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宕機
“明桐夷這人真損死了?!?/br> 水流淌在她凈白的指尖流淌,觸感冰涼。她捧了把水,拍在臉上,沒回話。 “真的,也就成績好老師喜歡,看她人品,班里多少人背地里討厭她討厭得要死。你倆好的時候我們沒說什么,覺得你挺高興…” 她垂著眼擰上水龍頭,擦干手,又遞給對方一張干凈的紙巾。 “…現在她本來就配不上當你朋友,”沉默帶給女伴鼓舞,又或許替別人憤懣本身只是在寄存自己的憤懣。女伴繼續憤憤不平道。 “她那副自命不凡的樣子,神經病呀?!?/br> 明桐夷就是這時候走出衛生間的。 說自命不凡可真是夸張且錯誤,明桐夷本身沒那么多心理活動。她只是就是這個樣子,不怎么在意別人的看法。 - 話題的正主突然站在面前,看向對面水池的平靜得好似未聞的背影,像吃飯誤吞了魚刺,讓人一下子哽住在那里。 為了避免女生尷尬,謝芮之沒說要走,也沒有兀自離開。坦白講,這是她這段日子以來,第一次沒有像貓見了耗子一樣繞著明桐夷躲。 舊情人該怎么相見,她過去以為可以當做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并且貫徹落實了很多次。對象換成明桐夷就做不到了。 “這兒”,她用指腹拂去女伴濺在下巴上的水珠。在心里卻發笑著敬佩自己學到了幾分明桐夷的淡然平靜。 聲音都沒發抖嘛。 她甚至開始回味起剛剛余光里那一眼,明桐夷在很昏暗的光線下也白到發亮。 【就像酒店燈光下的明瓏夷雪白的胴體上好像在流淌著光澤。上面的吻痕也就格外明顯,毛發稀疏的下體充血時性感到讓人生出施虐一樣的心態。讓這樣的沒人在自己的手下戰栗,用沙啞的聲音說還要更多】 最重要的是這樣白容易給人留下很重的印象。甫一看到她,就被占據了太多想法,控制不住想到更多。 這樣不太妙,她也有勝負欲,比薄情冷血才不要輸給明桐夷。 她看向鏡子,又覺得神經病形容明桐夷也太不公平了,她才是那個神經病,整天犯病把人嚇跑了。要不是因為她的病態,又怎會逼走明桐夷,她就這一個那么主動而真心喜歡的人,她還想過太多她們的未來,這能否證實她的真心。 瞧,她又在想了。 - 明桐夷離開,她一個人走路時步速總有些偏快,謝芮之別在耳后的碎發因為對方的快速經過被帶起些,空氣中就有一點點正在消逝的木香。 這才意識到剛剛的擦肩而過有多近。 謝芮之趕在更多情緒冒出來前輕吸了口氣。 “靠?!迸榱R了句臟話,“特么真傲?!?/br> 謝芮之捕捉著女伴眼里的驚羨。她想對方自己或許也沒意識到: 大家對明桐夷,是不滿多些還是嫉妒多些。 - 午休時的走廊靜到沒有聲。 “我們都希望你能好起來…”女伴壓低的氣音有些落寞地響起,輕到讓芮之錯以為是幻覺。中斷了謝芮之不斷延伸的更多奢想。 她看向女伴,有些驚詫,只是午后的陽光讓人無力,疲憊的感覺徘徊在嘴邊太久,一時也沒能開口回應。 “…畢竟,已經是高三,你這樣好的女孩,可不能這樣一蹶不振啊?!?/br> 她看著對方認真的神色,如果她能夠再有力氣一點,會回一個擁抱。 盡力回了個笑,盡可能笑彎眼睛,“走啦,小課間給你講那道幾何?!?/br> - 明明,兩個月前完全不一樣。 她指的當然不僅是兩個月前她還是個徘徊在300分的學渣,也不是僅指兩個月前她也不在講題大軍里。 兩個月里有更多。 兩個月前,她正踩著上課鈴的尾巴踏進教室,至于能不能在鈴聲結束前坐下,有時候真是靠運氣。 尤其高二最后的期末考降臨,班里開始不一樣起來。說不清具體哪個人有了怎樣的明顯改變,而是氣氛上的。 但是謝芮之能夠明顯感覺到—— 她最后一排角落的座位,在原本的鈴響前的幾秒時限里路程更充滿艱難險阻。 大家開始搞講題的潮流,一到課間就四下散去,短短十分鐘不足夠,直到鈴聲盡頭才不舍的擠回座位。 兩個月前的這節周六連堂,隨堂測試即將開始,很久沒有來上過周六連堂的謝芮之在這時聽到身后門外越來越逼近的獨屬臃腫年級主任的訓斥聲和刻意放輕的步伐,想著果然還不如不來。 - 一只手把她往身側拉。 看上去剛剛摘下耳機,蔥白的手指纏繞著黑色的耳機線。謝芮之聽過太多有關這位的傳聞,只是她們從來沒有交際。 當然,確切說此人跟絕大多數女生都沒什么太多交際,被背后議論不算在內的話。 她深知不能夠借助全為負面的言語認識一個陌生卻熟悉的人??伤丝踢€是下意識在聯想別人口中的評價,然后再拿自己無意中已經建立的刻版印象,和面前人對比。 美麗的女孩各有各的美麗,但最先引起謝芮之抱有好感的并不是她確然優越的五官或者天鵝一樣修長性感的肩頸。 只是覺得這人和她想象的全然不同。 /她是不卑微也不忸怩的,但不意味著她就冰冷而傲慢。/ 事實上那時候謝芮之的腦子像團漿糊,處在宕機狀態。 - “坐啊?!?/br> 明桐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