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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路上，余蘇杭還在持續性走神，導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坐過站了。

    好在這片總共就那么大，下車的地方離他常去的菜市場很近，步行回去也不算遠。余蘇杭提著蛋糕順著路沿石往回走，腦子里一閃而過的是剛才那個年輕客人明朗的笑臉。

    奇怪，自己怎么會把他和River聯想到一起去呢。

    走了幾步，余蘇杭忍不住又想，River心情好的時候笑起來大概也會是這樣的吧。

    眼睛彎起來，嘴角上揚的弧度明顯，連睫毛都沾染著陽光的溫度。

    余蘇杭的眼里跟著浮現出一絲笑意，接著被忐忑和緊張取代。

    River說過，不管同意與否，他都會在下一次視頻的時候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復。

    也就是說，幾個小時后，他將迎來最終的判決，所有權力都在River手中。

    是繼續隔著網絡，還是能以真正的奴隸身份留在他身邊，僅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人一旦開始胡思亂想就很難收住，余蘇杭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把自己扔進沙發就不愿再動彈一下，那個裝著蛋糕的精致袋子被隨手擱在了桌角。

    狹小的客廳里，余暉慢悠悠攀上窗欞，連斑駁的墻皮都在這昏黃光影中變得溫柔起來，余蘇杭安靜地蜷在沙發上，呼吸已然變得綿長。

    似乎是不忍心打擾他，連風都悄悄停了下來，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悠長而寧靜。直到一個不安分的抱枕忽然滾落，聲音極小，但還是驚醒了淺眠的人。

    余蘇杭睜開眼才發現，天已經完全黑透了，月光被困在窗臺邊挪動不得，沒有開燈的屋里顯得格外冷清。

    他第一反應就是摸手機，屏幕的光驟然亮起打在他臉上，七點三十三分。

    還沒到時間。余蘇杭松了口氣，心說怎么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吃飯肯定是來不及了，他匆匆忙忙洗澡做準備，出來的時候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分鐘。

    依舊是一分不差的八點整，特殊的鈴聲響起，余蘇杭把毛巾往身后的床上一丟，端正跪好，接通了視頻。

    “晚上好，先生?！彼行┢炔患按频拇蛘泻?。

    “晚上好?！笔煜さ牡统谅暰€，從電子設備中傳出來多了點沙沙的金屬質感，和在耳邊響起時感覺有些不同。

    但是一樣都很好聽。

    往常都是River主動挑開話頭，結果這回對方說完這三個字就不再開口，余蘇杭便也跟著沉默了，氣氛一時安靜到有些詭異。

    就在余蘇杭忍不住開始絞盡腦汁想話題之際，River終于好心解救了他。

    “吃飯了嗎？”非常平淡的一句話，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尷尬隨口問的。

    “沒……”余蘇杭下意識說了實話，頭一個字往外蹦了一半，又臨時剎車改成“吃了”，險些咬到舌頭。

    說完余蘇杭就意識到，大事不太妙。

    果然，男人的語氣往下沉了幾分，“到底吃了還是沒吃?！?/br>
    余蘇杭無措地眨眨眼，不敢猶豫，“沒有?！?/br>
    對方繼續問：“為什么不吃？”

    “因為，”余蘇杭低著頭，眼角耷拉下去，像極了犯錯后被訓斥的幼犬，“因為我不小心在沙發上睡著了，醒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

    男人打斷他：“那你可以告訴我，我們換一天就是了?！?/br>
    余蘇杭飛快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屏幕，小聲說：“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br>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飾的期冀，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落寞和委屈：“我等不及了，先生?！?/br>
    謝淮難得沉默了片刻。

    過了一會兒，他緩了語氣，說：“起來。去吃點東西?！?/br>
    余蘇杭明顯一怔，臉上隱約浮現出不情愿，催促似的拿眼角瞅他。

    吃什么呀，他心想，你還沒答應我呢。

    然而謝淮像是理解不了他想傳達的意思，冷聲道：“聽不懂？還是要我再重復一遍？”

    這下余蘇杭不敢再耽擱，爬起來就往外走，還沒等他離開攝像頭的的范圍，謝淮心念一動，淡淡地命令道：“拿進來，我看著你吃?！?/br>
    余蘇杭：“……”

    客廳的燈被他關了，余蘇杭懶得再開，摸黑進小廚房轉悠了一圈，實在是沒找到什么現成可以吃的東西，正愁怎么交差呢，忽然瞧見了茶幾邊上的袋子。

    對啊，下午拿回來的蛋糕還沒吃呢。

    他隨便挑了一塊，托著盒子拿進臥室，剛跪好，對面的男人冷不丁地說：“這是什么？”

    余蘇杭：“蛋糕?！?/br>
    謝淮明知故問：“蛋糕？什么味的？”

    余蘇杭自己也不知道，趕緊拆開盒子看了一眼，“巧克力的?！?/br>
    看來那個客人剛好把巧克力的那袋給了自己，還挺巧的。

    屏幕之外，謝淮的眉梢往上挑了挑，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當然知道是巧克力的，至于剩下的其他口味，早就被他拿去隨手分給下屬了。

    謝淮壓下話里的笑意，十分自然地問：“什么時候買的？”

    “不是買的?！庇嗵K杭拿著塑料叉的手頓住了，猶豫了一會還是實話實說：“嗯……下午出去的時候別人送的?！?/br>
    別人？謝淮回味了一下這兩個字，心里有點不太舒服。

    他盯著余蘇杭清俊的眉眼看了半天，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謝淮這種惡劣的性格，他不舒服了，自然也不會讓余蘇杭好過。

    于是后者被迫丟掉塑料叉，像一只真正的小狗那樣，一點一點舔咬著吃完了那塊蛋糕，弄得鼻尖嘴角全是奶油。

    還不準擦。

    等他放下空盤子，謝淮微笑著問：“吃完了？”

    余蘇杭一張臉臊得通紅，“吃完了，先生?！?/br>
    謝淮：“還吃嗎？”

    余蘇杭正偷偷用舌尖舔掉唇邊的奶油，鼻子上的不能擦讓他著實很難受，聞言惶然道：“不吃了?！?/br>
    在男人眼皮子底下用這種方式吃東西還是第一次，實在是有如芒刺在背，余蘇杭感覺自己像是一塊瀕臨融化蒸發的冰，整個人都在騰騰地冒熱氣。

    “好?！敝x淮沒有再為難他，“那就不吃了?！?/br>
    余蘇杭松了口氣，“謝謝先……”

    才說到一半，謝淮再次打斷他：“去倒點水來，用碗?！?/br>
    余蘇杭：“？”

    謝淮提醒道：“今天喝了多少水？”

    嘴又開始起皮了，一看就沒有按要求來。

    余蘇杭回憶了一下，“三杯?！?/br>
    安靜了兩秒，謝淮皺眉問：“所以？你還在等什么？”

    余蘇杭回來得很快，手里是個盛滿溫水的白瓷碗。

    他的膝蓋才剛碰到地板，新的命令已經再次到達。

    謝淮換上了一副笑吟吟的語氣，說出的話卻并無戲弄，“既然會吃飯，那狗該怎么喝水也不用我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