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雖然表面上繼續不動聲色，但程擁琛內心里卻翻起了巨浪。不過令他慶幸的是，上午令人心驚的對話并沒有后續。自己沒有回答，鐘澍再說完那句話之后也沒了繼續，好似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接過了盆，順手做起了打掃。

    程擁琛是長舒了一口氣的。不用費盡心思去為自己圓借口，也足夠平靜他“砰砰砰”跳了一上午都已經倦怠的心臟。

    不過天才的聰明又恰巧使得程擁琛清楚，這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他知道鐘澍并不確定自己在洗手間偷看，但由于受到那莫名的情緒影響，自己傻傻地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反駁，僅僅這一點，已經無法挽回局面，輕易地跳進了對方臨時準備的陷阱中。

    今天是怎么了？為什么自己如此的不冷靜？程擁琛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檢討自己。

    對面的鐘澍似乎是對打掃的結果略感滿意，此刻正十指搭著，悠閑地坐在辦公椅上望著程擁琛這邊，開口，“程教授不打算去吃飯嗎？”

    程擁琛壓下心中躁動的一團亂麻，微皺著眉看著手表。

    鐘澍捕捉到他的動作，善意的提醒，“已經快要一點了，程教授下午沒有課嗎？”

    程擁琛看了一眼鐘澍，想起來好像聽過院里的消息，似乎是原本打算先給鐘澍做培訓來著，但好像有位老師生病急事，鐘澍臨危受命，直接就被塞去實戰講課。程擁琛注意到整個上午鐘澍光忙著打掃，課程資料滿打滿算也就看了兩個小時，他嚴重懷疑鐘澍的師德和能力。但他沒那么好心和善良幫忙整理，早上的事件已經讓他不想再和鐘澍有任何的關系掛鉤。

    至于程擁琛自己的課，他有的，但他沒胃口吃，沒有心思去吃。再說，自己混亂的生活作息也已經是常態，這時候，還是先敷衍過去吧?！拔蚁挛鐩]課，我等一會兒再去。鐘講師今天下午是有的吧，不必管我?！?/br>
    鐘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可惜，因為是第一堂課還要做些準備，所以不能跟程教授一起吃飯了?！?/br>
    為什么自己非要跟你一起吃飯？程擁琛深吸了一口氣，最后還是冷靜下來，不打算再像小孩子似的跟鐘澍辯駁。

    小孩子...程擁琛突然想到鐘澍的年紀。聽說是剛留學回來，但看起來還很年輕，應該比自己小...就當小孩子不懂事吧。這樣想起來，程擁琛心里也舒坦很多，為自己的“明事理”悄悄欣慰起來。

    “你盯著我做什么？”程擁琛見對面的鐘澍看向自己，連忙藏起自己流露出的一角心思，又恢復了一如既往冰冷的形象。

    鐘澍合上電腦，嘴角帶著笑意，“就是覺得程教授笑起來真的很好看?！?/br>
    程擁琛一愣，完全不知道該答什么，或者說該用什么表情面對鐘澍。剛剛露出微微笑意的嘴角愈發僵硬起來。

    “那我就先不打擾程教授了，我要先行離開了?！辩婁鴰瞎陌?，朝程擁琛揮手，“程教授一定要記得吃午飯啊?！?/br>
    門被關上，程擁琛一把扔下筆，疲憊的趴在桌子上。貼在胳膊上的額頭好熱，guntang，自己今天很不正常。程擁琛思忖著可能大概是最近太忙了，沒休息好的原因。

    ※

    今天下午自己的課和鐘澍一樣，是兩節。同一個教學樓，只不過是上下樓層。但為了保險起見，程擁琛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一定要晚一點回去，拖一會兒堂或者講課完后在教室多呆一會都好，要跟鐘澍錯開來。

    說是兩節課，過得很快；九十分鐘，也不算太辛苦，但對今天遭遇了許多的程擁琛來說，已經足夠勞累了?！斑@一部分的內容先講到這里?！痹捔T，程擁琛看了看時鐘，三點五十五了。

    “下課吧?！?/br>
    程教授拖了十五分鐘的堂，學生們也終于長呼一口氣，一個一個“沒有怨言”的飛速離開了教室。程擁琛揉著太陽xue，打算回去先接一杯熱水暖暖自己也一道遭了罪的胃，抓著一堆課堂作業往樓下走。

    “啊，鐘老師，很抱歉耽誤你休息的時間，但我還有些疑問，大概是課上沒聽懂?！?/br>
    同樣剛出教室的鐘澍瞧向又追出來問問題的小女生，“沒關系，我時間很空閑，剛剛講的哪里不懂？”

    鐘老師...還有剛剛熟悉的聲音....程擁琛猛的抬起了頭，卻好巧不巧剛剛好撞上鐘澍望過來的視線。自己當時多么傻的表情程擁琛自己是不知道了，但他清楚的記得鐘澍帶著玩味意味的嘴角彎了起來。

    鐘澍再次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三點十分了。程擁琛聽見鐘澍走到自己背后，他連忙喝了一口水，以掩飾自己的慌亂。

    身后傳來鐘澍的聲音，

    “程教授騙了我，程教授不僅下午有課，還沒有去吃午飯。我甚至覺得程教授連早飯都沒吃?！?/br>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嗎？”程擁琛冷聲道，“我沒有一定要對你說實話的義務吧？”

    鐘澍一個轉身走過來，靈活的拿掉程擁琛手上的杯子，靠近他耳邊，語氣像是胡言亂語般，“我很喜歡程教授，我現在單身，很想追你?！?/br>
    ？程擁琛手還保持著拿著杯子的姿勢，腦袋甚至停止運轉，一團漿糊地消化著鐘澍的話。接下來一陣天旋地轉，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反手壓在了桌子上。

    后臀一痛，程擁琛的腦袋開始悠悠的轉了起來。這...姿勢！他如此高傲的一個人，此刻竟然像小孩子一樣被按在桌子上！那個...部位竟然還挨了一巴掌！

    “你做什么？放開我！”程擁怒不可遏的聲音下藏著惶恐。

    “這是對不乖的教授的懲罰?！?/br>
    程擁琛腦袋還是懵懵的，但卻又掙不開鐘澍的束縛，只能咬牙切齒，“你確定你的行為是在追我？”

    鐘澍彎下腰來，確保自己帶著笑意卻認真的面容出現在程擁琛的視線里，“我確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