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覺了?！毙l也首先打破沉默，拖著拖鞋進了自己臥室，只留下顧之川和他的常年搭檔電腦面對面兩人私聊。

    不過顧之川對它不太熱情就是了。

    夜晚的秋風順著廚房的窗戶進來，覆蓋到裸露在外面的手面和脖頸，應該是下午衛也出去時開的。

    秋天有時會有雨，但醫院卻是任何時候都是人比想象中的更多。

    起身把窗戶關好，夜空漆黑，只剩顧之川所在的桌子上的吊燈一點涼。

    衛也那時候說干嘛買這個燈啊，我想要那個圓的帶轉的。

    可惜兩人跑遍了西區也沒有買所謂的圓的帶轉的大燈，到網上搜索，也是沒有信息。

    最后選中的還是顧之川最開始比較喜歡的吊燈。

    顧之川靠在椅子上，鼻梁上的眼睛早就放到了一邊裝進盒子，燈光白?；蔚娜搜勖噪x暈散。

    再很久以前也是，他和衛也剛大學畢業，他領著衛也去迪士尼玩兒。

    錢只夠了來回吃飯、路費和門票錢。

    一路上兩人晚了一天，走的時候顧之川看別人的紀念品都是一兜子一兜子扛著走。

    他趁著衛也傻樂追著人家工作人員玩偶服看的時候買了一個唐老鴨的氣球。

    衛也一回頭樂了，看著和一臉高冷和唐老鴨氣質完全不符的顧之川，笑屁了，說：biu　崽兒，你現在好傻。傻的冒泡了都。

    其實，他分析過原因，主要是唐老鴨傻，選了便宜的那當然巨丑無比。

    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商品價值大小。

    ………

    ………

    還有更久更久之前。

    衛也上的高中在他的隔壁的隔壁，簡稱表親兄弟學校。

    自從兩人確定關系以后，衛也不騎他的小摩托了。主要是坐顧之川的小電動后面。

    顧之川問過他不擠嗎？

    衛也說：不擠，因為有快樂，每天坐你小電動后面就是我的快樂源泉。

    顧之川沒吭聲，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開的更快了一點，不過依舊很穩。

    衛也接著說：因為你每回一本正經的開電動就讓我聯想起一部電影里的主角，你倆都是面無表情開電動還他媽高冷哈哈哈哈哈。

    衛也：真雞兒沒誰了，鵝鵝鵝！太像了！

    顧之川：……….

    他不怎么看電影，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下午，以衛也罵臟話為由，沒有準許他三天一次的愛的抱抱。

    衛也：……..biu　崽兒，你好記仇啊。

    ……

    …………

    紛亂的記憶潮水般涌來。

    是夏日樹影綠色搖曳的少年時代，是互相扶持住在小出租屋里的艱難時光，也有現在的暗灰色的沉默和冷戰，生活中的點滴匯成了汪洋。

    也是兩個人這些年大半的人生。

    以前記數學，記工作，記數據，當然，也記其他的一些無關緊要至關重要的小事兒。

    算起來，回家這件事都不算是他們矛盾的主要方面。

    更多的是無言。

    無話可說。

    即使是幾句，也都是公式化的交談。

    任何小矛盾都是導火索，爆發出來冷戰的硝煙。

    聞不到火藥味兒，傷害卻是沒有豁免。

    當初的痛苦加倍返還，顧之川做的孽是霉菌終于發酵，揭開來全是夏日的雨季和綿長的暗傷。

    即陰暗又潮濕。

    手指交疊，幾道疤痕橫穿整個手心，凸起交疊的痕跡顯得猙獰。

    按下關閉鍵將燈關好，周圍徹底陷入黑暗，只有衛也的臥室門縫里透出一點光。

    顧之川敲門進去，衛也瞬間用被子將自己包好，迅速的兩秒不到。

    聞到房間里散發的淡淡藥香，之前衛也也用過，功效主要是，舒緩生殖期，或者是性愛之后溫養涂抹。

    在衛也有些詫異的目光里，

    顧之川在他床邊坐下，

    阿爾法的苦茶味道縈繞鼻間，甚至是顧之川的氣息都讓衛也感到彼此重疊。

    顧之川的眼底一如當年的明亮清潤，是任何光芒和月色都無法比擬的清明絕色。

    “衛也，我們做吧?！?/br>
    已經沒辦法像當年一樣喊他那個極具性暗示的小名了。

    衛也更加錯愕，不只是顧之川的突如其來，更因為其他。

    沈安園。

    到底留了多少痕跡？

    衛也攥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