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成時
第一次民進黨總裁競選演講。 “謝謝大家?!?/br> “1769年,在深城這里,我們剛剛結束了星際歷史上最重要的一場戰役,在第一縷陽光穿透黑暗的云層之時,侵略者舉起了白旗退出了這片土地,我們結束了長達400年的殖民歷史,偉大的郁長澍總統將星光旗插在比蒂托斯山崗上高高擎立,星際聯盟共和國就此誕生了,我們實現了民族獨立……” “1895年,一位來自底層家庭的修鞋將第一個打出了人種平等自由的口號,他便是星際歷史上最偉大的總統之一——沈棠,1897年,深城再次成為了星際歷史上重要轉折戰役的戰場,李致遠撤退了,戰爭還會持續一年時間,但北方聯盟的后方已經走向無可挽回的潰敗,Beta奴隸制將被廢除,星際將被解放和拯救,民主、民治、民享的政府基業長青……” “……” “星際是一個充滿流動性的國家,應該是一個能讓沈棠這樣有著Beta血統的孩子能夠成為領袖的國家,星際應該是一個充滿機遇的國家,所有人都能享有成功的機遇,而非少數Alpha的特權。占有70%以上人口的Beta,他們是我們社會的中堅力量,他們可能就是我們的父母、兄弟、姐妹,他們應該同我們享有同樣的機遇,正如所說,我們的國家必須給予人民一個公開、公平的競技場……” “不公平是歷史的產物,結構性的歧視在我們的社會中仍然根深蒂固,我們對于性別的偏見并未在經濟社會的進步中逐漸消除,它反映在我們社會的各個領域…… 但我們也不應讓極端主義統治我們的精神和意志,不能容許極端主義來充當“正義之師”,兩年之前爆發的平權主義運動,最后卻演變成了暴力流血事件,人們無視法律與秩序,沖進Alpha家里,將許多人殘忍殺害,而之后,又遭到了更為血腥殘暴的鎮壓…… 我們為什么會站在仇恨的對立方,讓曾經為了實現公平和正義的英魂蒙羞呢?” “……” “縱觀百年,星際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歷史巨變,這將為我們帶來空前絕后的挑戰” “持續數代人的經濟、政治、性別不平等導致我們的國家搖搖欲墜,面對這些嚴峻的內外部危機,我們應當團結而不是分裂,在前進的方式上我們可以爭論可以持不同意見,但是我們必須擁有共同的愿景,因為我們擁有共同的利益——讓偉大的星際向每一個人兌現承諾,平等,自由,共享?!?/br> 身著軍裝的Alpha抬手行了個軍禮之后,回到了座位。 “下面我們有請前外政大臣、現任民進黨新一會會長何如森先生?!?/br> “謝謝,謝謝各位?!?/br> “首先,請允許我向我的三位競爭對手表示敬意,你們是我的前輩,是我學習的榜樣,尤其是俞司令,非常感謝您對社會弱勢群體表達的關切,身為Beta,我深受感動……” “但是,平等從來不是喊口號??v觀星際將近三百年中近70位總統,無一例外,都是Alpha,即便是廢除了Beta奴隸制的沈棠總統,雖然父母是Beta,但他本人卻是Alpha;再細數我們民進黨的發展歷史,有多少總裁領導人是來自于Beta這個群體?” “當今的星際,仍然被少數的Alpha統治著,他們的根基遍布社會各個領域,他們盤根錯節,形成了門閥、派閥,控制著我們的經濟、政治、文化、意識形態…… 那些呼吁平等自由為Beta發聲的競選者一次又一次利用我們,他們只會開空頭支票,只會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們失望,平權只是他們手中實現競選成功的口號和工具,我們要銘記歷史的教訓,這一次,我們要將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愚蠢交付……” “我們不要上位者虛假的憐憫和施舍,我們足夠優秀足夠杰出,身居高位的群體不會真正理解弱勢、底層群體的真正關切和境遇, 我們被他們妖魔化,被他們視為恐怖主義、極端分子,政治、法律和輿論不允許我們自由表達自己的呼聲, 我們遭受著壓迫、不平等和歧視,而這些壓迫者卻將矛頭反轉對準了我們這些受害者,他們卻成了偉大博愛卻不但得不到Beta感恩反而慘遭攻訐的偉大圣人……” “……” “對于性別的關切,已經成為了每年政治競選的重要場地,充斥著陳詞濫調。而某些社會問題因為對這些人的競選毫無幫助,這些功利主義者便選擇了無視,經濟全球化帶來的全球經濟政治人口的深度交融,星際作為這個星球上人口和領土面積居于首位的國家尤其突出,由Alpha統治的國家精英至上、民粹主義泛濫,那些遠道而來為星際建設作出杰出貢獻的移民們,再一次地,如同普羅大眾的Beta們一樣,遭到了排擠和壓迫……” “……” “在當前的經濟寒冬之下,企業生存艱難,大批人口失業,解決這些問題,需要我們同世界各國深化各個領域務實合作,然而我們看到,當前國內的幾大門閥仍舊在世界范圍內煽動政治對抗、軍事沖突,將星際在國際社會上推到非理智非正義的尷尬地位……” “……” “感謝,感謝各位的演講,那么下面我們進行逐一的問答環節,問答過程中請雙方保持中立友好交流的態度,遵循會場守則和發言秩序,請勿惡意挑釁或散播不實言論,對于言論的內容本社保留追究責任的權利?!?/br> “那么,首先第一位,有請田井中先生進行問答?!?/br> “田先生您好,我是來自星際觀察的報社記者,我剛才注意到您在演講中提到‘20億元經濟振興計劃’,那么我想請問您計劃的……” “……” “好,接下來,我們有請俞驃先生?!?/br> 觀眾席上人頭攢動,記者們爭先恐后地舉著手,俞驃在會場內簡單看了一眼,手臂伸向一個方向,“有請那位灰色西裝的先生?!?/br> 記者激動地從主持人手中搶過話筒, “俞先生您好,我是來自時事熱評的記者,剛才在您演講的過程中,我們收集了幾個選民最關注的問題,第一,您剛才在演講中反復提到‘平等’,那么請問您對于AA、OO戀怎么看? 這類性少數群體處于社會的邊緣,至今法律仍然未承認這類群體的婚姻合法性,您認為這是亟待關切和解決的問題嗎? 據消息稱您早年曾經和長風集團的長公主岑顯小姐有過事實婚姻,但不久之后您又重新與一位Omega組成了家庭,請問您是否認為Alpha與Alpha除卻難以得到社會認同,本身的親密關系也是脆弱的呢?請問您認為這種脆弱性來自于什么地方,是他們本身的生理、心理難以契合還是法律保障缺失?” “您頻頻為Beta的權益平等發聲,據消息稱此前您的長公子星際第三集團軍少將俞驍先生被拍到與一位Beta男性來往密切,但最近又傳出了俞驍先生與郁耀平總統的女兒郁時雯的婚訊,請問這對AB戀人交往過程中是否遭到了您的反對和阻撓?您對AB戀和BO戀怎么看?對于‘Beta不應在其他性別中尋找伴侶,AO應遵循自然規律互相結合’這種主流傳統論調您怎么看?” 他的語速極其快,咬字清楚而流利,一連串機關槍掃射一般的發言讓人來不及阻止。發言完畢,滿場嘩然。 臺上的俞驃倒是面無表情,一旁的幾位競選人也頗感意外——至少表現出來得是有些詫異的,一般這種場合的記者提問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現場直播更是不容許出現丁點意外,他們偷偷打量俞驃,等待作答。 “首先,感謝這位記者的提問”,俞驃打開了面前的話筒,“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得到的這些消息,但是,多為不實。其次,對于我家庭和私人生活的部分因為與本次競選無關,所以很抱歉我不能作答。最后,關于大家關切的性少數群體的問題,這的確是當前政治關切與法律保障比較薄弱的地方,不論競選成功與否,我會持續關心這個領域的動態和發展,推動立法進程,完善相關的法律體系。謝謝?!?/br> “我能否認為您——”那位記者還想繼續提問,手中的話筒已經被主持人抽走,俞驃指向下一位,“那位記者先生,請問?!?/br> …… “那么,按照議程,接下來進行第一輪選舉投票。 本輪選舉采取差額選舉方式,國會議員一人一票共計366票,地方黨員每選區100人折合一票合計366票,國會與地方共計732票,本輪得票過半數者直接當選民進黨總裁,若無人過半數,得票前兩位的候選人則進入下輪投票。 本輪選票結果將于今晚8:00星際晚間新聞準時播報?!?/br> 臺上還坐在座位上的幾位競選者已經紛紛在與自己的秘書耳語,俞驃低頭飛快地發了條信息出去:查清楚何如森背后突然出現的人是誰,還有今天那個記者是怎么混進來的。 安靜的棋室里,只有電視畫面變幻時發出晦暗不明的光線,扶椅上的男人盯著墻上的畫面看了一會兒,摁滅了電源,落下一子。 “看來你得準備些買路財了?!?/br> 與他對弈的男子轉了會兒手中的棋子,氣定神閑地落下,“這么肯定?如森和那個小報記者今天的表現都還不錯,平權派這些年在民間得到的支持越來越廣泛,黨員票應當是壓倒性的優勢?!?/br> “話雖如此,俞驃背后以岑家為代表的的老派派閥,控制著國會,他在議員票選中應當也是壓倒性優勢。更何況——”姚安遠淡淡笑了笑,深刻的紋路在臉龐上微微舒展,看起來有種陰鷙的邪性,“林家主要可是沖著分化你們來的。林岑郁三家盤根錯節,利益關系復雜,尤以岑家強勢,他們推出的代言人,你看哪個落選過?” “岑家是老派傳統的派閥,堅定支持Alpha精英政治,反對Beta干預政治,他們入局早,cao控國會,我們這些派系為了爭奪地方黨員票,只能把目光瞄準人口最多的Beta,共治么,也沒說叫這幫老東西出局,天天風聲鶴唳的?!睉缡亲I誚道。 姚安遠笑話他:“你們說得比唱得好聽,說什么溫和改革,一旦何如森當選,內閣指定是你們的天下,排擠老派派閥,像岑家這樣的政壇大佬會逐漸邊緣化,權力慢慢就從少數Alpha向Beta整體下移了,Alpha支配政治的局面基本慢慢走向終結,你以為那幫Alpha是吃素的?” 姚安遠繼續道:“你們這次成立新一會,表面上看岑家是妥協了,實際上呢,手下的議員誰敢投給除俞驃以外的人……話說回來,那個林姝——” “背后是他父親林政賀,黨內的二把手,郁耀平的心腹”,應如是道,“從去年執意友好訪問烏國之后,遭到黨內的極端反對,人心就渙散了,林政賀自然為郁耀平說話,呼吁我們這些派系支持郁耀平,說我們不顧全大局遲早導致政權流失到其他黨派手中,把我們罵得那是個狗血淋頭?!?/br> 應如是搖搖頭,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不屑,“估計是怕了吧,我們要是上臺指定不會給他好果子吃,若是俞驃上臺,恐怕這個老頭子就會被清算到二線去了?!?/br> 姚安遠不大茍同,“但是,這老頭子手段還是相當雞賊,自己搞個代言人,不敢跟俞驃對抗,就挑你們這種軟柿子捏,你看林姝那個纖弱又堅強的形象,矛頭對準的就是何如森手下那些O性選民,知道自己競選成功是沒希望的,就把全部精力用在作秀表演上去了……俞驃和何如森都難以第一輪直接票數過半,這老頭子把選舉成功拖進第二輪,到時候黨員票折算到42票,議員票數不變,我看——”他又落下一子,“林家才是最大的贏家?!?/br> 到時候,不管是老派派閥支持的俞驃還是平權派們支持的何如森,別說整治林政賀了,還得爭先恐后地拉攏這位大佬。 “那你說——”應如是笑瞇瞇道,桃花眼經過歲月風霜,看起來少了幾分輕佻多了幾分老jian巨猾的味道,“林政賀更喜歡誰的買路財?” 姚安遠笑了笑,微抬起下巴,意味深長道:“這得看林政賀背后的大佬究竟想干什么了?!?/br> “喲,不好意思,看來我贏了?!睉缡锹湎伦詈笠蛔?,心情大好,“今天留這吃飯?” 姚安遠搖搖頭,起身告辭。 他走到門口之后,應如是喊住了他:“那個孩子,是岑醫生的兒子對嗎?” 姚安遠背對著他,沒有吭聲。 “我猜到他是,應邈求了郁耀平,幫忙轉圜了,他現在暫時是安全的?!?/br> 姚安遠微微偏過頭,留給他個側臉,蒼老的背影看上去瘦削又格外堅硬,“這我知道,多謝?!?/br> “你要不暫時留下來,俞驃一定會派人找你?!?/br> 姚安遠擺了擺手離開了,“讓他來?!?/br> …… “少將少將少將”,郁時雯不顧形象穿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追前面大步流星的人,氣喘吁吁:“父親現在在忙,真的沒時間見你!” 她氣急了,朝旁邊的警衛員使眼色。 “后退!機關重地,禁止入內!”數個警衛員疾聲厲色,紛紛掏槍對準了俞驍。 俞驍步履絲毫未變,他面無表情地抬手利落地揭了頸后的阻隔貼,強大的信息素瞬間傾瀉而出,幾個警衛員渾身一抖,郁時雯慘叫著摔倒在地。 警衛員素質過硬,迅速反應過來,追上俞驍,“后退!后退!” 俞驍置若罔聞,繼續往總統辦公廳走。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秘書出現在辦公廳門口,她優雅端莊地推了推金絲眼鏡,“總統先生讓他進來?!?/br> “嗯,好?!眹烂C不茍的Alpha坐在辦公桌前,還在講著電話,俞驍進來,他也沒抬頭,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他正邊講電話邊用鋼筆快速記著什么。 俞驍在他對面距離不遠的地方站定,一言不發。 “嗯,我知道了?!庇粢綊炝穗娫?,繼續低頭辦著公,半天,他才抬起頭來看向俞驍。 “來,坐?!彼鹕硗鶗蜕嘲l那邊走邊說道,他動作很快,廢話不多說,是那種常年在軍營中養成的利落迅速的行事方式。 “首長”,俞驍紋絲不動,只是視線追隨著郁耀平,“我來是想請您讓我盡快歸隊?!?/br> “來來來”,郁耀平朝他招手,“有什么坐下說,不然你就直接關禁閉去?!?/br> 俞驍在他對面的獨立沙發坐定,秘書進來迅速上了壺茶,離開了。 “先不說傷都養好了沒,你能想起來過去的事了?”郁耀平抽出條雪茄遞給他,俞驍頓了頓,拒絕了。 “不能?!?/br> 但是他知道他要尋找一個人,俞驍沒說。 “那你這樣我怎么讓你歸隊?你連軍中最近的事務都不清楚,人也不認得,你怎么處理軍務指揮訓練?”郁耀平問他。 “不影響,我保證很快熟悉軍務”,俞驍堅定道:“在熟悉的環境中,有利于恢復記憶?!?/br> 郁耀平不認同地點了點頭:“我不能拿這個來冒險,部隊不是讓你用來養傷的地方?!?/br> “那我請求拒絕這次任務?!?/br> “不行?!庇粢絻A身往煙灰缸里撣了撣煙灰,靠坐回去,拒絕得很果斷。 俞驍抿唇不語,后牙槽咬緊,臉部線條緊繃。 房間里一時安靜得可怕,郁耀平毫不在意地抽著煙,眼眸微瞇,似在沉吟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才開口道:“我有跟你提起過你母親么?” 俞驍緊蹙的眉頭稍稍放松,微微一愣。 “早年,他和我家最小的弟弟有婚約——也不算婚約,只是雙方都默認了的事”,郁耀平捏著煙,深邃的眼眸微微放空,“我弟是Omega,小時候體弱多病,常年不出門,連學校也是不大去的?!?/br> “那時候,岑顯父親——也就是你外祖父,經常來家里親自給他看病,還帶著你母親?!?/br> “你母親年紀不大,懂得倒是很多,老爺子給我弟弟看過幾次后,后來再來的時候,經常都是岑顯給他施針,老爺子在旁邊看著,她很穩當,一點錯都不出的?!?/br> “我弟以前最怕她來,后來盼著她來,有一次還故意把自己折騰感冒了,但是這點頭疼腦熱的哪值當勞煩你母親他們,請了家庭醫生,結果惹得人嚎啕大哭?!?/br> “我們家兄弟四個,就最小的這個弟弟是個Omega,家人都寵得不行,我也是……知道他中意你母親,從中作梗百般撮合?!?/br> “后來知道你母親要和俞司令結婚,我向岑家施加了很大的壓力……”郁耀平說起這件事來,臉上浮現出些歉意,“真是慚愧?!?/br> 俞驍沒說話。他對岑顯沒印象也沒什么感情,更何況她和俞驃的婚姻也不幸福。 “后來,我們一家當時作為隨行使團訪問得洲成立的第一個民族國家賽格雷斯,在當地卷入了恐怖襲擊中,最后在一群當地人的幫助下得以逃生……他們說,希望星際不要就此與他們的國家交惡,他們說他們喜歡星際,說這里的人曾經幫助過他們,他們說出了岑顯的名字。他們的口音很重,但是‘岑顯’這兩個字說得極其標準?!?/br>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冥冥之中,某個人曾經做過的好事,栽下的種子,在你經過的時候恰好盛開出花朵了一樣……” “你母親是很偉大的,偉大的醫生,偉大的人?!?/br> 俞驍斂眸沉默,他對岑顯所知甚少,所有人都對她諱莫如深,就連姚叔也是,今天這么聽人提起她,還是第一次。 “如果你母親還在世,岑家是要交到她手上的?!?/br> “如果她還在世,不會看著岑家一步步走上今天的道路……那是她從小到大長大的地方,是她的家,也是她的責任和使命?!?/br> “俞驍,你是她的兒子——說起來,如果她不委身下嫁的話,你應該叫岑驍。能讓我放心把這個任務交付、并且能名正言順地入主岑家的,其實只有你了?!?/br> “你是軍人,參加過無數次戰斗,該知道被暴力、戰亂、殺戮充斥的地方是什么樣子——人間地獄。背后煽動暴亂、橫行無忌的始作俑者,應該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br> “郁、岑、林三家世世代代盤根錯節,有些事就算是沒有岑家阻撓,我也會迫于家族內的壓力放棄的……我有心無力……” 郁耀平看著俞驍,黑眸堅定沉重,“我現在沒辦法向你解釋太多,但我保證,只要你堅持下去,你能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事情,你想尋找的想保護的,也在那里?!?/br> “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br> “你必須去岑家,將它拯救,或者將它毀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