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潔還是要做的，不過抱歉，程教授，我一會兒才能來幫你?！辩婁粗恢痹陧懙氖謾C，臉色看起來有些差，對著程擁琛勉強還有笑意。

    程擁琛不去理會他，卻在鐘澍前腳邁出辦公室的時候，又重新拿起了抹布。走到水盆旁邊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又放下抹布，打算著去換一盆水。

    “哎呦，程教授啊，倒水？您進來吧?！闭谙词珠g做著保潔的大媽雙手搓著圍裙，拘謹地讓了一條路出來。

    程擁琛瞧見她剛剛拖好的地面，開口，“沒事，您忙?！闭f罷朝她輕輕鞠了躬，端著水盆往樓下走，目標直奔一樓洗手間。倒水，接水，洗手一系列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就在他拿著換好的清水剛要轉身的時候，突然瞥到窗外靠邊的一個較隱蔽的角落好像站著一個人。

    而那人，很像…鐘澍。

    緩緩地放下了水盆，程擁琛像是著了魔一般的往窗邊靠近?？吹酱巴饩跋蟮哪且豢?，內心巨動，像是有什么在程擁琛的心里一下子爆開了。

    窗外不只有鐘澍一個人。

    兩個人，還有一個看起來眉清目秀的男孩子。這本來沒什么，但令程擁琛震驚的是那個男孩子跪在地上，花壇的泥地染得那孩子的褲腿一片淤跡。但他本人毫不在意，反而仰著臉，一臉的哀求，嘴唇微動，像是在祈求什么，一只手還輕輕拽著鐘澍的褲腿。那動作，生怕碰一下褲子就碎了的程度，只是虛虛掩掩的小心搭在上邊。

    程擁琛眼神僵硬地轉看向鐘澍。

    他看見鐘澍緩緩蹲下去，當初那只看起來秀勁有力的手捏上那孩子的下巴?？雌饋碛昧Φ暮?，男孩臉似乎都痛得皺了起來，但眸子里多了點期待。接著，程擁琛看見鐘澍像是說了什么。那男孩的眸子瞬間又黯了下去。

    “嘶……”窗邊的棱角劃到程擁琛的手，一下子把他的魂拽了回來。沒有傷口，只有些許刺痛感。但……自己為什么在發抖？程擁琛咽了一口口水，四肢都開始發麻。

    程擁琛驚恐地用同樣顫抖的左手去握右手。怎么回事？他反反復復地看著剛才的傷口，確認有沒有小刺扎到了rou里。好奇怪，沒有！那為什么心臟跳得好快？

    程擁琛臉色蒼白，踉踉蹌蹌地跑出了辦公室。腦袋里卻全是剛剛窗外的景象，揮之不去。

    那景象里，鐘澍的眼神平淡無波，卻壓迫感十足。

    ※

    “咔嚓”，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跟剛才判若兩人的鐘澍整理著衣襟大步邁進來。

    程擁琛屏住了呼吸，眼神死死盯著面前的文件，瘋狂地想用此掩飾了自己一樓的所見，那個驚天的秘密，以及它帶來的莫名的情緒。

    “啊，失算了?！辩婁吭谧雷优赃?，看向程擁琛，“按照程教授的性格，我本以為程教授一定會在我走的時候把清潔都做完的，”　鐘澍的手在程擁琛的桌子上輕輕劃過一道，朝著手上遺留的灰塵輕輕吹了一口，無奈笑著搖頭，“但顯然是沒有。竟然是我猜錯了?！?/br>
    鐘澍說著卷了卷袖子，是要大干一場的樣子，“新人總需要鍛煉，幫帶我的前輩做清潔也是很合理的。嗯？”鐘澍注意到屋子里好像少了什么，“程教授，水盆去哪里了？”

    水盆……水盆！程擁琛的腦袋“嗡”的一聲，脫口而出，“忘在一樓洗手間了?！?/br>
    話都說出口了，程擁琛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么蠢的話。這顯然是證實了鐘澍認為自己會偷偷做清潔的事實。自己的失算才對。程擁琛心里不斷地安慰且說服自己，是自己太緊張了，是因為好久沒有“緊張”這種感覺了，所以才久違的都令人身體發麻。對，太緊張了。

    程擁琛深吸了一口氣，假裝無事的站起來，“你等一會兒，我去拿回來?！?/br>
    鐘澍看著程擁琛的反應，捕捉到他離開前一瞬間的不自然，嘴角多了一絲莫名的意味。

    程擁琛再回來的時候臉色好了很多，甚至不再是一副冰冷的面容。他端著盆蹲下準備放回原地，“我來接著……”程擁琛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打斷，

    “程教授可能不知道，我去過一樓的那個洗手間?！?/br>
    程擁琛背對著鐘澍，意識到了什么，瞳孔一瞬間放大。手里端的盆離地面還有些許距離，程擁琛就這樣愣在原地，

    他僵硬地聽見鐘澍開口，

    “一樓的那個洗手間應該可以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