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轟??！”

    白云繚繞的九重天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以閃電般的速度交織，轉瞬即逝，眨眼間已經過了七八招。

    巍峨神圣無比的凌霄寶殿外，此刻圍滿了黑色的魔軍。

    仙界所有仙者，包括天帝在內，都被捆仙鎖死死鎖住，如階下之囚般跪在魔族大軍的面前。

    唯有那個人，依舊還在反抗。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必敗無疑。

    白衣勝雪的清冷仙君目光冷漠，淡淡看著對面的逆徒。

    “師尊，你是打不過我的，還要再反抗嗎？”

    顧塵諳眼眸低垂，連句多余的話都欠奉。

    諦笙冷哼一聲，他的這個師尊，永遠都是這般目中無人。

    即使他的澹臺神境被他親自搗毀，他的參商劍也已經被他削了靈力，他身上也被他下了數十道禁制，他依舊是那般從容不迫的神情。

    仿佛這世間就沒有什么事情能夠讓他皺一皺眉頭。

    哪怕是把他推下萬丈魔淵的時候，他的臉上依舊是那般淡漠神情。

    諦笙眼眸冷了幾分，恨意在心中蔓延。

    他想撕下他那張淡定從容的面容，想看看那底下是否也是那般波瀾不驚。

    想看他那不容侵犯的尊嚴被狠狠踩在腳底的模樣。

    想看他皺著絕美的眉，紅著眼角哭泣，然后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樣。

    想看……

    想看……

    想看到令他下體漲熱，渾身發麻！

    “顧塵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毀滅整個仙界的魔君那渾身暴烈的魔氣瘋狂滋長，蔓延了整座凌霄寶殿。

    修為低的魔修頃刻間被震得灰飛煙滅。

    即使是魔界修為最高的魔修也紛紛避讓，退出寶殿，生怕被那魔氣波及。

    退得慢的，哪怕只是被那魔氣掃到一絲一豪，也瞬間骨裂筋碎，怕是沒個上百年恢復不過來。

    凌霄寶殿里瞬間清了場，只留下澹臺仙君一人，站在高高的寶殿上空，單手壓了一個決，死死對抗。

    “強弩之末?！?/br>
    諦笙弒神劍飛出手，體內魔氣瞬間暴漲數百倍，整個凌霄殿一陣劇烈震顫。

    黑色魔氣沖出九重天，在這千萬年間都云霧繚繞、清朗亮堂的九重天上瘋狂滋長，綿延萬里不絕。

    整座天宮，瞬間變成了魔域。

    “諦笙！”

    顧塵諳終于出口叫他。

    諦笙心口一震，似是被一陣雷擊。

    他終于叫了他的名字。

    一萬年了，他終于叫了他的名字。

    不是“小東西”，不是“澹臺首席”，也不是“小魔物”……

    而是“諦笙”！

    諦笙心底頓時涌出一股狂喜。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有多么渴望他叫他的名字。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巨大的憤怒和恨意占領。

    “你不配叫那個名字?！?/br>
    顧塵諳眼眸冷了幾分，但手中的參商卻垂了下來。

    “魔君?！彼f，“住手吧?！?/br>
    諦笙心里的恨意卻更深了。

    “住手？你有什么資格叫我住手？”他指著他，“當初是你親手將我推下了魔淵，亦是你親口說我是小魔物……在仙界的七千年，我過得如同一條狗，被仙界眾人欺凌，你可有為我說過一句話？”

    “你憑什么叫我住手？”

    “你憑什么當我的師尊？”

    “你憑什么阻止我殺那些欺壓我的人？”

    一聲聲控訴，他已經壓抑了三千年。

    在魔淵的那三千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的。

    如今他剛當上魔君，第一件事就是號令魔族大軍，將仙界徹底攻破。

    人人都說他欺師滅祖，忘恩負義。

    然而他想要的，不過是個公道。

    不過是以牙還牙。

    不過是要他的一聲“我錯了”罷了。

    “我知道你有恨，”顧塵諳道，聲音依舊冰冷，不帶一絲感情，“若你要恨，便只恨我一人，不要傷害別的人?！?/br>
    說著參商落地，高貴如斯的澹臺仙君飛下高空，如螻蟻一般等著被束手就擒。

    “若能用我一人之命換其他人的命，你盡管拿去好了?！?/br>
    諦笙眼中的不快和怒火瞬間盈滿。

    他總是這般。

    總是一副以天下先的模樣，仿佛為了大義，其他什么都可以不顧。

    他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個樣子。

    以前也是，總是那般大義凜然的模樣，看著他被欺凌卻從未出手，仿佛他就活該被欺凌。

    他的那些大義，那些凌然姿態，在他看來不過都是惺惺作態。

    令他作嘔。

    諦笙果真收了魔氣，只讓魔氣在凌霄寶殿上空縈繞，整座大殿依舊在他的黑色魔氣的包圍之中，外面的仙魔根本看不見里面的情形。

    他一步步走到顧塵諳面前，用弒神劍指著他的胸口。

    “師尊，你可真是舍己為人啊，你這高尚的模樣，真是叫人看了倒胃口?！?/br>
    顧塵諳依舊沒有什么表情，目光看著他，即使一敗涂地，他也始終高傲如斯。

    只是，他已經用盡了所有靈力，身上被下了十多道禁制，就連參商也用不了了。

    他知道，他沒有立刻殺了他，完全就是想多羞辱他而已。

    可他，不想反抗了。

    若這rou身能壓住他的哪怕一絲絲怒氣，能多救仙界哪怕一個人，也算是值得的。

    從剛才諦笙那霸道張狂，連魔族自己人都不放過的魔氣來看，顧塵諳就知道，他們敗了，仙界敗了，敗得徹徹底底，敗得毫無轉圜余地。

    而以現在諦笙的心性，殺光仙界之人，簡直如同摁死一群螻蟻般簡單。

    他不能，不能再讓他造下如此殺業！

    顧塵諳看著他，眼神清冷，卻磊落如斯，迎著他的目光，往前走了一步。

    弒神劍挨著身體的時候，那種渾身如同被千魔啃噬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弒神劍，專殺仙神之體，觸之既如萬刃剜骨。

    但顧塵諳也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隨之面色如常，仿佛那不過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劍。

    “諦笙，放了他們。我只有這一個請求?！?/br>
    諦笙右手食指微動，眼眸卻極冷，露出一個勝利者的笑容。

    “好啊，你跪下來求我，我就放了他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