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柳暗花明(劇情/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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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奴……” 秦愛在臥房外跪了一個時辰,聽到這聲傳喚,才敢起身入內。繞過三折的美人屏風,樓主正在珠簾后的榻上吃早點。秦愛不敢抬頭,撩袍下跪,叩頭請安。 樓主笑道:“跪那么遠做什么?我倒成了鬼了?” 秦愛連說不敢,垂著頭膝行近前,還沒重新跪好,下巴就被鞋尖抬起。他覷了眼金絲楠木床上似笑非笑的男人,還未開口,右臉先挨了一巴掌。 “我把你調去男娼館壓場子,竟是教你狐假虎威的?” 秦愛只道:“奴才不敢。主子容秉,那管事萬氏權欲熏心,一心要做男娼館的頭把交椅,誘騙小倌鈴珠私逃,隨后將罪名推到調教師頭上,借刀殺人。奴才頂了他心心念念的位置,他便想故技重施,剛巧露了馬腳,才給了奴才殺雞儆猴的機會?!?/br> 樓主嘆了口氣,用手背親昵地拍拍秦愛的左臉。 “即是如此,你也太心慈手軟了。敢咬主人的狗,怎么還能留在家里養著呢?” 秦愛微笑道:“奴才和萬氏同樣是侍候主子的奴婢,哪里敢稱主人?今日得了主子的旨意,奴才這便將人丟去山里,也好讓旁人也息了心思?!?/br> 樓主又道:“好愛奴,若人人都能像你一般知冷知熱,我這個樓主也不會如此難做了。你我本是一同長大,沒成想我做了樓主后,你我反而生疏了。一表人才如你,怪不得義父也曾屬意你來做秦樓之主……” 秦愛不動聲色出了半身冷汗,忙陪笑道:“主子抬舉了。千歲大人一向愛重您,奴才不過是條狗,千歲大人故意讓惡犬追趕小主人,逼迫主子自個兒立起來才是真。大人一片愛子之心,樓中老人都看在眼里,誰不打心底羨慕呢?” 幾句恭維話一出,男人卻始終盯著秦愛冷笑,拈起一塊蝴蝶酥扔到腳邊,笑道:“既是眾所周知,我竟還沒賞過家里這條好狗,還險些誤會了義父的恩情,實在不該。愛奴,這點心賞你吃,不必謝恩了?!?/br> 秦愛面不改色,彎腰就要咬蝴蝶酥。樓主抬腳踩在了秦愛臉上,像是要碾死一只惡心的臭蟲,用力下壓。男人始終笑瞇瞇地,直到把秦愛踩到腳底,才露出了一絲憎惡;盯著那張白玉面皮被碾得發紅,才肯罷休。 樓主指著秦愛滿臉的點心渣子,嘆道:“惡犬不識貨,何故亂嚼酥?罷了!先前委派給男娼館的私莊之行,仍是你來負責,你下去吧?!?/br> 卻說秦愛自樓主臥房離開后,才放下笑臉來,杵在原地望著房門不語。 等到小廝天青趕來,才接過手帕,擦掉臉上的碎屑,又正好發髻,邊下樓邊問:“之前吩咐你準備的行李、租賃的馬車都如何了?那幫子王孫貴族,也不是第一回點娼妓去城郊的私莊玩樂了,一切都按從前的辦就是?!?/br> 天青笑道:“公子放心,行李都準備妥當,白釉也訂過了郭記的車隊,午后就能回屋交接。只是隨行的名單……” 秦愛略想一想,便道:“出錢的世家子里必有秦樓???,先把那些貴人的心頭寶算上,至于其他,挑些臉嫩的去見見世面也未嘗不可。往年女妓院里都是如此處置,怎么這回你反倒不靈光了?” 天青只好道:“公子,正是要這樣辦,卻有個問題了。這一程牽頭的是禮部尚書莊大人的幼子,并許多京城少爺;可莊小少爺一向愛紅顏,在樓中除了女妓們,只點過男娼館的鈴珠一人。原本胡商富甲下了定金,只因商會買賣未完,一時不著急把人帶走,讓他去陪一趟倒也使得;只是奴才聽說那鈴相公還未死心,一心出逃,私莊上又不比秦樓戒備森嚴……” 秦愛冷笑道:“那這一趟,還少不得他了。先前我吩咐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天青笑瞇瞇道:“主子遠見!前兒才攛掇了兩句,今天一早就在門外候著了。往日總聽說是個忠心為主的,如今可見只是另有所圖,狐貍尾巴夾得緊罷了?!?/br> 秦愛這才笑出兩分真意來,招手讓天青附耳過來,兩人耳語一番,便直奔臥房而去。 是日午后,十幾輛掛牌“郭記”的馬車就從城門魚貫而出。只有排在前頭的四駕馬車供主子用,后頭的十輛騾車都是隨從、行李專用。結構精巧的大馬車內,雖然成人難以站立,但容納十幾人圍坐還綽綽有余。車上早備好了五條案幾,為首的主人位留給莊小少爺,鈴珠則被安排在身側;下頭的座次也與此類似,一名主子帶一兩名妓子,斟酒服侍。 娼妓們先是被驢車從秦樓載到城門,再依次入馬車坐定。鈴珠上的自然是為首的馬車,只見車內已坐好了五位年歲不一的公子哥——笙哥也在作陪之列——每張案幾上都擺著瓜果與冷菜,等到車隊啟程,又有仆人不時送來熱好的蒸碗,還未開席,案幾就擺的滿滿當當。 莊然一見鈴珠膚若凝脂,淡施鉛華,更比夜間還美上三分,不由笑著招手讓快就坐。又親自夾了兩筷子蒜泥白rou,低聲問他昨夜睡得可好、可乘過馬車云云。 鈴珠微笑道:“奴家何德何能,不敢讓老爺憂心?!眱扇苏氄Z溫存,下首便響起笙哥與其主人的笑聲,并往鈴珠這邊覷。 莊然道:“這還沒喝上三杯酒呢,老四你又作怪!還不快速速交代了,你和你家的小娼婦,又編排什么壞事呢?” 下頭那客人搖頭晃腦道:“豈敢,豈敢!還不是你莊少爺太會疼人,惹得我這個小寶貝醋意大發,非要我也喂他吃菜才肯罷休。依我說……” 另一名客人插話道:“劉四爺又開始發長舌婦的毛病了!兀那兔兒爺,你主子拿你取笑,你還不錘他?快塞他一嘴麻油鴨子,別叫他發癲了!” 笙哥笑瞇瞇道:“哎喲,奴家可不敢呢。奴家現在堵他的嘴,過一會兒還不知道這渾人要用什么堵奴的嘴。四爺素來嘴上沒個把門的,下頭的金剛杵卻是個鋸嘴葫蘆,死活不肯吐,上回吃得我嘴腫了兩天,可再不敢了!” 適逢酒過三巡,眾人都被說得心猿意馬起來。有客人含了口酒,拉著妓子就親,酒液也被渡了過去,親得那女妓面若紅霞,嬌嗔不已。也有一位干脆歪到妓子身上,枕著酥胸飲酒,讓女妓替他夾菜吃。 笙哥用手指沾了酒,在瓷碗邊上畫圈,擦出音律來,唱道:“座上香盈果滿車,誰家少年潤無瑕。為探薔薇顏色媚,賺來試折后庭花。半似含羞半推托,不比尋常浪風月[1]……”婉轉嬌柔,媚眼如絲,唱到酣處還起身走到車中間,扭著腰肢學起女妓的鼓上舞。 “回頭低喚——”歌聲戛然而止,眾人不自覺均被吸引,屏息凝神,注視著演出時艷光四射的笙哥。小倌壓低聲音,仿佛床笫私語,呵氣若蘭:“回頭低喚快些兒!叮嚀、休與……他人說……” “好!”莊然撫掌大笑,解下腰間一枚玉玨擲到笙哥身前?!拜p歌曼舞,余音繞梁,使人如臨天宮,看賞!” 笙哥軟下身段謝賞,又笑道:“莊爺謬贊了,奴家不過年少時學過兩日南調,適才酒興上頭,給諸位爺獻丑了。若論才學,莊爺身邊這位鈴珠弟弟,才是秦樓的一絕呢?!?/br> 鈴珠正盤算著出逃一事,聞言先是自得,又惱笙哥借故生事,只笑道:“哥哥何必自謙。我也不過識幾個大字罷了,微末伎倆,怎配稱才學?哥哥還是好生服侍主子,也不怕四爺真信了你的話,轉手把你丟開呢?” 笙歌冷哼一聲。那廂劉四又喝空了酒杯,敲著盤子要笙哥倒酒,他這才坐回原位,媚笑著貼到劉四懷里,一邊斟酒,一邊說些湊趣的話。劉四被奉承得如坐云端,扒開笙哥的外衫,埋頭就去親男妓的頸子;車內其余客人也云雨起來。 鈴珠一面心底嫌惡,一面又不敢得罪莊然,正要把手伸到莊然胯下服侍,卻被捉住了手腕。莊然喝紅了臉,醉眼朦朧地湊到他耳邊說:“小乖乖,不急著弄我。我昨兒賭錢賭到后半夜,身上還不大爽快。劉老四家的小娼婦說的話,你也別往心里去,等到了莊上,且有你施展的地方呢?!?/br> 鈴珠正不解,耳垂冷不丁被含在嘴里吮吸,嘶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莊然反被逗笑,伸出舌頭又舔了舔他小巧的耳垂,繼續說道: “心肝兒,實話同你說,明日我們約好了要在莊內扮民街,主子們是微服的客人,你們就要喬裝成各行各業的小工。我早買下了一個窮酸文人的字畫攤,知你伶俐又有學問,那攤子正是給你留的。你若是明兒演得好,就是給我爭臉,想要什么,爺都給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