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平身?！?/br>
    天龍皇帝頭戴鴻蒙吐冕冠，著玄色瑙金蟒袍，系乾坤一葦帶，腳踏亙古潮汐云靴……甚至還戴了敖曼強推的宇宙水粉美瞳，攥著他的華為mate手機，盯著屏幕，不緊不慢地走進永治大殿，吆喝了一聲，坐在珊瑚寶樹佛塌之上。

    “眾卿平身！”

    他頭也不抬地又吼了一聲，之前的那一聲，下面沒有什么水花。

    “寶寶們啊……”這位世界上最古老的父親之一，把手機塞進乾坤袖套中，隨和慈祥他抬頭；然后一秒變臉，怒眼圓整地嚎叫：

    “cao你媽，cao你們全家——朕后半夜三點起來開始梳頭化妝捯飭這一身，搞到現在飯都沒吃。你們就這樣，不忠不孝地來上朝見朕嗎？”

    天龍皇帝看著大殿之下，他的六個席地而坐在看手機的親兒子，躺在沙發或者按摩椅上看手機的十五個女兒，各種姿勢蹲著躺著看手機的大舅子小舅子，盤在廊柱上掛在房梁上的看手機的孫子重孫子，當然還有一些看不出男女半身人半身龍蛇所以可以一坨屎一樣攤在那黑曜石地板上糊著面膜戴著燙發卷抽煙的抽煙睡覺的睡覺——這就是他的滿朝文武群臣，神龍帝國中食物鏈最上層的頂級捕食者們，被御旨宣召來上朝的樣子。

    天龍皇朝八百群臣，今天來了有三百多——這個出席率已經很好了。

    除了皇帝本尊之外，沒有任何龍人形穿戴正裝朝服，部分年輕龍子們甚至是龍形蛇態——因為這樣連衣服都不用穿，不用收拾搭配，就很節省時間。

    也不用驚訝。因為沒有外賓來參觀皇朝禮儀的時候，天龍們裝都不裝，根本懶得演。他們的神龍帝國，封建組織關系很緊密很高效，是地球上依然現存的最強君主制家族家族集團……但其實，在過去幾萬年的文明旅途中，神龍們從來沒有使用過人間影視劇中表現的宮廷建模和儀態，如今外族生物們所能看到和聽到他們的皇朝禮儀制度及各種周邊相關，其實是他們在最近的20幾年內，吸取人類文明精華中的各種歷史與時尚元素，才杜撰編排出來的。

    真相其實又簡單又丑陋：他們不是人。在生產力落后的古代，他們不太需要穿人類的衣服，需要穿衣服的時候也是給人類看的，所以當時人類流行什么他們穿什么。然后因為龍皇不死不滅，不存在權力與財產繼承問題，所以人類社會封建家庭中的很多制度和戲劇，在他們的家庭結構中是不成立的——他們有他們的問題，但肯定不是人類的電視劇里想象的那種。

    但是到了新世紀和諧社會，他們還是發明且斥巨資造了一套美輪美奐可歌可泣的宮廷畫卷和人物古裝造型出來。

    目的就很簡單：媚粉，吸粉，偶爾虐份提純——也就是說品牌包裝和龍設經營，企業文化的一部分。人看衣裳馬看鞍，不僅是天龍皇朝，任何一個公司企業，都需要一個美麗的具象來征服他們眼中的下級生物或者說消費者。在古老的中國，沒有什么能比古裝美男和宮廷貴婦，更能嚇唬和引誘虛榮膚淺的人類了——華夏民族這個民族很可悲的，嘴上喊了幾十年要民主平等要共同富裕什么的，也實際上反抗了幾千年……但是呢，骨子始終還是無限向往那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皇道游戲，夢想就是在或小或大的空間里能當皇上建立自己絕對統治的宮廷。所以，龍這種生物，本身幾千年來給人類洗腦的就很成功，他們就是皇權富貴階級的化身，所以當他們自己開始編劇導演這種宮廷劇，他們的資金又絕對充足的情況下，他們的皇朝宮廷表演，當然是把天下蒼生們的好奇心和資金鏈玩得團團轉。

    不過么，如果宮里沒有異族觀眾，沒有新聞媒體，沒有直播老鐵……吸血巨蛇們的聚會就很隨意，他們會放下割韭菜的鐮刀，卸掉身上的石頭和布料，回歸無腦蠢貨敗家子的原形?；实勖?，對他們來說：其實就是家里那個很溺愛孩子沒什么文化又愛裝逼的老太爺，哄騙為主，撒嬌為輔：龍活著，就是要開心。

    當然了，大殿第一排C位，皇帝的長孫——離他只有五步距離的勵持親王，還是穿得很體面的，格子西裝的他，戴著一個領結，梳著油頭中分——龍類高質量雄性。這是在宮外絕對看不到的造型，因為這個造型，是爺爺喜歡的大孫子造型。

    他皺著眉頭，不開心地說：“今天只是元旦啊——爺爺！你自己下的圣旨說過，只有過年才正裝上朝。而且你一個月之前說，今年元旦不搞活動的。結果你前天又突然通知又要我們來——大家都很忙的好不好？有什么事情不能視頻會議說么？或者家族群里聊一下?！?/br>
    2020年1月1日，失寵的勵持，其實已經對這個愛已經消失的爺爺沒有什么耐心了。

    當然了，勵持是三代龍皇長孫，是他們敖家青壯年一代中最有總裁樣的男丁。所以他就是龍族的行政CEO，他的政治和權利地位毋庸置疑。不過，在情感地位上，他已經不再是爺爺最寵愛的大寶貝孫子了?，F在被爺爺捧在心頭，天天寵日日抱的是：夢夢大王——也就是十年前破殼的蛋蛋，五代龍，因為粉嫩可愛長得激萌無比，顏值正義擊中了皇帝祖爺爺的噬犢之魂，所以還是嬰兒之身，就不但被封了王，還封了一品護國親王！如今神龍帝國的四個一品親王就是：勵持攝政王，玄持大統戰親王，怙恃鎮國親王……還他媽的有個嬰兒用品廣告上的寶寶夢夢大王。玄持和怙恃是外戚，打工的；和嬰兒寶寶還是家養寵物并列，也無所謂啦——但是勵持可是皇長孫，曾經是爺爺最寵愛的寶寶??；現在被新寶寶取代了爺爺懷里的地位——他當然牙敗，庫亞錫，有點想要推翻這個腐朽無能的皇朝或者跑到澳大利亞去當瑜伽教練。

    “哦，你這個廢物還有臉說——”天龍皇帝伸出手指，戳起孫子的下巴，撅著他的臉，雙眼通紅地問：“我說了多少次，孕期龍女身邊需要雄性配偶陪伴，陪伴時間越多質量越高，龍蛋孵化出來的雄龍的幾率就越高！你這個敗家子，你今年去了月子中心幾次？”

    “我不要上班啊，我們公司不要打理的??？玄持不是去了嗎？”勵持抱怨著說。

    “啊……我的話你左耳進右耳出是吧？常年要那個不男不女的老娘炮陪護龍胎，我還想見到重孫子么？就算是重孫子，萬一又孵出來他那種長rou當擺設的賠錢玩意，我們天龍帝裔的血脈豈不敗壞了？”

    其實也不是勵持沒有丈夫的覺悟和哺育本能，而是英持龍女是海水冰龍，冰龍懷孕的時候自身會散發恐怖的零下55度至125度的寒氣，而且英持是高齡產婦，這個寒氣就更加驚人。勵持是淡水白龍，他靠近懷孕的老婆半天就昏迷兩天就凍死了。所以呢，陪同待產的只能是龍族內數量稀少的冰龍雄性——成年的只有七條，中青年的只有四條，然后冰龍族群這個分支里目前最父權的雄性頭龍，大寒冰地獄神龍領主——就是滄海皓津玄持親王，他本來就是英持身邊的最貼心的狗腿子，他不去伺候月子誰去？

    “Exfuck　me.　I’m　right　here.“

    玄持親王胡亂地穿著一身下樓買早餐的睡衣；一頭亂發，素面朝天；他左手攥著一本書，麻木無神地看著；聽見皇上的判詞，他頭也不抬冷冷冰冰地哼了一聲。

    “啊，玄持愛卿——你怎么也來了，何時回朝的呀？多日不見，你都胖了……愛卿為我天龍子嗣后裔，cao持勞苦，鞠躬盡瘁，朕沒齒難忘呀！我就會這么多成語了，都用了，你領情就好！”天龍皇帝抹出笑臉，親切地撲到玄持身邊，抓著他的胳膊搖晃起來，瞄了一眼玄持的手上的紙卷，又驚奇有熱切地問：“愛卿真是才華橫溢，還認識俄語呢，所以南極的月子中心不好，我們還是要把英持換到北極的冰宮里去對吧？”

    “月子中心沒問題。我看的是列寧的書?！毙钟H王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里的俄語資料，面無表情地說。

    “愛卿真是廣聞博學，不負我帝國重器之譽。嗯嗯，你們是冰龍，那寒冷的生活環境，營養原理什么的，還是得毛子們研究得比較深?！纯慈思?，隨時隨地都在學習，你這個混吃等死的廢物！”

    天龍皇帝說完砸了一下勵持的腦袋，然后他又撲向一旁那高大如山的怙恃親王。

    勵持狐疑地也湊過頭，看見玄持親王手上精深的俄文書籍，很驚駭地問：“這又是什么新時尚嗎？看書又流行回來了？”

    “這是。很明顯，我在研究學習如何推翻封建帝制，消滅萬惡的地主階級?！?/br>
    玄持親王指著書籍的封面，一點都沒在開玩笑。

    “可是，你真的胖了好多啊……”勵持伸手，掐了一下玄持親王面頰上晃動的肥rou。

    “嘖嘖，懷孕的娜娜是很可怕啦，把你都逼成這樣了嘛？”勵持苦著臉，挽著玄持親王的脖子說：“小文弟弟，你將來推翻了這個封建王朝之后，能給我一個民主友好人士的頭銜，要我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里，栽花玩茶，了此殘生么？“

    “不能。我會把你們全家裝進一個宇宙飛船，射進太陽里去。包括李遠坪?！靶钟H王陰冷地說。

    “OK.Fair　enough！　要不，你先回家吧。我覺得他也沒有什么正經事，你走了也就走了，剩下的皮和我他扯?！皠畛挚粗遣贿h處又在PUA公卿將相的皇帝，無奈地說。

    “我就是從家里來的。我都回來一周了。我人在新西蘭的時候，荷花就一直托夢給我，要我今天必須來上朝。他說有大事件?！?/br>
    “cao，你回來了一周了？娜娜那里誰管？誰給她切等邊三角形的牛肝？你回國，屁都不放一個的嘛？“

    “我去年就告訴你了啊，女兒今年夏天要中考，我春天必須回來，提前和文殊菩薩再公關一下。Chris我警告你，推翻沙皇統治的是二月革命，今天是一月一號。所以今天不管你爺爺再發什么瘋搞什么大事件，都是你的事，I　don’t　give　a　fug　shit.公司圖書館的基建資金，你最好快點蓋章。臣這邊呢就是說，也只能為社稷優惠這么多了?？傊?，我的女兒進不了人大附中，不用我謀反；蔡麗艷就農民起義帶那群女流氓把這里變成新圓明園，我帶上百草枯藥死你的作逼老婆和一肚子王八蛋。莫謂言之不預也。親！“

    “要不你革命吧。累了，都毀滅吧?！皠畛忠脖鸶觳?，愁眉深鎖。

    “好了——斷網！”天龍皇帝下場去維持宮廷秩序無果，怒氣沖沖地揮舞著袖子，對著天頂一揮，無盡劫黑暗天幕立刻籠罩了龍宮的上空。滿朝文武皇子太傅公主夫人們立刻炸了鍋，小的嗷嗷嚎啕，大的蹦高扯嗓，老的嘀嘀咕咕，霎時間大殿變成菜市場。

    “SHUT－THE－FUCK－UP！”

    皇帝擲袖，仰頭；一聲真龍狂吼，震蕩九霄。

    “喊什么呀……？”華瑤龍女沉浸在包中，沒有注意到皇帝爺爺已經駕臨，且已經斷網，被噪音打擾后，捂著耳朵抬頭，抱怨地怒喝——皇帝瞪了這個小妮子一眼，微微咧嘴，一條赤紅火舌直接纏住華瑤的脖子，華瑤發出一聲慘叫，渾身衣服化為灰燼，自己也縮成一條白蛇，且被老龍的蛇信子一勾就吞進了嘴里，小尾巴掙扎兩下之后，就被老龍吞進了肚子里。

    “還有哪條孽畜想一起來給朕清理胃腸道結石？”

    皇帝幽怨地用紅眼睛掃視殿下兒女群臣。

    人群中揚起一條大紅貂毛，美持龍女舉手了，她怏怏不樂地說：“本宮愿入龍帝腹中，避世幽居——啟稟陛下，怙恃親王已經一月不曾與臣妾交合了，臣妾幽怨——“

    剛剛沉寂下來的群龍又爆出竊笑和嘀咕：

    “Oh　e　on！”

    “又來了，又來了，要點臉不?！?/br>
    “沒完了真是，一大早上的?！?/br>
    身高兩米二五，鐵塔巨人般的怙持親王是鼉龍，鐵石之軀，有百萬年壽命，他的心智非常冷靜，抿嘴不語，看盡世間滄海桑田的他，已經沒有什么能尷尬到。

    “閉嘴吧你。說了多少次，你既然懷孕了，醫生囑咐你們減少行房?！盎实鄯鲋~頭，有氣無力地說。

    “那臣妾想要嘛！“美持瞪著眼睛，笑瞇瞇地說——她完全不是在抱怨，大家也都知道她不是抱怨，她也知道大家知道她不是在抱怨。實際上她已經是第三次懷孕，火蛟龍和鼉龍的孕期非常短，只要兩年母體就能生下琉璃卵——不過孵化需要至少三十年。前兩胎美持已經生了總計四十五枚健康碩大的烈焰琉璃卵，會在二十年后陸續孵化出冥火磷波龍——一種極其燦爛美麗，主要在巖漿中活動的巨型紅金魚，五百年后會化成棕色皮膚大眼睛的小男孩或者小女孩——運氣好的話，琉璃卵里據說還能孵出滅絕已久的鳳凰。不過蛟龍和鼉龍都是外戚，不是真龍，是亞龍種，所以她生了這么多，太嬰神宮也沒有給她太多榮譽和夸獎，所以她有點不甘心，她本來就是個戲精，所以現在更是猖狂地抓住一切機會刷存在感。

    “好了，差不多可以了?？取裉彀涯銈兌冀衼?，是因為我們太嬰神宮有訪客?？取孛茉L客。這是非常尊貴而又重要的客人，而且這次他們進宮，也是要保密的?！?/br>
    天龍皇帝對著滿朝文武說出這件事，臉上卻掛上了隱隱愁容。

    “陛下，若是要保密，何必要招來這么多兵馬？Please，　tell　me.　we　are　not　broke.”

    現在實際上擔任公關總監的壬臨龍女不安地問——她掃眼望去，其實今天出席的天龍王公和公主們的確戰斗型的比較多，列席的六個皇子五個都是軍區司令，攝法四天龍少將全員到場，少壯軍官們也烏泱泱地在房梁上盤了好幾捆子，張牙舞爪的。最關鍵的是，靖刃把頭發扎了起來，沒有做美甲，穿著運動服和運動鞋，背著登山包……所以從現在的局面來看，與其說皇帝是召集群臣突然上朝，不如說是，搖人，不，搖龍。

    于是職業女公關立即轉身，對著冷笑中的勵持問：“說吧，我們到底欠了多少外債？”

    “嗯，我覺得還不至于到那個會被黑社會上門潑漆的程度，不過那天也不是很遠了?！眲畛置掳驼f。

    “不要胡說八道，今天的客人不是來要錢的?！被实勖嫔┯驳卣f。

    結果壬臨龍女的氣色更糟了，她絕望地瞄著皇帝，低聲說：“所以你又睡了誰的老婆？我們剛剛花錢了那么多錢，給你買了菩薩的稱號！你不要告訴我，你變形的技術還不如宙斯。我們天龍皇朝的口碑已經跌到最近十年最低點了，我也沒有時間給你的破事擦屁股了。如果又是誰的老公打上門來，你自己寫公關通稿?！?/br>
    “放肆。賤婢！朕是君，你是臣。誰給你的膽子，在朕面前，你你的僭越？”

    “哦，陛下，不對，榜一大哥——老鐵你去年一共在各種直播平臺上刷了32億6千萬，刷女主播就算了，你打賞男主播的錢都比我們公關部的預算多……”壬臨憤怒地轉頭，對著安詳地捧著低頭的玄持親王吼道：“——你到底是不是男的？你說句話??！”

    玄持親王悶悶地看著書，了結塵緣地嘆息道：“Fuck　me.　I　don’t　care.”

    “女兒呀，那不是我刷的??！是，是大夢夢刷的！他非要拿我手機玩，我也扛不住他那水汪汪的眼睛啊?！碧忑埢实劾潇o地辯白，然后他一刷袖子，無常龍相變化，變成著名山東籍演員靳東的模樣，身上還是那么顯貴的古裝——大數據上顯示這個模板其實就很能克制壬臨這種相當于人類四十六七歲的中年婦女，即便對方是自己的女兒他也敢打這張牌。

    壬臨氣得眼冒金星，捂著太陽xue說不出話了。

    “Seriously？”玄持沒毛，勵持先炸毛了，他不可相信地看著自己的爺爺，干嚎了一聲。

    天龍皇帝再一甩袖子，非常話劇腔地仰頭說道：“——都別瞎猜了。今天我們太嬰神宮，有菩薩駕到?！?/br>
    “Whie?”壬臨龍女松了一口氣，手背揉著腦殼悶悶不樂地問。

    “Fuck　Why?”勵持咬牙，憎恨地瞪著爺爺問。

    “——The　big　gun！普賢菩薩。天龍皇帝幽怨地說。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集體地鐵老人手機臉。

    天龍皇帝扶著自己的冠冕，有氣無力地說：“我也后悔了。格局小了。把路走窄了。媽的，不應該貪慕虛榮，花錢從人家真龍樹菩薩那里買斷他的現世菩薩權，收購了他的品牌?，F在我是現世龍樹菩薩了啊，我才知道，菩薩不但有年會月會，還要私會。兩個月前，我去了峨眉山普賢菩薩家里喝茶。這個月，他要來我家里下棋啊。普賢菩薩，比較威嚴持重，我覺得吧，平時你們能接觸到他的機會也不多，所以我把的家人們都叫來，拜會一下真正的大菩薩，沾點佛光。善哉！“”

    “爺爺你會下棋么？”勵持好奇地問。

    “不對！你真想要招待菩薩，做個廟會法會，你為何不提前布置酒宴茶點，就算再節約，你至少也會要我們化妝來的??？現在的場面怎么看起來，都是你在聚集小弟們給自己撐腰?！泵莱铸埮涞乜迥?，走到自己老公身邊，陰沉地說：“所以，你又惹了什么禍？我們現在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可不能再打打殺殺了——普賢菩薩是公司里最好的公務崗系統，我還想幾百年后把我們家的寶寶送進去呢。所以如果是要打架，我和我老公就先走了哦?！?/br>
    祜恃親王拉起妻子的手，沉默寡言的他，輕聲說：“我姐也說了，今天必須來上朝的。不能走?！?/br>
    “哦，氣死我了，我看中宮里那個丹鼎好久了，我要你找機會搬回家，你答應我好幾年，今天忘明天推的。你姐說一句要你來上朝，屁顛屁顛的都會飛的呢。我和你講，你今天必須把那個丹鼎給我順回家，那個東西燙毛特別好用的——”

    美持龍女翻著白眼數落起自己的老公。

    她和鼉珠的關系幾千年來其實都還挺好，即便是同為龍皇妃時代都沒有什么齟齬，甚至可以說是經歷了時間考驗的神仙友誼姐妹情深也不過分……直到八年前她改嫁給了鼉珠的弟弟祜恃，鼉珠變成她的大姑子，呵呵，于是些事就沒法聊了，有些姊妹就沒法處了，塑料在自然界需要三百年才能降解，但是family　drama可以幾天就焚化掉三千五百年花崗巖姐妹情。

    “朕就在這里呢，沒死呢。他媽的……你要偷我哪個丹鼎？”天龍皇帝大驚駭。

    美持龍女也覺得說漏了嘴，但是她有理沒理都能扯八百回合，她掐著腰對皇上說：“你看，你也不知道你有多少丹鼎，所以，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的，送我得了唄?！?/br>
    “我神宮里的丹鼎，不能離開太嬰圣域……一旦離開，極不穩定，你看過西游記沒有，太上老君那拼多多級的破玩意，里面一個零件落到人間都會變成火焰山。我的丹鼎下了凡界，后果……算了，和你這個文盲潑婦沒得說。不許拿我宮里的東西，否則我切了你老公的jiba?！?/br>
    “呵呵，那你可有得切了?！泵莱铸埮畼O其不服地瞄了大殿上所有龍一眼，從她的表情來看，她絲毫沒有放棄偷東西的覺悟。

    “咳——咳——“

    大殿門外傳來一聲凄厲而又無情的龍吼，滿朝文武停止了聒噪閑聊，且避之唯恐不及地開出一條道路。一名全套古裝的白衣宮女飄飄然走上大殿，來到御座前，躬身道：

    ”啟稟陛下，普賢菩薩法駕已至萃柯亭。元宗公主們已經迎接了?！?/br>
    這宮女就是太嬰神宮大總管敖曼——也就是留在家里看護老人的那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保姆——她大多數時間都是這個打扮的，無論宮里宮外。敖曼也不是皇帝的女兒，她其實是孫女——元宗公主就是皇帝的女兒們，嗯……皇帝和皇后生育了12個兒子，有多少女兒……他其實不太清楚。但是這些女兒們大多數時間都住在太嬰神宮里，這些太古龍女其實也不是不能變成美貌少女出去闖社會，但是既然留在家里啃老，也就是說，她們是更喜歡用一種比較休閑放松的姿態躺平的那個流派。爸爸有錢又有房，這些古老的公主們為什么不在家里養生呢？

    “哦……她們按照我的要求梳化了沒？”皇帝審慎地問。

    “壬露姑姑已經準備了茶點蔬果，招待菩薩休息。其余的姑姑們已經打扮好了，應該已經給菩薩彈唱獻舞了?！?/br>
    “嗯……唉，行。我們太嬰仙姬的潮汐幻舞，自古都是夢縈仙凡的傳奇……她們苦練了幾千年，從來沒有一次表演事故。過去還有玉皇大帝的時代，我的這些女兒們就靠這些歌舞淪陷他們三代天庭……我今早就囑咐了壬露，普賢菩薩是老實人，所以我們潮汐幻舞中的四yin篇就不要表演了，只挑那幾段純潔端莊的部分對付一下就行……這菩薩看著低調，其實很要面子的。我派出我優秀的女兒們先給他伺候一下茶點歌舞，糖衣炮彈先打上。其余的雜碎們，埋伏在朕身后，見機行事……誰他媽的要是臨陣脫逃，那么從今以后一萬年休想再領一毛份子錢?！瘃{！“

    皇帝一揮袖子，大踏步走下玉階，毫無奇怪地，踩到了那華麗的大拖地后襟，一個踉蹌滾出兩米遠，不過他終究實際上其實是佛格級的宇宙怪物，不用誰扶，半空飛起，非常東方不敗地踏著一股青云，飄出了太嬰大殿。

    天龍帝國看著很我愛我家情景戲劇，實際上階級秩序井然有序。他們會自動根據一個神秘的算法排位，今天的情況這樣的：

    皇帝

    美持。玄持?！　　　畛?，靖刃?！　。≒10）

    慧旻。祜恃。壬臨。壬啟。廣財。壬臨。（P9和P10混雜）

    多木。律持。晏持。廣富。廣壽。敏持。彰持。宗客巴。（P8－P9，）

    其余那些繁雜討厭的蝦兵蟹將。高個子美腿的盡量站外面。（P8以下）

    這個陣型不但體現了宮內的階級地位，且看起來尊老愛幼，女權友好，家庭和睦，民族團結；但是稍微仔細研究一下就能發現——這宮是就是敖家男丁主體根源絕對一億年不動搖其余的都是表皮甚至包皮。

    不是所有龍族都在吉祥社會服務有限公司有職務，但是在吉祥社會服務有限公司，菩薩就是P11－12這個階層。

    不要以為太嬰神宮的主殿是西安洛陽那些漢唐宮殿，本來它就是其實一個巨大的鸚鵡螺，然后有珊瑚佛龕各種神光聚頂。其實是非常原始樸素的偏東南亞風的建筑，但是現在呢，外面被蓋了一些……羅馬柱。

    別問，這是皇帝的宮殿，他的產權，人家愿意，凡人們不要嗶嗶。

    外面的長廊有第一環廣場，本來就是一些貝殼和化石鋪成的皇后龍形畫像。干干凈凈的，很敞亮大氣。

    現在么，皇后畫像外圍，被密密麻麻地擺了很多……現代藝術。不知道是啥，不知道哪里來的，不知道被忽悠了多少錢，臣們不敢問，問就賣給你，所以閉嘴吧。

    第二環廣場，其實有鏈接了六個湖的巨橋，那六個湖晝夜不停地噴涌黃金白銀和各種稀有玉石，流進神宮中的九條星河——太嬰神宮不是人間的地界，這里不是物質實體，這里的財富和資源其實是人間財富匯總分配循環的具象——所以噴涌的金銀珠寶永不枯竭，但是吧……皇上覺得這個觀感不好，看著……暴發戶；然后又總有小龍掉進去，倒也不會淹死，但是小龍會在里面拉粑粑，清理起來很麻煩——所以皇上用六個蓋子這些湖都蓋上了，財寶們還是能從下面的小口部分地流進星河灑向人間的，但是那六個蓋子吧，是白色的，頂部還有一個球……于是呢，太嬰大殿周五其實就多了六個聳天的……大奶子。

    臣們也不敢問，問就你出錢換蓋子。

    從正殿通往南方神門的主干道謁禧長階，有2.27公里寬，458公里長……這不是給人類步行的地方，對于龍來說也就是慢行五六分鐘的街道。這條大道，現在是太嬰神宮最著名的網紅景點——當然這里人類也進不來，一般神魔也進不來，所以是只屬于與龍女網紅的高級街拍勝地。

    因為這條大街兩側，生長了九萬多棵，朝開夕落的，巨型櫻花樹。

    這是所有人類電影和小資網紅們做夢都想來取景的地方，98765棵櫻花樹的花朵顏色從門口的銀白色逐層遞變，越接近那奶子湖區域顏色就越紅。每棵櫻花樹都高五米左右，是人間已經滅絕的喜馬拉雅大海棠種；樹干檀紅，花枝參差，每棵都是詩意悠然的造型；因為這櫻花晝夜輪回地開，所以地面上也都是不朽花瓣，綿延周圍幾里地——這花瓣可以吃的，可以碾碎了做面粉，香甜不膩，含糖量低，完全契合任何主流糕點配方——不過這花瓣滿地的情況其實很罕見，因為……這產量其實不太夠龍女們造的。

    現在只剩95526棵了，不過皇上暫時沒發現?！莱铸埮Y婚后，住在昆侖山的地宮里，地宮表面上還有人形辦公的族母辦公室，完全抄襲復制了唐頓莊園，然后她還鏟回家一些太嬰神宮的櫻花樹，種在自己的莊園里。這櫻花樹本來就是當年鼉珠王妃嫁給天龍皇帝時帶來的嫁妝，鼉珠已經和皇帝離婚，美持現在也嫁給了鼉龍，所以她給大姑子爭取一些財產有錯嗎？當然，這些玄奇繽紛的櫻花樹下，現在到處埋藏了一些機關：最常見的就是油漆噴槍……如果有龍女或者龍王們，敢來這個櫻花樹下拍照，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平地出現一排機槍，把這些low逼們打成一坨彩色的粑粑。如果哪條龍躲過機關，還是拍了照，且把自己在櫻花樹下搔首弄姿的照片發了社交媒體：就請在進爺爺的龍胃腸道內清理細菌環境和結石一個月，然后那張照片有一個點贊轉發就多加一天。

    這么美好的景色，為什么不許拍照呢？

    因為這是皇宮。

    哦，對了，太嬰神宮內，現在也嚴禁錄像使用自媒體發布一切宮內環境信息。

    原因很簡單……

    如果不是官方賬號制作的視頻，那么現在這個互聯網環境下，私自拍攝的皇帝帶領群臣巡山的畫面，十有八九會被演繹或解讀成：

    一群古裝丑男，或者油膩的大叔大媽；從蝸牛殼中蜂擁而出，走進垃圾場，爬出奶頭山，走進漢jian大道——彈幕總會彈出來那么一兩條為什么我們中華神龍圣地要栽櫻花，然后當然是原教旨主義愛國粉紅開始打響第一槍，歷史考據派和漢服制式派紛紛下場，神龍們的各家粉絲們開始撕這個他們隊形排位，如果不是古裝場景，龍女龍王們的穿戴會被扒品牌價位，隨后那句詩：朱門酒rou臭就會鋪天蓋地……其中夾雜著XX打錢的訴求。不用到生死7秒或者40秒，那視頻就沒法看了——或者被刪了。

    是的，在2020年的時代，滿天眾神星光燦爛，太嬰集團或許不是峰值頂流，但穩坐不倒一線集團上位圈，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他們都會給中華大地提供源源不斷的想象與刺激，永世不醒的神奇幻夢，當然還有不共戴天的階級仇恨。

    他們終究是古老的，神秘的，富有的，美麗的——男渣女賤，顛倒眾生的……龍啊。

    自古以來，有多少幻想傳說里，人類可以扒他們的皮抽他們的筋或者騎著他們到處嘚瑟，多少英雄史詩里他們是用來證明天選之子的尸體道具。

    然而可怕的數據表明：他們和其他地球文明社會組織爭奪資源兩萬多年，戰損傷亡率不到3％，他們控股或者參股了人類所有能想象到的宗教與政權，無論人類如何革命和進化，最終的結果都是給他們打工，他們就是那種你一邊恨到咬牙切齒詛咒他們全家死決一邊花錢點開他們的推送新聞看他們家發生了什么事然后再買他們家的東西的網紅明星，龍和一般網紅明星的區別就是，龍是不可能被封殺和消滅的，他們再怎么剝削和缺德，都會永遠勝利，永遠統治。

    因為沒有別的生物恨他們，只有生物恨自己不是他們。

    “What　the　fuck?”

    皇帝帶著群臣飛到櫻花大道近南方，快要接近神門的時候，一首旋律傳進了所有龍的耳朵?；实壑肋@首歌，這首歌完全不應該出現在太嬰神宮里——至少不應該這么公開播放。

    “是的，怎么也飛不出，這花花的世界。No　one.”

    玄持親王笑瞇瞇地攤手。

    櫻花盡處，環城的星河上是一片漫漫的金蘆葦，神門聳立金光氤氳之中，

    神門內側左畔隨意落著一片燒焦的化石古木，如手掌張開，是為掌柯亭。

    蘆葦堤岸上，綻放的銀色櫻花木下……一群穿著運動服的大媽，正拿著扇子和綢子，殷勤起勁地在跳廣場舞——BGM當然是酒醉的蝴蝶。

    “陛下今早四點才通知，要姑姑阿姨們給來訪的普賢菩薩獻舞。這個時間，她們是來不及泡澡回復少女之身，再梳妝打扮成宮廷仕女的。反正她們也要晨練……所以就只能獻酒醉的蝴蝶了?！卑铰涞卣f。

    “呵呵……”皇帝斜眼瞄著自己老女兒們的廣場舞群。

    舞群之中，明顯有一個男子，確切地說，奇怪的老和尚。

    奇怪是說，這和尚也不是完全沒有頭發，前半個頭頂光光溜溜，后腦袋上卻垂下披肩卷發。面相圓潤，但是表情隨和的他；穿著一套最簡單最便宜的灰僧袍，披著一片黑搭衣，穿著一個塑料拖鞋——懷抱著一把木吉他，勾弦搭手，隨著外放音樂的一起在彈奏酒醉的蝴蝶，他腳步穩健，身姿瀟灑地彈唱起舞，在一群大媽阿姨之中，如魚得水，怡然自得。

    眾龍女們有知音來伴奏陪跳，當然也是都喜不自勝，扭擺得更加抒情給力。

    不遠處的龍族皇室大臣們踩著云氣，瞄著下面這個老頭帶大媽的場面，集體抿嘴。

    這個看起來很窮又很朋克的sao氣老和尚，當然就是吉祥社會服務有限公司的董事局常務委員——全面監管韋陀宮，伽藍院，地藏司，黑暗滅法宮的政法部長：普賢菩薩。

    普賢菩薩跟著舞裙轉身，彈唱不停，卻抬頭，對不遠處的群龍們微微頷首致意，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龍群中冒出一股黑煙——皇帝變成了全身亮片拉丁舞服的蔡國慶，剛要跳下云間與普賢菩薩拼個勝負——這皇帝有個毛病，就是不能允許別的男人比他在自己的女兒中更受歡迎，腦回路現在是這樣的：??？爸爸想和你們一起跳舞的時候，你們這群敗家賠錢貨嫌東嫌西一點好臉都不給，哦，現在來個老和尚會彈琴你們就這樣歡天喜地的？所以必須下場了，必須老白臉歌舞下場了——但是他還沒撲出去，就被身后四條龍集體抱住了腿。

    “Grandpa，　chill　out！”

    “爺爺啊，你不要臉，我們還要的?！?/br>
    “陛下，三思，不要自亂陣腳?！?/br>
    “皇上啊……我在干嘛？我也下去跳吧?！懊莱铸埮砷_皇上的腿，真的化為一朵巨大的火焰蝴蝶，飛進了廣場中，變為大貂美婦人，隨著普賢菩薩那清朗健氣的男中音，跳成了一朵花。

    普賢菩薩有多少外掛級大神通，沒有人知道。

    唱歌是不是他的神通呢，也沒有人知道。但是他的歌聲，雖然沒有專業感，但聽起來就毫無瑕疵……那種特別成熟而又干凈的土味男聲，妥妥地師奶勾魂殺手。其實小姑娘能抵御他的歌聲的人也不多，這要看他唱什么歌。

    于是滿天群龍靜靜地等待普賢菩薩把這首酒醉的蝴蝶唱完跳完。

    中途不少龍女也下場了。

    皇帝也變化隱去了那過于夸張豪華的帝王套裝……畢竟人家普賢菩薩穿著打扮得那么有禮節又低調——他現在變成了穿著法蘭絨褲和羊毛衫的老頭，比普賢菩薩的老頭還顯得老一點……他實際上就是比普賢菩薩年紀和資歷老。

    歌舞彈唱結束了，大家咣咣咣地鼓掌，普賢菩薩把木吉他托在手中，一拍一合，化為一桿蘆葦，他捏著蘆葦，走到星河岸邊，重新插入水中，輕撫柔光，蘆葦生根，抽芯化葉。

    天龍皇帝走下彤云，后面的龍群也都翩翩下地。

    “無量壽佛！太嬰龍族學生們拜見普賢華嚴上師?！贝蠹叶己苤懒鞒?，集體唱念——不用低頭鞠躬下跪什么的。

    冷知識：龍族是皇權社會世俗制度，他們不是出家人，是貴族；這在古老的階級序列里，位置極低的出家人是不配合皇權貴族們并列的。常見的凡間皇族地主們會對菩薩下跪，那是對神格的跪拜。但是天龍們也是神格，所以他們不需要對任何菩薩和佛直接表示出臣服。但是，為了表示對這些佛系實力大神的尊敬，集體對菩薩說話的時候，要統一使用老師這樣的稱呼。

    一個更冷的知識：不在菩薩自己的道場或者廟堂里，非正式佛門弟子，對菩薩或者佛下跪什么的，菩薩們會不高興——菩薩出門是來利益眾生的為人民服務的，姿態應該是最謙卑的，如果接受跪拜，則展現統治者姿態，這與他們的價值觀或者說……品牌建設方向不符?；蛘唠娨晞±?，群眾們見到什么菩薩或者高僧就下跪磕頭的行為，古代就算了，現代社會，對于菩薩們來說，那屬于職務腐敗官僚作風，很忌諱的。而且，普賢菩薩就是管這些事的，被他抓到哪個明王羅漢護法們公然接受跪拜什么的，可能會被降職甚至下地獄。

    當然群眾們去他們自己的廟里，是跪是爬還是打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無量壽佛。龍座師兄喜會，十堃上門討擾了，眾納迦弟子隨喜?！逼召t菩薩很恭敬地走到天龍皇帝面前，垂頭肅立合掌手勢。

    冷知識：天龍皇帝雖然花錢買了龍樹菩薩的稱號（這是一個商業營銷行為，他不是真的龍樹菩薩）；但他其實是佛格，他是龍王佛現世——甚至不是化身，就是本體；所以普賢菩薩見他也要行佛禮?；实蹧]有名字，但的確是文殊菩薩的學長——北大本科生再瞧不起花錢進來的MBA，只要總裁們在學校里年級久，也是學長。

    “”八王子，我的女兒們沒有嚇到你吧。唉，我家這幅德行啦，都沒管沒教的。八王子，不要見笑。話說，咪咪呢？”

    冷知識：普賢菩薩的元神也是皇室貴族出身，是一位王子——現世普賢菩薩當然不是王子了，所以現代么，只有特別古老的，且自己有宮廷和皇室建制的神只才敢這么叫他。

    天龍皇帝笑呵呵地說完——轉頭四處尋找普賢菩薩的大象坐騎。

    “咪咪粗野污穢，怕驚擾了龍宮，所以我沒有帶它來。我是步行從公司的界環過來的。哦，龍座師兄，一點街坊小吃，不要見笑?！闭f罷，普賢菩薩從黑搭衣里一抹，掏出一打油紙包裹草繩捆束的萬卷酥，雙手呈給天龍皇帝。

    “來就來了嘛，還帶什么東西呀！”天龍皇帝示意敖曼收下糕點，然后攥著普賢菩薩的手，笑嘻嘻地說：“老弟呀，隨我去御花園飲茶先?！?/br>
    “師兄抬愛了，十堃從命?！逼召t菩薩含笑隨行。

    “那個……王部長，我厚著臉皮插一下嘴哦，如果您要御花園里給我們講經談話的話，我們要不要提前去一下洗手間？”

    玄持親王氣息悠悠地問了一嘴。

    普賢菩薩緩慢地轉身，轉頭慈眉善目地瞄著玄持親王，優雅和藹地說：“最近，耿局長的工作報告寫得很快么?！?/br>
    “賤畜知罪，菩薩息怒?！毙钟H王嚇得后脖子寒鱗直豎，再也不敢多放一絲屁。

    因為菩薩在步行，所以龍群也只能跟著步行。

    其實普賢菩薩也是第一次自己孤身來太嬰神宮，所以他好像很有興致賞花看景，天龍皇帝也帶著他散步，倆個老頭在謁禧長階走走看看，絮絮叨叨談雜事，指指點點望江山——話題一分鐘內就扭轉向了足球比賽，確切地說，是上個月的東亞杯。

    后面龍群生不如死地擺出新聞聯播臉，安靜地跟著。

    皇帝步行的時候可以施展龍行拓步，即便他是人形，跟著他走，也可以一步百里。菩薩和龍群們溜達穿過十八個很容易被當成日本鳥居的大牌坊，左拐了，走到一個看起來像是荷花池的地方，此處名為阿姐湖。

    阿姐指的是天龍皇后，她其實皇帝的孿生jiejie。

    這湖水在皇宮就是一個龍窩的時代，是皇后用來梳洗的地方。

    皇后已經離去了很久，阿姐湖其實紀念的是那一段上古洪荒時代純真的情感。

    湖里的荷花當然不是荷花，是葉片直徑二十米的帝王蓮，這種蓮花是開出九層花瓣塔一樣的花樁，這些帝王蓮，傳說是皇后當年洗頭發流進湖水中的花籽變成的，如今亭亭如蓋鋪滿這綿延九百多公里的超級淡水湖……這里如今，也是龍女宿舍，元龍女們居住在湖底下，依然還能假想自己睡在mama的愛里。

    龍群來到湖邊，隊伍后面追隨的元公主們嘩啦啦地就跳水了，沒多久，幾十條碧綠或者銀白的巨龍就在湖水中揚起晶須，噴水吹天，湖面上拱起一道道彩虹。

    皇帝帶著菩薩，踏著彩虹向西北方前進。

    天龍皇帝看著菩薩面色溫順，于是眨著眼睛說：“十堃老弟呀，你看看，你此世的夫人兒女已經仙去數年了，你雖有桃李天下——”

    “師兄打??！”普賢菩薩知道皇帝要干嘛，驚恐地舉手說：“師弟此世只有一次塵緣，已經盡數劫畢。師兄的美意我心領了，單身挺好的，我享受單身，師兄不要再拿我取樂！”

    “哎呀，誰不讓你單身啦。朕就是覺得你一個老頭子，孤苦伶仃的。是，你可以不續弦，不再婚。朕也不是再給你保媒拉纖，朕給你介紹家政服務不可以么？你看看，我這些女兒們，干別的事不行，洗個衣服啊，做個飯，暖個被窩啥的……就都還能對付——”皇帝指著湖中群龍，得意洋洋地說，然后又補了一嘴：“這些你看不上，我的孫女啊什么的也可以，咱倆這么熟的兄弟了，你也不用那么見外?！?/br>
    “阿彌陀佛，我穿著僧衣來，就是防止你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逼召t菩薩愁苦地甩手，白了皇帝一眼。

    “啊，I　see.”皇帝狡獪地眨眼，轉頭探手，薅住自己五兒子敖廣財的蒼蒼白須——把一個中山裝老頭扯到自己面前，眉飛色舞地說：“八王子啊，那年杏花微雨，我兒年少時，也與你一起在祗園書院同窗共讀，你們一定有很多青春的回憶吧——咳，我很開明的，他現在也沒啥用了，你把他帶回五臺山吧。就當你帶糕點來的回禮?！?/br>
    看起來仙風道骨的敖廣財氣得雙眼含淚，但是他是最出名的孝子，所以他啥反抗也沒有。

    普賢菩薩煩悶地轉身，一甩袖子，變成一道清風飛到龍湖中最大的一朵帝王蓮塔上，九道金光飛來，他身后出現了頂級菩薩的慧威法輪，他震聲說道：“天龍陛下，公卿列王們；本座今天來，確有一事相求?！?/br>
    “嗯哼，你說啊……”皇帝輕慢地抱起胳膊。

    “本座只要五色群龍一句話。望龍帝應允?！逼召t菩薩松開左臂僧衣的袖子，隨意地一彎腰，袖子突然變長，垂入湖水中。水面平緩無波，但是帝王蓮葉卻漸漸升高，露出蓮頸。

    “我希望我們菩薩之間的事，我們菩薩之間自己解決。軒轅斷指，神梅降世之時，諸位天龍兒女，敬請回避?！?/br>
    他就這么幾句話之間，太嬰神宮的神湖水干，露出赤色蒼砂，蓮葉如林。

    勵持皺著眉頭問：“菩薩啊，您說話說清楚點，我們回避什么？”

    “呵呵，又有大菩薩要轉世了。他希望我們這次不要插手，簡單說，他這個要求很簡單，他就是希望，我們什么都不做！”

    天龍皇帝摸著下巴，笑嘻嘻地說。

    “師兄意下如何？”普賢菩薩從袖子里擠出一個小小的水球，攥在手心，玩弄著。

    “Another　one?　——Again?”玄持親王痛苦地捂臉，搖著頭哭喪道：“救命啊。不要在搞這個了，追不起了，供不起啦，特么的我師弟一個菩薩已經搞到我貧血肝硬化了。別玩了，這么買一咬三下去，地獄空蕩蕩，龍宮也破產——大慈大悲的菩薩，放過我們這些法學碩士二孩媽吧！菩薩啊——”說完他掏出那本，搖晃著：“我向馬克思列寧毛主席發誓，這次就算是這個狗皇帝用他的皇位來和我換，我也不管這些破事了，我先說了吧，反正我們神龍帝國情報部分和宣傳部門，絕對不會再過問任何菩薩的事情。任何！”

    “我大姑子也說了，梅花開，菩薩來——但是這次我們自掃門前雪，就當什么都不知道?！泵莱铸埮才e手高呼。

    天龍皇帝無奈地瞄了一群身后基本都在憤怒炸毛的龍群，轉身，舉手吆喝道：

    ““你放心。我也不喜歡他。我發誓，我用我們真龍五族的名譽發誓，這次菩薩轉世，我們龍族絕對不插手。但是，我們做事都是有條件的——”

    “師兄不用再講。我在已經cao作了！”普賢菩薩把手中的水球握緊，一股明火包裹了水球，漸漸水球熔成一朵金花；隨后他把金花，甩手一拋，金花扎進干枯的湖底。

    “本座已經在這紅砂中種下元陽泉眼，飲此泉水之妊娠婦女，必生男??！但是必須是孕期第一個一個月內飲用，每天飲用到B超可以鑒定性別就可以……副作用不知道……你們問問李青?！逼召t菩薩認真地說。

    “那已經生下來的龍蛋怎么辦？”勵持著急地問。

    “不知道，用水泡一下？我這秘法，藏了幾千年，本來打算留著有一天，你們要滅絕人類徹底霸占地球的時候，再使用的秘密武器。原計劃是丟在海里的，這樣你們就終究有一天也會因為生不出雌性龍而絕后。但是現在有了基因技術，我覺得這招可能滅絕不了你們了……嗯哼，不如，當禮物送給你們？”

    “Deal！師弟，我愛你——！”天龍皇帝面色狂喜，飛撲到普賢菩薩身邊，抱住他，對著他就是一嘴狂吻。

    湖水慢慢涌起，阿姐湖變成漫出玄色金輝。

    元龍女們其實有點不滿，但是也嘴不了什么，反正她們也沒妊娠，所以這湖水有了什么新藥效也和她們沒關系。其實她們也沒多愛mama了，mama生了她們幾百個蛋，mama餓的時候可能還會吃她們，所以——就算改名叫阿哥湖，她們也沒大所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