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灝真服了。不是服邱丞宇，是服了這個嘴硬心軟的自己——怎么就非得做個熱心腸，幫人幫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滿足的，何況還是幫那么個嘴賤的貨色。

    大概是看在那一連幾聲承了情的“謝謝”上，能讓邱丞宇做小低伏，太不容易了。

    直到坐上車，依著邱丞宇提供的地址鍵入導航，齊灝一句話也沒說，不知道說什么。

    其實他心里的話一刻也沒有停，從邱丞宇住的位置離繁華地帶如此之遠，就已經夠讓他一肚子問號了。稀奇，這不像邱丞宇啊，邱丞宇多么喜歡熱鬧，那時在家鄉他住著市中心的觀景大平層，最愛的就是聽樓下的車水馬龍；他喜歡齊灝把他頂到窗邊，無論太陽下、夜光下，讓他在忘我的高潮里被整個世界矚目。這是他親口對齊灝張揚過的。怎么，現在他不鐘情做焦點了？

    他給齊灝報出的地址，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符合他的一貫風格。雖然那周圍環境不錯，卻到底偏了些，離最近的地鐵站要步行三十分鐘，邱丞宇怎么忍受得了，他寧可“披星戴月”地通勤……

    對，通勤，這是齊灝最詫異的一點，也是最不好問出口的一點。怎么問啊，難不成問邱丞宇，你是破產了還是得罪人了，好好一個老板不在自己的公司里坐鎮，跑到異地他鄉給別的老板打哪門子工？話肯定不能這么問啊。這種事，當事人自己不提，外人最好不要多嘴。以邱丞宇的脾氣，決不會把什么都透給齊灝，當年不會，現在更不會。當年是覺得對著個學生沒必要什么都提，提也白提，說不明白，正好也保持點神秘和新鮮感；現在，多半是為了遮掩狀況的不如意。齊灝更不要多這個嘴了。

    默默開了好一陣車，齊灝從余光里感到邱丞宇朝自己偏了幾次臉，可是每一次都沒有說話，像等著齊灝說，又像是看看齊灝為什么不說，這把齊灝弄得有些分神。

    在一個右轉的路口，齊灝打著方向盤隨口嘆了一句：“你住得夠遠的?！?/br>
    “還行，難得找到房型特別合心意的?！鼻褙┯盍⒖探恿嗽?，果然是等著齊灝先挑起話題，“主要是清凈，而且，物業也不錯，我可受不了那種……你知道的……”邱丞宇笑了笑，“我總需要自己的空間，沒興趣和人合住，這你也知道，我的脾氣……”

    他這會兒倒是不再端著了，承認自己的脾氣欠佳，沒幾個人受得了。

    但也不過是說說而已，齊灝聽他的話外音，明明是他不愿意受別人。對嘛，這才像他，任何時候都只有他挑別人的份。你想挑他？美得！只要他不承認你有這個資格，你就沒有資格——這就是邱丞宇待人處事的邏輯。

    齊灝懶得點破，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聊著。

    “今后就打算在這邊發展了？”在問了問齊灝的近況以后，邱丞宇終于有了點正經敘舊的態度。

    “討論打算其實沒有多大的意義，”齊灝說，“誰能保證以后怎么樣?！?/br>
    “也是，說不定哪天就不喜歡這份工作了，不喜歡這個地方，也不喜歡這個地方的人——不喜歡這里的一切?！?/br>
    邱丞宇說著話，視線沒有朝齊灝打量，他始終偏著腦袋看車窗外閃過的人流、車流?？戳艘粫?，不知是對自己點頭，還是對齊灝剛才的話點頭，他嘆了一句：“挺好的，別把自己限制住，你這么年輕，路長著呢?！?/br>
    “說得你多老了一樣，你不也是年輕人?！饼R灝瞟了他一眼。

    看出來他想笑，大概這樣的反駁令他心情舒暢。臨下車，他再次對齊灝道了謝。

    “遠不遠，送你進去吧，這么冷?！?/br>
    齊灝好心提了一句，邱丞宇卻堅持在小區門口下車?？此淮┝俗约簬淼膯我聠窝?，腳上仍是賓館的拖鞋，齊灝忍不住多此一舉，將自己的外套脫給了他。

    “我回去就直接上樓了，無所謂穿不穿?！饼R灝說。

    也許是因為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在約“下一次”，邱丞宇領情了。下了車，走出去十來米遠，在小區的入口處，他突然朝齊灝的方向回過頭來，也不知是在望什么。

    望得齊灝心里一陣不可思議，不由得感慨，是否這個人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又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了？

    回家不久，齊灝收到邱丞宇的消息，說：【你的工作證落在外套口袋里了，要不要緊？】

    倒也不要緊，齊灝沒當回事，回道：【沒事，等有空的時候吧?！?/br>
    邱丞宇：【明天我叫個閃送給你送過去吧，放在我這里也沒用?！?/br>
    齊灝沒有多想，噠噠噠敲了幾行字，將地址發給了邱丞宇。結果，這幾行字竟成了“下一次”的敲門磚。

    第二天，齊灝開門時一愣。

    “你怎么……”

    “叫不到閃送，只好親自來了?！鼻褙┯钫驹陂T口朝里探了探視線，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對仍有些犯愣的齊灝努努嘴，“怎么，嚇到你了？還是不歡迎，都不請我進去？”

    齊灝只好敞開門把人讓進了屋。齊灝住的是戶兩室一廳，成為上班族后父母贊助他買的。算是挺幸運，他的家庭條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邱丞宇在屋里轉了一圈，對房子的裝潢沒有品評，反而帶了點刻意的腔調嘖嘖舌：“你一個人??？挺自由啊?！彼呀浛闯鑫堇餂]有第二個人常住的痕跡，眉眼立時就泛起一層讓齊灝說不上來的神氣，“昨天那個呢，今天沒在？”

    “今天沒約?！饼R灝說。

    “你現在收了幾個了，應該也玩過不少了吧，有固定很久的嗎？”

    邱丞宇的閑談聽起來漫不經心，而且，他似乎不期待齊灝的回答，只自顧自地將話題朝他感興趣的方向延伸。

    “哎，其實你這么年輕，正是精力好的時候，肯定不缺玩伴——昨天電話里那個，跟你多久了？”

    齊灝沒理會他這個問題，心想，我玩得再多，肯定沒你多。

    “多少算多，多少算少？”齊灝反問他。

    “多少都不多，誰還會嫌新鮮多?！鼻褙┯畈患偎妓?。

    “新鮮的不一定有營養，不一定消化得了?！饼R灝對他的觀點不認同。

    “嘗過才知道能不能消化。嘗都嘗了，就別說什么不喜歡新鮮了?！鼻褙┯畹挂膊辉谝恺R灝認同不認同，他以為這么唱高調的人都是嘴上犟，心里比誰都認同，“你吃飯總也要換換口味吧，頓頓吃一樣的，膩死了。昨天你不是還說現在換口味了?！?/br>
    一句無心之言他記得這么清楚。齊灝除了感到無奈，突然間也挺想問問他：你何必把自己看得這么低呢，把自己當成什么了？誰不會扮灑脫、無所謂、玩得起啊，這一串串招搖自我的詞兒，怎么就總有人被它們唬住呢？

    這明明是一種自我貶低??！即使做奴，也不是隨便哪個主都能上手就玩。多么簡單的道理，邱丞宇難道不明白？還是他意識不到，或者不愿意識到？

    都不是，是他把這個道理反過來了，他以為只要他想被誰玩就被誰玩，那么誰玩誰還不一定呢。

    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又一次熟練自如地脫掉衣服，脫的是臉皮還是偽裝？還是這些對于他毫無意義，唯有欲望被滿足的一刻才作數？齊灝沒有叫停他的動作，默默看著他，心里猜測他下一步要干什么、說什么。

    竟沒猜到，只聽他直瞪瞪來了一句：“今天能cao嗎？”

    敢情昨天沒實現的，到今天興致不減，瞧他那活泛的眼神，正滴溜溜“sao擾”齊灝的褲襠呢。屋里暖氣很足，齊灝只穿了短袖T恤和灰色運動褲，某個部位的輪廓異常明顯。

    “你這是跟我提要求？”齊灝沒什么語氣地說。

    “你不覺得我很欠cao嗎？”

    “欠這個字，指的是你不享受的情況下。享受的不叫欠，那應該是你費盡心思去爭取的?！饼R灝不必對邱丞宇解釋太多、太復雜，單就游戲中最基礎的一點，邱丞宇不可能不懂，“如果連這都不懂，都做不到，那就別玩了?！?/br>
    “天，你現在怎么這么啰嗦，cao就cao，不cao就不cao，早點說清楚了啊?！鼻褙┯钫f這話的時候已經一絲不掛了，“別告訴我你現在玩這個都不玩cao?！?/br>
    “cao是cao，但不是每個都cao，也不是每次都cao?！饼R灝鎮定自若地打量著他。

    邱丞宇“哎哎”地笑起來，似乎有點無奈，也有點不知怎么接話，抑或是他非常不認同齊灝的“規矩”甚至覺得可笑。

    “koujiao呢，要是連吃都吃不到也太……”

    其實他的心里話是：痛快點，玩不玩直說，昨天就來這一套，今天還來？

    今天倒也不是不能改轍，齊灝于是回給他五個字：“看你的表現?！鳖D了頓，又補充道：“看你能不能打動我吧，打動了再說?！?/br>
    “真的，你真的是變了，就像約了個陌生人?！鼻褙┯钸B聲地感嘆。

    “那就把我當陌生人看，”齊灝說，“初次見面，你覺得你現在的表現合格嗎？還是說，這幾年你已經退化到不會做奴了？”

    邱丞宇速即跪了下來，一秒猶豫都沒有，姿勢也比昨天更加標準。他有一點摸到齊灝的路數了，不就是一本正經嘛，裝得說一不二，行，可以，他愿意配合。

    “今天不算調教，就不搞那么正式了?！?/br>
    齊灝沒有為邱丞宇戴項圈，而是翻出了一條自己的舊皮帶，軟牛皮的，在邱丞宇的脖子上繞了兩圈，找到一個松緊合適的鎖眼，扣緊了，扯一扯，多少算是一種對所有物主權的宣示，哪怕僅是一時。

    邱丞宇無甚意見，本來他也不是齊灝的奴，玩一玩罷了。他順從齊灝的牽引，爬到客廳中央面向落地窗跪好。

    “手背到身后，兩腿岔開，膝蓋保持肩寬的距離——還需要我教你這么簡單的？”齊灝一邊不滿地說著，一邊抽出第二條皮帶，硬質的，對折可作尺子用。

    就是用這把“尺子”，齊灝刮蹭起邱丞宇身體上每一寸不符合自己標準的區域。尤其當刮蹭到邱丞宇的大腿根部和股溝處，邱丞宇明顯哆嗦起來，以為齊灝要對他怎么樣似的。

    “別動?！迸镜?，齊灝在他左腿股溝處狠狠打了一下。

    “啊……唔……”力道比邱丞宇預想得重，他不由得越加哆嗦。

    這哆嗦不僅源于痛，更是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切的一種期待，是一種有意識的引導。若齊灝還像七年前一樣是個新手，很可能順著這一下下的哆嗦和呻吟把“尺子”伸向邱丞宇希望他去撫觸的地方。

    但齊灝不是個新手了，心里清楚得很，他不動聲色地踱到邱丞宇身后，故意不給任何指令，他就那么盯著邱丞宇的后腦勺，同時將“尺子”探進邱丞宇兩腿之間。

    “回頭？讓你回頭了？”

    就知道邱丞宇心神不屬，齊灝手腕一提，“尺子”正抽到他的會陰。

    “啊——！”

    邱丞宇猛地弓腰，屁股也撅起來。偏偏地，齊灝不給他哪怕一絲喘息的空間，看他亂動，立馬將“尺子”一揮，照準他大腿后側的位置狠抽。

    不抽別處，單就這一個位置，抽得邱丞宇背在身后的拳頭也攥緊了，渾身緊繃，背上細細密密冒出了一層汗。

    “唔……唔……呼……呼……”邱丞宇跪不穩當，有些顫悠，咬著嘴哽了半天，倒是真的不敢動了。

    看他這副才進狀態的模樣，齊灝覺得這幾下還是輕了。

    “現在問你三個問題，想好了回答?！饼R灝說。

    “什么問題，必須答嗎？”

    居然這么不長記性，齊灝當即給了他至今為止最重的一抽，痛得他甚至沒有叫出聲來，背上瞬間腫起了一道紅棱子。

    “你說呢？”

    齊灝的三個問題是接連拋出來的，實際上并沒有給邱丞宇回答的間隙。他問邱丞宇：閃送是真的叫不到？昨晚就已經打算好了吧？回去你又自己擼過沒有？

    答案顯而易見。邱丞宇不過是想拿齊灝證明自身的魅力，證明現在的他依然可以想勾搭誰就勾搭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