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天使墜落之時
盛歡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一個人在寢室里蹲了一天。 那個癡漢始終沒出現。他開始感到有些僥幸,不禁自我催眠著:或許那人只敢放話威脅,不會真的來堵門。 只要他不出門,就是安全的。 他懷抱著這樣的心思在寢室里坐立難安了一整天。這期間,除了廣告推銷電話,沒有任何消息進來。那個威脅他的賬號,也沒有發消息來了。盛歡懷疑自己神經過敏,又疑心說不定所謂威脅信息和偷拍照只是“兇手”的計謀,想要故意引起他的恐慌。 他沒心思打游戲,打開了筆電看白尾狐的直播,看那個漂亮jiejie在屏幕面前嬌笑,溫聲細語地和觀眾說話。彈幕有污言穢語的,有合影的,有盛贊女裝技術力的,有罵人的?!八被腥粑绰劦刂辈ビ螒?,宣布要參加M市即將到來的漫展,cos內容暫且保密。談笑間眼神高傲而輕蔑。 盛歡用被子裹住頭,蜷成一團。他感到有些冷,難不成是昨天和學弟胡搞不小心著涼了。他又一次地,打開手機確認:他就好像從沒有添加過學弟的社交賬號一樣,在刪得干凈所剩寥寥無幾的聯系人里根本找不到他的名字。 是什么時候不小心誤刪了嗎?而學弟也沒有如他自己所言來找他。盛歡看著手機有些茫然。 他躲在被子里,開始對軟弱無能又社恐的自己感到厭倦。 但到底,到了傍晚,終于覺得肚子餓了??膳碌氖?,寢室里的泡面吃完了。沒有余糧,就只能叫外送。 他有相當不妙的預感。提著外賣上樓的時候。寢室樓里空蕩蕩的,他住的這一層大概都已經搬空了,間間房門緊閉,太陽光照射不進來,走廊上白天也透著一股森寒陰涼的氣氛。 ……應當是沒有搬空的,走廊上倏忽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如果不是同住這一層的同學,又會是誰呢。 盛歡心里一緊,那股不妙的預感百十倍地擴大開來。他想走快點,但一快走起來腳心的傷就破裂般疼痛起來。本來昨天就只是草草消毒貼了幾個創可貼罷了。 他抬頭目光逡巡,但無論向哪個房間呼救,都不會有人應答?;秀遍g他覺得自己好像行走在一間金屬監牢里,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嘴巴被縫上了線,成了啞巴,腰上綴著細細的鎖鏈,背后有只惡魔踩著他的影子,正一步一步跳著舞。 惡魔抓住了他。 飯盒脫手摔在地上,一次性塑料盒裂開了,湯溢了出來。盛歡被猛地撞在門上,左肩摁死,右手被擰過去卡死在背后動彈不得。 盛歡頃刻間就回想起了被惡魔撕碎的感覺。 一具男人的身體貼了上來,用膝蓋分開他的雙腿,卡住他的動向。一個灼熱的硬物抵在屁股上摩擦著,探來探去,急切地想要發泄。這癡漢余出一只手伸到他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媽的,真有彈性,這小屁股,又嫩又翹。xiaoxue也是吧,有沒有用過?”是海王同學的聲音。他見盛歡沒有應答,手更放肆了,竟然伸了兩指抵住身下人的臀縫,隔著短褲大力碾壓起來。 盛歡悶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為什么躲我?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于和我們這些人為伍的姿態,很有趣?你不也是個sao貨,昨天晚上看我玩女人就想勾引我了是吧?!焙M蹩匆娝懵兜暮箢i,曲折的頸肩線,就像是獅子眼中小鹿的咽喉,充滿了誘惑和預想獵殺的快感。 是獵物,在召喚捕獵者。他情不自禁將手握了上去,捏住那脖頸,將無法反抗的人壓制得死死的,用他的臉碾在門板上。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將自己的硬物解放出來,送了上去,隔著布料嵌進對方的臀縫里。 好熱、好爽。他忍不住挺動起下體。 這姿勢,仿佛完全掌控了獵物一般,賜予他茍延殘喘的機會,同時又奪走他的呼吸,將受辱者的名號自下體釘入他的靈魂。似zuoai,又似亟待進食,同時激起猛烈的性欲和獵殺欲。 海王感受到身下人的戰栗,聽見對方的臉一下一下摩擦在木質門面上時發出的痛苦哼聲,這使他受到取悅,更加興奮。 他惡劣地調笑著:“不進屋?想在這里就被我辦了是不?!卑膺^盛歡的臉,對著樓道的角落,“這里有監控,等會把我們zuoai的全過程拍下來,發到校論壇,給大家看看你被cao的時候是什么sao樣子,好不好?” 絲毫沒有注意到,被扼住的人的身體正不自然地顫抖著,散發著高熱。盛歡出了一身汗,冷汗從他的額前滾落,打濕了額發。他難以呼吸,臉色通紅,嘴唇卻蒼白失血,雙手無力地撐在門上,只能用氣聲喘息著求饒:“不……求你了,不要……不要在這里……” 他勉勉強強,斷斷續續地說明白了這句話:“你放開先……我拿鑰匙……進屋做……” 海王拍了拍他發熱的臉頰,被嚇怕的樣子令人身心愉悅。他放開了盛歡,下流地摸上這具身體,笑:“真聽話?!?/br> 盛歡慢慢側過身,他強迫自己深呼吸,他知道這有用,這必須有用。他多么想把自己從恐懼中解救出來,又多么想逃離那場噩夢。 可悲的是,三年來他都沒有絲毫長進,依舊是被惡魔鎖在身下侵犯的弱者。 還有人能來救他嗎。白天被公然襲擊,而在這幽深無人的走廊里,全部的光線都被面前的逞兇者奪走。他心里除了恐懼,就只剩下麻木的悲傷。 盛歡低著頭忍受被猥褻,手伸進了褲兜。也不是沒想過反擊,求生欲是本能啊,誰不奢望獲得幸福呢。他也常常想自己要是沒那么軟弱就好了。 盛歡攥緊了鑰匙,如閃電般出手—— 他想再狠一點,如果他能狠一點的話,就應該直接刺傷逞兇者的眼睛。 但是他深知自己軟弱的本性。無時無刻不在唾棄的懦弱代替靈魂接管了這具身體。 他猛地將鑰匙砸向了海王的臉,趁對方下意識躲避的時候,他撞開對方,沖了出去。 海王大怒:“耍什么花招!” 盛歡根本沒跑出幾步,就被追上了,海王攥住他的胳膊,一腿踹了過去,將他絆倒了。 盛歡摔在地上,痛得有如分筋錯骨。但他來不及呼痛,恐怖的人形陰影投在他眼前,他發著抖蜷縮起來,用手臂護住了頭部。瘋狂地念叨著,心臟過速無法呼吸:“不要打我,不要……讓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了,我錯了,我怕,我不敢了……” 海王一腳踩在他身上。本來氣急敗壞于獵物的逃跑,但當他聽見盛歡狼狽倒在地上,縮成一團小聲啜泣,突然就覺得很好笑。 太可愛了。他喜歡玩弄獵物,雙手支持貓捉耗子實屬一大樂趣。 他扯住盛歡的一只腳踝,拖行著,像拖著一具尸體,不顧尸體的雙臂如何被刮傷破皮,一步一步將他拖到了窗臺邊。盛歡連掙動都放棄了,被拖走,恐懼攀升至極點。 卡住他的脖頸,將人押在了窗邊。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不想被我cao?”海王問他。 盛歡臉上俱是驚懼的淚水。他的半邊身子抵在窗臺邊上,海王卡著他的脖子似乎要將他扔出去。 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濕了,秋風舔舐上了他的后背。 盛歡瘋狂搖頭?!扒笄竽懔?,我不想……” 海王露出一個饒有興味的笑,帶著幾分嗜血的興奮:“我要在這里cao你。外面路過的人都能看見我們的表演?!彼ё~C物的耳垂,為他的獵物加倍地增添一道名為恐懼的配菜作為點綴?!芭硕颊f我氣大活好,你會喜歡的,我要cao得你欲仙欲死,只剩下尖叫——” 他的眼里閃爍著瘋狂的光。盛歡見過的,細碎的微光,在陽光照射下比淡金色更熾盛。 是光環啊。 盛歡看著他的眼神,慢慢變了。他止住了顫抖,心中亦被什么掩埋了悲慟和啼哭。 被麻木的絕望。 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的監牢。 盛歡臉上掛著兩道淚痕,在傍晚夕陽的余暉下好像鍍著著金輝,燦然珍貴。 他輕聲說:“你該死啊?!?/br> 他推開了海王,翻身翻過了窗臺。 不去看,這一次換成在獵殺者眼中充斥恐懼。 海王慌了,大喊:“這是三樓?。?!” 盛歡心里只剩下求死欲。 他想,他這樣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那便只能墜落了。 他只身擁抱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