他有些好笑,心里又莫名又有些酸,還未見過鳳夫人,便有了種母親在世時的感覺。 他道:“替我多謝夫人?!?/br> 小廝也是個有眼力見的,道:“來日見禮時,您親自謝吧。小的給您添茶?!?/br> 他又喝了一盞茶,當真將那本手札看了進去,因此也不覺得時間漫長。 堪堪兩盞茶的功夫,鳳家老爺鳳倫就回來了。 李凈之忙上前見禮,“晚輩見過世伯?!?/br> 鳳倫四十出頭,正值壯年,中等身形,留著稍短的胡須,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身上卻穿著粗布麻衣,袖子和衣擺沾著五顏六色的顏料,一點也不像李凈之之前見過的富商,顯得平易近人。 他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可見來得很急。 他上前托住李凈之的手,道:“孩子,不必多禮,就跟在自家一樣?!?/br> 兩人落座,下人打點茶水的間隙,鳳倫又看了看李凈之,越看越滿意,道:“初見你時,你才剛剛學會走路,一晃已經長這么大了,而且一表人才,你父母在天之靈也有安慰?!?/br> 說到這里,鳳倫黯然起來,“當初多虧你父親相救,才有我的今天,可惜這樣的好人,老天卻不開眼?!闭f到傷心處,竟然紅了眼眶。 李凈之輕聲安慰,“人各有命,況且我父親也是心甘情愿,不留遺憾地走的,世伯,您別太傷心?!?/br> 鳳倫不好意思起來,“你瞧我,倒叫你來安慰我了,不說那些了,咱好日子在后頭呢?!?/br> 李凈之點點頭,把桌上的木盒推到鳳倫面前,鳳倫當即眉開眼笑,可見已經知道里面是何東西了。 可當他打開,看到里面是一只白色瓷瓶時,還是愣了下,顯然是猜錯了,不解地問:“這是?” 李凈之道:“聽聞世伯母一直身體不太好,這是我自己調制的藥丸,補氣養元的?!?/br> “有心了,”鳳倫收下后,又看向李凈之,這下他避無可避,拿出了那個用棉帕包著的物件遞過去。 鳳倫打開后,見是一只成色一般的玉扳指,當即笑了,連道了三聲“好”。 他拉著李凈之的手,高興之余,又頗有幾分語重心長,“凈之啊,你不是孤身一人,這里就是你的家,知道嗎?” 李凈之點點頭,“多謝世伯?!?/br> 鳳倫又道:“我膝下只有一女,你們成婚之后,不管是家業還是女兒,我都要托付于你,也想過你也許不愿意經商,這些事咱就先不著急,眼下最急的,是你與冬兒的婚禮,籌備起來最快也得月余,你有要求都可以提,不必拘束?!?/br> 李凈之還是一副很順從的樣子,“都聽世伯安排?!?/br> 鳳倫就更滿意了,又問他:“你如今在何處落腳?” 李凈之如實道:“云來客棧?!?/br> “認過家門,就沒有還住客棧的道理,我讓人去收拾南苑的宅子,不出半天就能住進去,再差幾個能干的下人,你先暫且住下,等辦了婚禮之后再搬來大宅?!?/br> 李凈之安靜聽完,輕輕笑了下,道:“世伯,不急,慢慢來好嗎?” 鳳倫一愣,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臉上掛著恰到好處卻疏離的笑,事事得體,從容不迫,但其實,并非就能這么快把自己當成家人。 他忽覺確實是自己太急了,總得要些時間。 便道:“好,不急?!?/br> 這時,門外有下人來報可以開飯了,鳳倫便拉著李凈之去吃午飯,席間還喝了點酒,看得出來,他確實很開心。 吃完飯又陪著鳳倫坐了會兒,李凈之起身告辭,他原本是想徒步回去的,鳳倫哪里肯,硬是叫車夫送他。 回到客棧,李凈之躺在床上放空。 然后想起父親臨終遺言,也就想起了自己這未曾謀面的未婚妻的來歷。 十七年前,鳳倫還只是一個居無定所、帶著新婚妻子走街串巷的賣貨郎。在南邊搜羅些物件賣到北邊,又把北邊的東西挑到南邊賣,一來一回一年就過去了。 那年在江平,他夫人難產差點沒命,是李凈之的父親救回來的,不僅如此,李神醫見他兩擔子貨物都被大雪毀了,還拿出錢財救濟。鳳倫感激涕零,當下摘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以此為信物,待到來日他出人頭地,定會報答。 那會兒李凈之才三歲,不懂大人在說什么,而是對著襁褓中剛出生的嬰兒叫meimei。 鳳倫見狀,連連說道:“要是神醫不嫌棄,咱們定下娃娃親,兩個孩子在一起,這緣分就再也散不了了?!?/br> 李家那兩口子看人家這殷切期盼的眼神,到嘴的拒絕又咽了下去,答應了。 鳳倫一走好幾年,再有他的消息時,是七年之后,他從郢都托人給李家帶信,說自己在郢都安頓下來,做了點營生,還讓他們不要忘了小輩的親事。 這時的李家父母,看著自己這個看了幾個話本就成天不肯學醫鬧著要闖蕩江湖的兒子,無比慶幸當年做了明智的決定,否則,這混小子將來指定討不到媳婦兒。 再后來,江平遭遇大變,李家父母也在這場變故中去世,李父臨終前拉著李凈之,說自己這一生無愧天地,坦坦蕩蕩,死也瞑目了,就是不能看到兒子成家有些遺憾。 那時李凈之看著早已沒氣的母親,還在掙扎的父親,哭成了淚人,不管父親說什么他都答應。 父親讓他帶著信物去郢都找鳳倫,完成當年的承諾,也不至于此后孤零零一個人,就算鳳倫依然落魄,不能嫌棄,又交代他,如果對方不愿意履行承諾,也不要強求。 所以,他來了。 他在床上滾了兩圈,手里捏著珍珠墜子,拇指在那圓潤的珠子上來回揉,最終嘆了口氣,“老爹,你給我找了個超級有錢的老丈人,我可賺大發了?!?/br> 這么說著,他臉上卻無笑意,無奈居多。 他是迷茫的。 前來尋親是父母遺愿,他自己無甚感覺,只是從未見過鳳家小姐,不知其性情脾氣,有些擔心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如何能相安無事過完這輩子。 這話他之前也說過,母親說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過來的,在一起過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就有了。父親則埋汰他,有的人明明是個大夫,卻一天到晚想出去當浪蕩子,這樣的人,多好的人都跟他過不到一起去。 于是一場嚴肅的關于婚姻真諦的探究,在某個以取笑自己兒子為樂的父親的搗亂下,無疾而終。 他無所求,所以鳳倫這樣安排,或是那樣安排,他都覺得好。 至于在路上磨蹭了那半年之久,他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這樣被安排著與人成親,還是,他其實也能去追求所謂真愛,心甘情愿的與一人長相廝守,白頭到老,或是,縱然最后不能圓滿也無怨無悔。 時至今日,他仍想不明白。 又在床上翻了一圈,李凈之看著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時辰尚早,他打算出去逛逛。 才跨出客棧大門幾步,就被一個身著水紅羅裙的小姑娘攔住去路,她戴著圍帽,遮去大半身軀,上前微微欠身,恭敬道:“李公子,我家小姐請您一敘?!?/br> 這大街上來往皆是男丁,有婦人也是被生活逼迫不得不拋頭露面的粗鄙人家的女兒、兒媳,或是本就年紀大了的老媼,眼前的姑娘衣著鮮艷,舉止得體,必定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他站定,問道:“你家小姐是?” 那小姑娘頭更低,壓得聲音也很低,回:“鳳冬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