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婚]
雨是在昨日才停的。 春雨貴如油,蒙蒙細細下了半月有余,大婚前夜終于散了烏云。葉旻易結束了二十日的教習,先前月樺送來的蟬衣穿了多日,葉旻易幾乎快要習慣了一身輕薄如無物的衣物,起初幾日的羞恥難耐在高壓教習之下很快便適應,乍一換上平常寢衣反而諸多不適了起來。 可好歹也睡上了一個不需要夾著什么東西的安穩覺。 禮部擇的吉時是辰時,葉旻易卻在后半夜便被叫了起來,里外清洗干凈,后xue里塞上一只紅水晶的肛塞。二十多日的教習下來,鐵打的漢子也被揉軟了身子,葉旻易一言不發,四位嬤嬤左右伺候著,一層一層為他套上華貴繁瑣的婚服。 依著規矩,王妃的婚服里外共有八件,配飾該是前冠后壓,再佩十釵,以顯尊貴,便是男妻,也是有大冠六釵的先制。而葉旻易得了李毓親肯,仍做嫡子發髻,單一只紅玉金冠束發,得了頭頂上的輕快。葉旻易自己是暢快了些,可落在旁人眼中,王府里納男妾也要較之更體面些。 葉旻易無心理會那些,里外八層的婚服要將他裹得透不過氣,腳上更是一雙墜了珠玉的繡鞋。男妻不易,王妃更是一等一的難做,單就這雙鞋便已經讓葉旻易吃到了不少苦頭,若是步伐急了,珠音自然亂作一團,嬤嬤的戒尺可斷不饒人。是以,待到今日成親時,葉旻易由丫鬟攙引著,緩緩步出閨房,葉家上下所有人的眼睛下,誰也沒看出這是曾經那個一家頂柱的將軍。 這塊在皇宮大殿長跪的頑石,也沒逃過被雕琢出形狀的命。 葉家父母端坐高位,昔日最成器的嫡子如今一身嫁衣,步步踏著珠玉之音,屈膝拜倒在堂下。葉呈安心里五味冗雜,為人父者,今已年過百半,寄予厚望的嫡子卻淪做庶子出嫁。他端坐高堂,在張燈結彩的正廳里,心底只有苦澀凄惶。 李毓身著同樣繁復的禮服,本應與葉旻易并肩而跪,聆聽葉呈安的送嫁詞??衫钬故呛蔚鹊淖鹳F,普天之下只跪國君李承晟一人,葉家如何敢讓她下跪? 葉旻易一人屈膝跪地,李毓華服錦冠坐于一側。葉呈安不自然地瞥了一眼李毓,后者微垂眼睫,瞧不出什么心思。 “吾兒旻易,昔多驕縱,今得陛下賜婚,乃良緣如斯,為父欣難入眠。日后為人妻者,當賢良方正,以夫為綱,殿下秉承陛下之仁德,定然琴瑟為和,舉案齊眉?!?/br> 趙氏坐在葉呈安身側,牽強出一抹笑意,接著道:“還望日后為王爺開枝散葉,綿延福澤?!?/br> 葉旻易端正叩首:“謹記父母教誨?!?/br> 李毓起身,嬤嬤抖開紅綢兩頭,二人各執一端,一前一后步出正廳。朝陽煦煦,薄金灑落皇城,李毓在前,葉家送嫁親眷在后,十二人抬的轎攆停在葉府門前。腳下是葉旻易走過無數次的路,每一塊石板的紋路都深深鐫在他的心間,成為滋養他長大的一部分。 而現在,他也是從這條路上離開葉府,離開他生長大的家,變成瑞王府的王妃,變成一個女孩的妻子。 玉鞋珠音清脆,李毓在前,二人邁過門檻,葉夫人眼含熱淚,舀起一瓢水潑了出去。葉旻易站得穩穩當當,心底是沉的,也是輕飄無定的,模糊感嘆著,原來也是可以不落一滴淚的。 皇都的清晨不慌不忙降臨,曦光落上青石板的大道,十二個抬轎的士兵容光煥發,內侍屈膝跪地,李毓踏其脊背上轎。葉旻易微微一頓,紅綢輕扯,他垂著眸子,足尖輕點,坐上了李毓身側。 迎親的公公一聲長喝:“起轎——” 先有宮女十二人于前,身著朱紅軟甲,發間別雀翎三支,騎高頭紅馬,于儀仗最前開路。馬蹄聲清脆有序,噠噠踏響皇都主道,喚醒了這座天子腳下的城池。長街兩側官兵荷甲把守,禮樂聲響,城中百姓涌上街頭,街頭巷尾熙熙攘攘,皇都難得這般熱鬧起來。 轎攆穩中微有搖晃,李毓在左,葉旻易在右,二人各執紅綢一端,皆是無言。轎攆繞城三周,不時傳來百姓議論與呼聲。無端的,葉旻易想起從前在軍營里聽聞的,雛妓接客時都要先由龜奴背著繞城,以示從此不做良家人。 他與那雛妓又有何不同? 葉旻易垂著眸子,輕笑一聲。李毓端坐一側,像是絲毫沒察覺到身側王妃的情緒波動一般,又好似是察覺了卻并不在意。 轎攆穿過熙熙攘攘的大街,落在瑞王府前。王府正門大開,紅綢從府門蔓延向內,連成一片朱紅的山巒。抬轎士兵屈膝跪地,迎親的嬤嬤候在門前,高唱三聲:“王妃入門——” 王府不似尋常人家,便是大婚也不放鞭炮之類的吵鬧東西,李毓先下轎攆,再轉身扶了葉旻易下來。禮樂聲不遠不近,與交疊的衣袍糾纏在一起,二人并肩邁過王府的門檻。 王府正殿內高坐三人,正中的乃是國君李承晟,左為皇后,右為攝政王妃——李毓的母妃。 自攝政王逝世,王妃守陵多年,此番是第一次回京,便是李毓也只每年前去祭奠攝政王時才得以與之一見。 紅綢連接了李毓與葉旻易,朱袍聯袂,李毓發間墜下的流蘇搖曳,金影綽約。葉旻易微垂眸子,不望高堂之上,不望身側之人,只望足前三步,隨李毓一同跪倒在殿內。 嬤嬤高聲唱禮,葉旻易睜眼是一片喜慶的紅,合眸是揮之不去的禮聲。 “一叩首——” 葉旻易僵著脊背,一寸寸俯身叩拜。 “二叩首——” 葉旻易雙唇緊抿,五指鉗進掌中紅綢。 “三叩首——” 葉旻易思緒成空,恍惚回到那日長跪皇宮。 “禮成——” 阿沛上前,扶著葉旻易緩緩起身。葉旻易睜開眸子,過往的一切已然浮沫,自即刻起,他是金尊玉貴的瑞王妃。 殿內殿外的奴才跪成一片,齊聲道:“參見王妃?!?/br> 眾人賀聲中,李毓轉身,帶著紅綢那一端的葉旻易,二人并肩,嫁衣瀲滟。樂聲伴著一聲禮成而盛,二人步步踏著鼓點,在一眾人目送中邁入內院寢殿。 “給他備點吃食?!?/br> 葉旻易由嬤嬤攙著坐上床榻,被褥下的核桃正頂上臀縫中的肛塞,兀的繃緊了身子——他第一次聽見李毓的聲音。嬤嬤躊躇須臾,小心翼翼回道:“殿下,這不合規矩……” 李毓回身,葉旻易微微抬首,四目相對?;蕦m大殿前與自己長跪不起的未婚夫擦肩時,李毓未曾分他半縷眼風:大婚轎攆上聽聞自己新婚妻子一聲輕笑時,李毓也沒予他一個轉眸。李毓的眸子不是葉旻易想象的模樣。 他曾以為像李毓這等天潢貴胄的人,生來享盡尊貴,一道旨意便能扭轉他的命運,她必然是與那些趾高氣昂的貴家嫡系一般無二。也曾覺得李毓從未習武,論起書文也未曾聞說有何建樹,順從陛下的心思女承母業,不過也只是給陛下做一枚旗子的草包罷了。 李毓的眸子許是涂滿了高高在上的,許是窗紙一般空有其型的,可當葉旻易真的與之相對的那一刻,那雙眸子平靜非常,只是淡淡在他身上點了一下,沒有強娶嫡子的得意,也不像是尋常草包貴子的空泛。李毓只是望了他一眼,眸子里沒有任何波瀾,像是他與這房里的座椅花木并無不同,與那些日夜跟在身側的內侍丫鬟沒什么不同。 她的目光輕飄飄的,好似從未把葉旻易放在心上,可吩咐下來的話分明是對著他的——她要人給他備吃的。 大婚的規矩葉旻易昨日聽了個真切,從晨起到夜間李毓歸來洞房,他都是滴水不得進的,非但如此,還要隨著李毓的心思而定是否要備上什么伺候著。葉旻易已然做好了空著肚子伺候李毓的準備,未曾想李毓還專程囑咐了這么一句,可謂恩典。 葉旻易只言未發,李毓的視線從他面上掠過,輕輕攏了下衣袖,反問道:“本王也需要你教規矩?” 嬤嬤不敢多言,連忙躬身應是,又小心翼翼追問道:“王妃這邊,王爺可要如何候著您?” “讓他坐著,”李毓撂下一句轉身離去,四個字免掉了葉旻易一番苦頭。葉旻易靜靜坐在床榻上,目送著李毓金冠搖曳的流蘇消失在視線邊際。 寢殿內再次安靜下來,李毓親口免了葉旻易的伺候,自然不必再去褪衣凈體,也不必憂心吃食入腹的穢物,嬤嬤思量幾分,為葉旻易端來清粥小菜。 “娘娘總是要伺候殿下的,還是用些清淡的東西為好,可莫要多食?!?/br> 葉旻易不語,只管一匙一匙往嘴里送著粥。他是習武的人,雖現下沒了每日的練體,到底也不是一碗清粥能吃飽的,只能勉強算墊墊肚子罷了,若是再聽著嬤嬤的只吃上幾口,那倒不如不吃,平白勾了饑腸。 眼看著葉旻易三兩下刮干凈了粥碗,嬤嬤連忙撤了碗碟下去,留葉旻易一人坐在寢殿內。自圣旨下達到今日大婚,葉旻易終于得了片刻屬于自己的時間,能夠靜靜坐上一會的時間對他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奢侈。至于后xue中那只肛塞,已經算得上是無傷大雅的東西了。 皇權之下,葉旻易無法反抗,如今大禮行過,除非李毓一紙休書,否則他將與瑞王妃的名頭相伴終生。葉旻易慢慢伸了伸腰,勸說自己做好這個王妃對他來說有些困難,而思量如何被休下堂、如何面對家中父母,對他來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坐在大婚寢殿中,前瞻后顧,皆是孤身一人。 又如何敢深思呢? 入夜,寢殿燃起紅燭,躍動燭火照亮一隅,李毓推門而入。 葉旻易仍坐榻上,繁瑣的嫁衣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與步步而來的李毓身影交融在一起。腳步聲回蕩在寂靜寢殿,燭影晃動,李毓發間金冠折出一道暗色金芒,不再是那日皇宮大殿前,一支玉簪的溫潤。葉旻易先聞見了酒氣,慢慢抬起眸子,望見了李毓審視的目光。 這是李毓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自己的妻子,不去想皇命,不去思索兵權,只是單純地看自己的妻子。良久,葉旻易先覺得了不自在,垂首道:“殿下在看什么?” 李毓緩緩挪開視線,側身坐在了葉旻易的身邊:“本王還未仔細看過你的模樣?!?/br> 葉旻易又何嘗仔細看過李毓是何模樣? 身側床榻陷下一個凹窩,酒氣與李毓的衣裙一同貼上了葉旻易,在話音方方落下、塵土還未揚起的那個剎那,葉旻易忽然生出一種無比真實的想法:李毓與他都是身不由己的。 下一瞬間,嬤嬤帶著丫鬟一同進門,冷風順著門縫吹進,葉旻易猛地醒了過來。這是瑞王,是李毓,是他未來的丈夫。是皇命,是王權,是他無法撼動的大樹枝丫。 嬤嬤端著金盤走近,葉旻易收斂起不該有的心緒,與李毓各執一只紅玉的酒杯,夫妻交頸,飲下一杯清酒。 至此,大婚才算徹底禮成。 嬤嬤無聲地來,再無聲地退出殿外,留下寢殿中僅李毓與葉旻易。李毓像是疲累了一般,合著眼坐在妝臺前脫簪。這本是嬤嬤交代葉旻易該去做的,而葉旻易沒動,李毓慢慢散下一頭黑發,側臉在發絲遮掩中朦朧起來。 葉旻易終于動了:“殿下,妾身來?!?/br> 李毓便垂下手去,仍是閉著眼的,等著葉旻易來伺候。葉旻易慢慢挪到李毓身后,習武的手耐著心從烏發里摘出發簪。銅鏡里的李毓閉著眼,僅剩一張紅唇格外鮮艷,葉旻易垂眸,視線順著青絲滑下,勾勒出李毓并不算高大強健的身軀。葉旻易捋著手里的頭發,想起李毓今年不過才十七歲,她的手從未拿過兵刃,大婚勞累整日,又豈會不累。 “看本王做什么?” 不知不覺里,葉旻易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回神才發覺李毓睜開了眼,借著銅鏡望他。葉旻易匆匆垂眸,再抽出一只簪子:“妾身也從未仔細看過殿下?!?/br> 李毓兀的攥緊了葉旻易的腕子,葉旻易一驚,還未來得及抬頭便被李毓拽了過去,后腰抵上妝臺雕花的桌沿,李毓的唇印在了下唇上。 口脂黏膩,帶著濃郁的花香氣抹開在葉旻易的唇上,李毓的吐息中帶著酒氣,溫熱灑在他的鼻尖上。葉旻易第一次離女子這般親近,身子僵住不敢動彈,下唇驟然吃痛,李毓咬下了重重一口,隨即探舌侵入葉旻易的口腔。葉旻易自然只得松開齒關,舌尖滑膩靈活擠進口腔,卷著同樣的清酒味道,擦著齒根最敏感的地方刮過。厚實繁瑣的婚服還穿在二人身上,李毓的身軀欺下,葉旻易匆忙伸手撐住妝臺,專心應對起李毓的入侵。 舌尖攪動起兩道呼吸的顫抖,喘息中帶上了粗重的濕意,鼻尖廝磨,葉旻易喉結滾動著咽下口中微甜的津液,李毓細嫩的手掌攀上葉旻易的頸子,猛地收力鉗緊。葉旻易又是渾身一僵,竭力克制住身體回擊的本能,李毓卻變本加厲起來,胡亂啃咬著葉旻易的唇,再用舌尖輕柔舔舐咬出的淺印。 第一次接吻以葉旻易推開李毓而結尾。 葉旻易靠在妝臺上,氣喘吁吁,李毓金冠微偏,口脂抹花了,洇開在唇角淺紅一片,視線死死咬在葉旻易面上。須臾,葉旻易吐出一口氣,垂首道:“殿下恕罪……還請殿下上榻圓房,妾伺候殿下更衣?!?/br> 李毓沒應,斂起神色坐了回去,拿起帕子慢條斯理擦拭著唇邊紅印,又成了那個端莊沉穩的少年王爺。 葉旻易拿不準李毓的性子,試探著喚她:“殿下?” 李毓丟下一只染紅了的錦帕,兩手托起發頂金冠取下,葉旻易忙伸手去接。 “接吻就不是性交嗎?”李毓問。 葉旻易愣住了。 性交兩個字釘進耳中,釘紅了葉旻易的耳尖。方才接吻的情形回憶起來,葉旻易下意識地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反駁李毓。 “替本王更衣?!崩钬狗愿?。 葉旻易上前,學著教習時嬤嬤教授的規矩,撩起裙擺跪地,再為李毓解開腰封,一層層脫下繁瑣的婚服。李毓合眸無言,葉旻易愈發摸不透李毓陰晴不定的性子,頂著她留下的唇印齒痕伺候著。 整日的疲累下來,李毓已經沒有什么精神,隨意梳了梳頭發便掀開被子準備上榻,滿床撒帳的花生紅棗徹底讓李毓黑了臉。 葉旻易看得真切,起身為李毓掛好了嫁衣,再去給她收拾一塊能安眠的床榻。 “婚服穿得難受,你也趁早脫了安置,明日一早還要去宮里謝恩?!崩钬箍吭谝粋溶浾砩?,半瞇著眼道。 葉旻易點了點頭,兀的又想起了后xue里的肛塞,耳尖霎時又蒙上了一層紅,支支吾吾回:“妾……妾還有器物要殿下親手卸下?!?/br> 李毓偏了偏頭,打量著葉旻易忽的漫上羞恥的神色,無可無不可道:“緊著些吧?!?/br> 葉旻易便不敢再拖延,三兩下把床上的果子抖到地上,動手脫起身上的婚服。朱紅的袍子層層剝開,精壯的軀體袒露在李毓面前,葉旻易忍著羞恥,轉過身跪伏在床榻上,眸子緊閉,向著李毓翹起自己含著肛塞的屁股。 李毓雙眼睜開一條縫,伸手捏著肛塞露出來的尾端,試探著向外抽了抽。肛塞是一早塞進葉旻易后xue里的,先前用的脂膏這會兒已經干透了,xue口的褶皺發澀,咬著肛塞不肯松口。李毓眉頭皺了幾分,指下不由得用了些力,葉旻易隨之發出吃痛的低吟。 “呃……殿下、殿下贖罪,妾取香脂助您暢快?!?/br> “那便快些?!?/br> 李毓當真是累極了也困極了,好在葉旻易還記著嬤嬤的囑咐,利索爬去床頭自暗格里取出小盒脂膏,重新擺好了姿勢。 “殿下挖上些許,抹到妾的、xue上,濕軟了便好取了……” 李毓依言挖出一塊脂膏,順著xue口褶皺咬緊肛塞的縫隙抹了上去。葉旻易極其配合地收縮xue口,脂膏煨化,隨著xue口收縮被吃了進去,李毓再上手去試著向外抽的時候便順暢很多。好在今日的肛塞尺寸不大,在葉旻易主動配合的吞吐之下很快便排了出來,被撐開太久的xue口一時間無法閉合,rou乎乎地張開一個小口,對著李毓收縮幾下。 李毓的困勁去了些,隨手把肛塞扔在床上,道:“這些日子的教習,便是學了這些?” 葉旻易才咬著牙咽下已經到了舌尖的低吟,大口大口出著氣,李毓話里揶揄的意味太重,轟得一下,羞恥像是山崩一般砸了下來。葉旻易想說自己本來不是這樣的,這些都是因為要“伺候”李毓才會被按在他身上的,又覺得委實像是邀寵討歡,只好沉沉應了句“是?!?/br> 李毓絲毫不知他這些思量,揩了兩把指尖上化開的脂膏,還隨便把葉旻易的褲子遞了過去。李毓是真的沒打算和他圓房,葉旻易望著遞過來的褲子,雙唇抿了又抿,轉了個身沖著李毓一拜。 “殿下,妾想請您賜避子湯?!?/br> 縱使今日李毓疲乏,日后總是要圓房的,葉旻易自認連成婚嫁人都很難適應,莫說當真叫他懷胎生子。避子湯,無論如何他都要爭取到,王府上下莫不是李毓的手眼,他瞞不過,倒不如索性開誠布公。 “你不愿為本王生兒育女嗎?”李毓沉默片刻,反問。 葉旻易沒起身,坦然道“是”。 “殿下,妾……” 話沒說完,便被李毓提聲打斷:“王府里沒有開了苞宮的男人?!?/br> 男侍不同于女子,若不以藥物催生開宮便無生育能力,不能為夫君生兒育女。通常男妻入門前后便會服藥開宮,葉旻易起先以為是皇室謹慎,要等到大婚后才賜藥,是以才會請求李毓再賜避子湯。而若是夫君未賜藥開宮,那便只有一個答案,李毓不愿意要王府后院里有人懷孕生子。 那么葉旻易也不會例外。 其中緣由葉旻易不知,更清楚不該自己去問。想要的結果已經得到,在王府中,余下的便是謝恩。 葉旻易再一次俯下身:“多謝殿下恩典?!?/br> 李毓親手去扶了自己的王妃起身。 “你心中的苦楚,本王是清楚的。日后本王給你兩條路走,一則府內府外一切事務無需你來cao勞,你便當是來府中尋了個差事,與府內仆役不無不同,出府時做好王妃的架子即可?!?/br> 葉旻易的眸子亮了亮,床頭紅燭的光芒清晰倒映,李毓繼續道。 “只是你應當知道,你我乃是陛下圣旨賜婚,萬不可出半分差池。二則,你做好你的王妃,本王不求與你夫妻同心,只要你盡到王妃的職責?!?/br> 葉旻易幾乎要毫不猶豫應下前者,指甲掐了手心幾下才克制住,略一思考問道:“我已身處王府,殿下若是日后食言,我又有何辦法?” 李毓披著青絲而坐,紅燭躍動的光落在她的側臉,葉旻易的面龐清晰烙在少女清亮的眸中。她道:“本王賞你,你哪來同本王談論的資本?” 李毓終究是皇室滋養出來的猛獸,葉旻易新下一凜,被一個“賞”字打醒了所有綺念。 “奴才謝殿下賞賜?!?/br> 李毓沒再看他,扯過一床被子躺下。葉旻易自知身份,翻身下榻,跪坐在床邊守夜。 與他長跪皇宮大殿那日,又有什么分別呢? 紅燭自顧自燃著,葉旻易望著星星燭火,漫無邊際的想著,世人道洞房花燭燃到天明,夫妻二人攜手一生。 燭淚滾落,如血,如不眠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