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等可悲,何等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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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后始終淡然聽著,不爭辯也不反駁,安靜溫順如往昔。 這本該讓皇帝如往日般順心,此刻卻刺激得他愈加按捺不住自己。 這賤人顯然是沒把他放在心上,也沒將他放在眼里,甚至連他的話都沒聽進耳朵里。她和太子一樣,都在盼著他早死! 皇帝所想倒不全是錯的,從很早的時候開始,繼后就在等他的死期了。 至于其他,繼后比皇帝小二十歲,耗也能把皇帝耗死,只要皇帝一死,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后,謀反得位不正,得不償失,實在犯不著冒險為之,除非哪日皇帝要危及她的地位與性命。 唯“jian情”或有幾分真,也只在她這邊。 誰叫她與楚仁同病相憐,淵源匪淺又相伴多年?她與他年紀相仿,歲歲常相見,他亦是自廢后出宮之后,整個皇宮里唯一一個關心她感受的人,比她的親生兒子還要細心體貼。 這樣溫柔的一個人,被親弟弟變著法地陷害,卻對弟弟始終如一地好,在親生父親密不透風的管教與連連苛責逼迫之下,笑容越來越少,脾性也越來越不穩定,只在她和楚何面前柔軟如昔。 讓人沒法不動心。 可惜,他們是繼母和繼子的關系,除非哪日楚何做了皇帝。 平日里最疼愛的幼子——楚何的出現并沒有讓皇帝安靜下來,反倒讓皇帝愈加暴怒:“你!你這個野種!” 楚仁立即把楚何護在身后,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楚何從入殿起就強壓著怒氣。他母親可是皇后,一國之母,竟被皇帝罰跪于殿中,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厲聲斥責,一點顏面都不留,卻不想皇帝更過分的還在后頭。 野種?還是母親和哥哥的野種。 楚何先是嗤之以鼻,可轉瞬就想起了這些年來哥哥對自己的好。 那份好過于不求回報,溫柔寬容得仿佛毫無邊界,從無責怪,連紅臉重話都不曾,寵溺得幾乎喪失底線與原則。 比兄長更親密,比阿姊更疼惜,比母親更包容,比父親更慈愛。 往日不曾特別留意的點點滴滴也開始慢慢匯聚成清晰的回憶,多年來母親與哥哥之間,若即若離,似近似遠,相敬如賓,又透著一股別人沒有的親近與熟悉。 ……不會吧? 論多疑,楚何并不比皇帝差。 懵然間初見哥哥態度強硬,隱含陌生又眼熟的戾氣,匆匆便要派人送自己出宮,楚何訝然之余,險些坐實了哥哥在心虛。 不,他不是野種,他就是皇帝的兒子,是凌駕于廢后之子的,堂堂正正的中宮嫡子,是金尊玉貴的天之驕子,是最正統的皇位繼承人。 “兄長……”楚何想留下?;实垡讶徊∪敫嚯?,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駕崩,還有謀劃的機會。 楚仁還是第一次聽楚何這樣生疏地稱呼自己,強忍著胸中悶痛,執意送走了他。 他終究還是讓阿何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了。 何等可悲,何等可憎。 楚何一走,楚仁才猶如卸下了什么,長舒一口氣。他顫顫地捂住頭,命侍衛將皇帝寢殿上下全部封鎖,敢多言者,株連全家,同時命所有無關之人盡數退下。 楚仁的態度一反常態地果斷而決絕,皇帝本該滿意的,此刻卻比方才更加震怒:“你!你不愧是廢后所生!廢后無君無父,你也無君無父!我當初就不該留下你!我就應該直接棄了你,殺了你!” “那你為什么不殺?” 皇帝愣了一下,這還是楚仁第一次既不委婉也不客氣地駁斥他。見楚仁一身綿軟的家常衣裳,卻勝似太子華服,一步步走向自己,腳步堅定而不遲疑,皇帝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不甘和即將喪失權力的恐懼,他開始后悔自己當初為何對楚仁教導得那般用心,一國之君的責任算什么,太子生來就是皇帝的天敵。 他將手邊的東西盡數砸去,卻見楚仁仿佛已感覺不到痛,直直走到自己面前,聲音低沉,再無柔和可言。 “我也希望你殺了我,何苦這許多年,你我父子相互折磨!” “你……你竟敢……放肆!” “我說‘是’,不對,說‘不是’,也不對!不管什么事,你說是我做的,我就必須承認,不承認,你不信,可我真的做了嗎?我時常會想,既然你都怪到我頭上了,我若是什么都不做,未免太過冤枉……” “你什么意思?” 楚仁沒再回答,而是轉身將繼后扶起,再拉著她一齊,滾上了皇帝的臥榻。 當晚,楚何就聽見了帝王喪鐘。 來不及哀傷消沉,楚何首先想到的竟是——該不會有人弒君滅口吧? 這固然是推翻新君最好的理由,楚何卻不能用。事關他親生母親,他來日若取而代之,不可有一絲一毫的污點,他的母親亦然。 于是,他眼看著楚仁登基,一步步走向他渴望了多年的位置,再見證一向柔軟怯懦的哥哥,終于活成了父親希望的樣子。 哥哥曾口口聲聲說不想,到頭來還不是這樣。 但又有一點不一樣。 做了多年儲君的哥哥,竟會在登基不過數月之后,放棄優先坐穩皇位,突然提出要為廢后平反追封,不出所料地激起了群臣反對。 楚何一邊感慨哥哥至孝,才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一邊奪位之心不死,抓準機會,在哥哥和群臣之間拱火,兩邊都討了好。 “哥哥頂著廢后之子的名頭,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既已登基為帝,皇帝的生母怎么能是廢后呢?昔年定有冤屈,當然要平反追封。是父親親自下的廢后旨意又如何?平反即不孝?可皇帝也會犯錯啊,我們幫著死去的父親知錯能改,才是真的孝順呢。哪些臣子要是不敢、不服、不肯,就送他們去問問父親,到底是該忠于先帝,還是忠于皇帝?!?/br> “兄長這樣做確實不妥,然他執意如此,連太后都未曾觸及鋒芒,我只是一個小小親王,勸了多次也沒用呢。諸位大臣皆是天子肱骨,忠貞之臣,可一定要繼續嚴詞勸誡,不能讓兄長做這等不孝之君!” 待哥哥釀成大錯,群臣必然會奏請太后行廢立之權,皇位就歸他了,他多年宿愿便得償了。 至于哥哥,就算成了廢帝,楚何也愿意按照哥哥當年的訴求,善待恩養,給他一處城郊的院落,偶爾去嘗嘗他種的菜,保他一生閑散富貴,安然無恙。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在撞見這一幕之前,楚何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楚仁在大殿里處理政務,不知不覺便單手撐頭,在安靜中睡著,太后前來探望都不知曉。 太后坐在楚仁身邊默然凝視著,見他睡得沉,便一點一點,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轉眼,她就瞥見了門外的親生兒子。 目光灼灼,神情凜然,像一團即將迸發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