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栩看完，鼻子抽動，表示自己真的感動得一塌糊涂。

    剛準備給宋曄回復，腦子再急轉了幾個彎彎，突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等等。

    怎么說是他把宋曄給丟掉了？這人怎么還惡人先告狀呢？

    難道不是他們包養的合約到期了，他乖乖滾蛋走人嗎？

    七月和八月那會兒，宋曄看他的那張臉上就差沒寫著“你趕緊走人”幾個大字了，文栩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癡纏。

    結果這大老板轉頭自己又后悔，跑來打打溫情牌，意圖拐騙純情無知大學生。

    好哇，姜還是老的辣，宋曄這做派真是老生意人了。

    文栩冷笑一聲：哦。

    宋曄：“？”

    這個反應好像不在他的意料范圍內。

    宋曄摸了摸自己不知道什么竄出來的大狐貍尾巴，把手機瀏覽器里百度搜索引擎的戀愛時的話術注意事項關掉。

    看來寫情話不頂用。

    算了，還是給錢他最擅長。

    過了一會，文栩那邊收下了轉賬。

    并附回復：我愛你！

    宋曄：“……”

    雖然能夠確定自己現在是在和文栩談戀愛，但還是有種微妙的自己被嫖了的錯覺。

    愛他的錢也算是愛他的一種方式……吧？

    報復完宋曄，文栩美滋滋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的是以前的事情。

    “你為什么不去？”

    文栩站在角落里，跺了跺腳，把剛剛來過的人丟在地上的煙頭踩滅了，扭頭問同行的另一個男孩兒：“我剛剛看見，那個姓宋的大老板，好像對你還挺感興趣的?！?/br>
    男孩兒說：“你眼睛長歪了吧？他剛剛一直盯的是你耶?！?/br>
    “啊是嗎？”

    文栩給他道歉：“我真以為他盯的是你?！?/br>
    “我眼神好，你這種好學生，平時光是看題眼睛都看花了，信我的?！蹦泻赫f，“我和你打賭，他過一會肯定讓他朋友過來找你?！?/br>
    文栩說：“那豈不是很好，我很缺錢?！?/br>
    “來這兒賣的誰不缺錢呢，我也缺，缺死了，”男孩兒嘆氣，“只可惜這些大老板，都喜歡干凈的，賣過一次，不干凈了，賣過兩次，就是爛屁股了，以后只會越來越不值錢?？墒遣毁u，又哪里來的錢呢。破紙幾張，多了不一定快活，少了就能讓人活得生不如死啊?！?/br>
    過了一會，宋曄的人果然走過來，要文栩過去。

    男孩兒努努嘴：“看吧，我早說過了?！?/br>
    “那我走了?！?/br>
    文栩說。

    男孩兒把他拉?。骸皣?，你等等?！?/br>
    他一路拽著文栩靠到墻角：“剛剛那個老板，他抽煙，你看出來了嗎?！?/br>
    “抽挺貴的煙，”文栩說，“怎么了？很多男人都抽?！?/br>
    “嘁！”

    男孩兒笑話他不懂世面。

    他掀開自己的衣袖，給文栩看上面的傷疤：“你看，我以前的客人拿煙頭燙的?！?/br>
    “我那時候也覺得抽煙沒什么，”

    他神色冷淡，“我自己還抽呢。結果后來出來賣，那些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客人，抽煙抽一半不抽了，就把煙頭往我們身上摁，花錢買個人rou煙灰缸，脾氣大的，還直接把煙點在你身上，幾百度的溫，跟燙在豬皮上的質檢號一樣。然后我就戒了?！?/br>
    文栩倒抽一口氣，摸了摸他：“聽著好痛?！?/br>
    “所以你好自為之嘛，”男孩兒無所謂地把手臂抽開，“反正抽煙的就沒一個好的，你什么事都最好順著他，他抽煙的時候你也別湊過去，不然到時候別怪我提醒你?！?/br>
    “我知道，謝謝，”

    文栩往門口走，過一會回頭說：“不過我覺得他是個好人?！?/br>
    男孩兒嗤笑。

    “你多大啊，”

    他指了指腦袋：“懂個屁的好人壞人?！?/br>
    后來文栩在宋曄的公寓里住了一段時間，漸漸就把這個小插曲給忘了。

    某天晚上，兩人情事才了，宋曄靠在床頭，坐了會，掏出煙，往陽臺走。

    “我抽一根，”

    他說。

    文栩沒跟過去。

    宋曄脾氣算不上很好，心思也不好猜。

    可是過了一會，他聽見宋曄被煙嗆到的聲音。

    就探出頭：“老板?！?/br>
    宋曄抽著煙看他，煙霧繚繞的，把宋曄的眉眼暈染著隱隱約約，看不清神色。

    “老板你少抽點?！?/br>
    文栩大著膽子說：“你昨天晚上還在咳嗽來著?！?/br>
    宋曄把煙夾在手上，像在打量他。

    過了一會，略一點頭，手指下垂，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

    “好，”

    “不抽了?！?/br>
    宋曄緩緩把煙圈吐開，站起身：“都聽你的?！?/br>
    文栩神色怔怔。

    剛剛看宋曄就是在霧里看花，煙霧散盡后，宋曄望著他的眼睛里，神色有種很莫名的被情欲磨平的溫柔。

    可能被嗆到得有點狠，宋曄的眼圈有點發紅。

    不知怎么回事，文栩聽見自己心臟跳躍起來的聲音。

    夢境就在宋曄往房中走來的那一瞬間結束，文栩在床上醒來。

    寢室外的陽光正徐徐地照進他們的窗臺。

    新的一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