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近來天氣晴好，云簌總央著謝臨川帶他去院子里坐坐。謝道長久違地練起了劍，云簌也看得高興。

    云簌的身子已有四個多月，夏天也眼看著快要過去了，暑熱還沒有完全褪去，只是漸漸起了風。

    方喬來得不巧，雖然云簌和謝臨川都在院子里，但是她師兄在躺椅上睡得正熟。

    謝臨川見她來了，拜托她幫忙照看一下云簌，然后自己去屋里煎藥。

    方喬坐在小板凳上撐著腦袋看他。

    云簌睡得很熟，微微張了唇瓣，呼吸綿軟，方喬好奇地去看他的肚子。

    隆起的小腹正微弱起伏，看起來脆弱又柔軟。

    云簌性子溫柔，方喬從來不怕他，直接伸出小手摸了摸師兄的小腹。

    云簌似乎感覺到了，極輕微地皺了皺眉，只是并未醒來。

    這種感覺很奇妙，方喬繼續摸了摸，正沉迷于這之前從未有過的體驗，忽而手下抽動了一下，

    “??！”

    方喬驚訝地叫出了聲，但她不想吵醒師兄，慌忙捂住了嘴。

    只是云簌還是被吵醒了。

    他掀開了眸子，迷茫了片刻，看見眼前的方喬，柔聲問她：“阿喬，怎么啦？”

    方喬比比劃劃著跟他說，“師兄，你的肚子動了！”

    云簌愣了一下，抬起手放在小腹上，然后笑了笑，“是該會動了?！?/br>
    云簌被驚醒心口有些難受，此刻一陣一陣發暈，雖強忍著不想嚇到方喬，但還是有些喘。

    方喬也察覺到了，她拉過師兄的手想給他把把脈。這只手細軟無力，還有些冰涼，脈象雜亂虛浮，感覺著實不好。方喬也有些慌，她想去屋里叫謝臨川，但感覺云簌這里也離不了人，急得直抓自己的頭發。

    好在云簌喘了半晌也平復下來了，脈象雖然無力但也算歸于平穩。

    “對不起，嚇到你了?！?/br>
    云簌說話的聲音極輕，像是要消散在日光里。

    方喬搖了搖頭，一時間失了活潑勁，乖巧趴在躺椅邊上看他。

    謝臨川煎好藥放在屋里晾著，出來找他們。

    云簌見他來了，朝他招了招手。謝臨川上前把他的手握在手里，皺了皺眉，“手怎么這么涼?！?/br>
    云簌笑了笑，“天氣是冷了些?！?/br>
    話音剛落，便開始起風了，云簌被風一吹有些咳嗽。謝臨川把他抱進懷里暖著，待這陣風過去，摸了摸他冰涼的手。

    “我抱你回去?！?/br>
    “師兄快些回去吧！阿喬也要去做課業了?！?/br>
    云簌點了點頭，像方喬道別。

    謝臨川慢慢把他橫抱起來，抱他進屋去。懷里的人因為有孕長了幾分重量，只是看著還是纖細得讓人心驚。云簌乖巧環住謝臨川的脖子，靠在他懷里。

    他本是不能吹風的，明日開始，不能再去院子里見風了。

    謝臨川把他放在榻上靠著，仔仔細細用被子裹了，起身去拿藥碗。

    深褐色的湯藥溫度正好，云簌強忍著不適喝了一口，卻是再也喝不下去了。

    胃里難受得緊，他強忍著嘔意，抬手捂住了唇。

    “難受就吐出來，沒事的”

    謝臨川把藥放在一邊，把云簌攬進懷里，輕輕揉著他的胃脘。

    云簌的眼睛紅紅的，他很想逼著自己吃下去，只是實在太難受了。

    謝臨川繼續安慰他，“吃不下就晚上再吃，先睡會吧?！?/br>
    云簌也有些倦了，只是謝臨川沒有把他放下的意思，還在給他輕輕揉著胃。

    他抓住謝臨川的手，然后抬頭去看他。

    謝臨川感覺到云簌拉他，手下的動作也停了。懷里的人暖回來了些，溫溫熱熱的，正用有些發紅的濕潤眸子瞅他。

    謝臨川低頭吻了一下他的眼角，然后把他放在榻上掖好被角。

    “睡吧?！?/br>
    “你也睡會吧?！?/br>
    云簌裹得嚴嚴實實，還在看他。

    謝臨川脫了外衫，也鉆進被子里，伸手把云簌撈過來。云簌得償所愿，很自然地貼進謝道長懷里，枕著他睡著了。

    謝臨川抱著懷里的人，一時間也覺得困倦，也漸漸睡去了。

    窗外涼風漸起，天氣似乎是在一日之間變了，走入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