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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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誰? 或者說誰的性命更有價值。 這個深奧的哲學問題,人類存在至今都沒一個確切的答案。 礦洞坍塌,這四個字在地球時代每一次出現都代表了數字驚人的死亡率,即便是邁入星際時代,和能源沾邊的企業也是聞之色變。 席則銘很注意自己手下的礦區安全,他聽過太多祖輩上的慘劇,卻沒想到小心再小心,螻蟻的貪婪能威脅到他的性命。 Enigma,席家家主,聯邦當之無愧的第一納稅人和掌握著百億人工作的企業家,每一個身份都為他的生命在加碼。 付聞也是一樣,機械化工科學家,付氏繼承人。。。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可以被列舉出來,他們的性命要比那個alpha重要的多。 拽著司天佑跑的時候,看到近在咫尺的梯子的時候,注意到砸下來的墻體的時候。 用這樣兩個Enigma的生命去換一個alpha,值得嗎。 松開他,放棄他,然后再向前沖。 命運對于Enigma的偏愛寫在他們的基因里,哪怕是自然的偉力都留下了一線生機。 席則銘轉頭的時候和付聞對上了視線,他們是從小被比到大的對手,是一起長大的竹馬,是愛上同一個人的情敵。 如此熟悉彼此,以至于清楚的意識到對方和自己做了一樣的選擇。 要讓那個男人活下去,想看他肆意的擁抱金錢,摘取玫瑰,司天佑生來是享樂的。 他們愿意用自己做土壤,滋養絢麗的月季花。 原來不知不覺,感情已經這么濃烈了。 alpha被合力拋出去的時候,蒼白的臉上是不可置信,他常常微瞇著,用虛情假意捕獲他人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然后就是劇痛和黑暗。 Enigma再強悍的身體素質也沒超脫人類的范疇,石塊砸在脊背上,泥土掩埋視線和頭顱。 空氣越來越少,呼吸成了奢侈。 意識幾乎要模糊的時候,好像再聞一聞莫奈啊。 “。。。別死。。。睜眼。。?!?/br> 是到了哪里天堂還是地獄,月季的味道好濃啊,濕漉漉的手拂去席則銘臉上的塵土,又轉頭把他身邊付聞腦袋也捧起來。 “席則銘。。。付聞。。?!?/br> 司天佑的聲音在顫抖,他不敢用力碰被埋在建筑殘骸里的兩個Enigma,生怕一不小心他們微弱的呼吸就要斷絕。 他在最后的關頭,被那兩個男人救了,雖然雙手脫臼,肩膀狠狠地撞到了石頭上。 alpha不可置信,付聞和席則銘用自己的生機換了他的性命。 生還的狂喜之后是巨大的震驚和害怕,司天佑壞,但沒壞到底,他只是自私還沒泯滅人性。唯一能解釋兩個Enigma做出這樣選擇的只可能是他們真的愛上了自己。 愛,這個字的份量可比喜歡重的多的。 賭上了生命的炙熱感情幾乎要把alpha砸懵,司天佑強迫自己從慌亂里鎮定下來,感情的事先放一放。 既然這樣了,他也不可能看著付聞和席則銘去死。 礦洞事故致死率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就是窒息,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也許,也許Enigma還活著,活著就要呼吸。 司天佑看了眼堆疊起來的灰黃土塊,斷裂鋒利的鋼筋穿插在里面。 他咬了咬牙,因為兩只手都脫臼了,alpha狠了狠心,往地上撞去。 一些棱角尖銳的石子劃破布料和手臂,咔噠一聲,粗暴的把自己的手臂歸位。 骨骼嵌入的痛苦幾乎要他痛呼出聲,司天佑用剛回到位置的手把另一個胳膊也掰了回去。 做完這些,alpha已經面若金紙冷汗直流,但還不行,停下來,那兩個Enigma就真的沒了活路。 地表陷落已經結束,礦洞不再搖晃,司天佑踉蹌著來到那些土樓殘骸邊,用手去掰沉重的墻塊。 使不上勁,手里的力氣太小了,而這些斷壁又太大。 不能放棄,alpha咬緊自己的唇,用自己已經受了傷的肩膀去抗。 終于最上面的一塊被他撬動,哐當的一聲掉在旁邊。 司天佑如法炮制,他肩膀滲出的血把滿是泥漬的襯衫染成了紅色,但堅持不懈健身的肌rou沒有讓他失望,墻塊被一點一點挪開。 alpha看到了付聞和席則銘的腦袋,好像垂著沒什么動靜,稍微動一動壓在他們身上的重物粉塵就屑屑索索的往下擠占本就不多的呼吸空間。 得再快點。 司天佑的嘴唇被他咬爛了,他繼續重復著用自己肩膀做支點翹起石塊的動作。 不堪重負的手臂骨骼又是一聲響,再次脫臼了。 alpha沒有猶豫把胳膊接了回去,雙手輪流脫臼三次后,他成功了。 席則銘和付聞灰頭土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司天佑顫抖著摸到了他們的呼吸。 他曾經學習過的知識告訴他最好不要再去隨便亂動兩個人的身體,以免被重物壓迫的臟器受了外力加速衰竭。 鮮血淋漓的手指托起兩個人的臉,alpha輕聲叫著他們的名字。 Enigma們艱難的找回自己的意識,滿是塵埃的眼睫顫了顫,睜眼就是司天佑的臉。 這個男人從沒這么狼狽過,半個身體都是紅的,臉上有大大小小的傷,額頭也在滲血,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哭了,眼淚不停的掉,嘴唇顫抖著重復他們的名字。 他臟兮兮的,他好美。 濃烈的月季花香味來自他的滿身鮮血,血液里的信息素最為純粹,沾了Enigma們滿臉。 “別哭。?!毕瘎t銘說話都費力,但檀木味道的Enigma還能勉強扯出一點笑,“沒死呢?!?/br> “你沒事。?!备堵創Q了口氣,“真好。?!?/br> 司天佑抹了把臉,好像感覺不到痛,在確定兩個人還能自己呼吸,他小小的松了一口氣但很快發現了新的問題,K771的高溫缺水無時無刻不在作用著,包括他自己在內,劇烈運動后已經將近三個小時沒有飲水了。 石塊被移開后,恒星光直射,溫度持續升高,已經直逼人體承受的極限了。 alpha的終端已經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Enigma們的就算還在手里也被壓著,方圓十里都沒有人,求救無門。 讓人無法直視的恒星光照著三個人越來越干的嘴唇,司天佑的血都要凝固在身上了。 他得走了,alpha意識到,他的體力嚴重透支,把Enigma們刨出來就已經是意志堅定,司天佑覺得自己還能走,十公里,步行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按照他自己的程度,也許走的下來。 但是。。。 他的目光移到付聞和席則銘身上,連呼吸都很痛苦的Enigma們沒有催促alpha救人或者想辦法弄水,仿佛知道他在掙扎什么。 “我。。我去叫人。?!彼咎煊幼匝宰哉Z,“撐得住的吧。。撐不住。。?!?/br> alpha暴躁的怒罵一聲:“艸!撐不住??!” 他走了席則銘和付聞哪怕能穩定呼吸也會脫水。 司天佑湊到兩個Enigma面前,挨個親了親他們的唇,想掉眼淚,又想省著點身體里的水:“太沉重了,我背負不了。?!?/br> “老子陪你們賭了?!?/br> alpha踉蹌著起身,仔細觀察地上的痕跡,地下水系就在附近,恒星光也曬不干的濕潤。 唯一的一點好消息大概是地表下陷掉下來土塊把地下水和巖層之間的縫隙變得更大了,司天佑找到了持續在變濕的缺口。 可以等水潤濕土壤,但是太慢了。 嘭!嘭!咔噠。 Enigma們模糊的視線里,alpha用他不斷脫臼的手挪動一塊又一塊沉重的墻面,砸在巖層上。 他近乎機械的重復著搬石頭,接胳膊的動作,一聲都沒喊出來。 席則銘和付聞想讓他停下,司天佑沒有叫疼,Enigma都要替他疼死了。 男人的身影在不遠處晃動,蹲下又站起,他身上的紅色面積更大了,但脊背還挺得直直的。 嘭! 嘩! 司天佑砸穿了巖壁,地下水涌了出來,漸漸形成溪流,alpha神色恍惚可眼神堅毅,他趴跪在地上喝了個痛快。 “水。。。有水了。。?!彼咎煊优ゎ^去看Enigma們,“給他們。?!?/br> 把身上的襯衣脫了下來,粘連皮rou和布料的血痂被撕開,alpha再一次血rou模糊,他把全紅了的布料浸在水里,泡的飽脹,再拎起來。 短短百米的距離司天佑摔了幾次,最后幾乎是爬到了席則銘和付聞身邊。 指甲全被磨爛,看得見白骨的手擰出血水。 alpha唇邊有些驕傲的笑意:“喝?!?/br> 淡紅的生命之源,清澈的地下水和莫奈的味道,淅淅瀝瀝的淋在Enigma們的臉上,流到他們的嘴里。 這個滋味,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司天佑太累了,他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側了側身,躺倒在席則銘和付聞身邊。 “我得。。休息一下。。有點。。有點。。疼。?!盿lpha的眼皮緩緩的闔上,他赤裸的上身滿是傷口,兩邊的肩膀都被石塊壓的變形,“希望。。小林。。還知道來。。?!?/br> “司天佑!” “別睡!” 泡水的血色襯衫就擺在兩個Enigma嘴邊,方便他們能汲取水分,付聞和席則銘目眥欲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男人的腦袋脫力的垂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