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施亦五點被鬧鐘叫醒，睡眼惺忪地站在洗漱臺前，電動牙刷輕微的嗡嗡聲被安靜的空氣放大了無數倍，腦子里一堆電磁感應，互感，自感，渦流，電磁阻尼。刷完牙抬頭看鏡子時腦子里甚至閃過了法拉第那一頭白發。

    倒不是很禿，發際線還可以。

    不……等下。

    再這么下去先禿的恐怕得是他。

    施亦一把冷水潑在臉上，把腦子里一堆揉在一起的知識點往下摁，強行把自己從電磁感應的懷抱中解救了出來。這大概就是熬夜做題做到凌晨一點的魅力。

    越做越上頭，都快走火入魔了。

    提高理科成績最有效的方法永遠都只有一個——不停地刷題。作為曾經常年蟬聯年級第一的人，施亦深諳其道。所以昨晚刷了三小時五三，然后現在一看到電磁場就頭疼。

    今天早上第一節課還是物理課。

    T＝2π√l╱g

    擺角，5度。

    繩長，到圓心。

    無彈性不可拉伸。

    計時，最底端。

    好困。

    PPT上那個擺球動圖像是催眠時在眼前搖晃的那個球，眼前景物外面罩著的一層的光圈越來越大，就在施亦眼睫一點點下落，眼睛要徹底閉上時，兜里手機突的震了下，驚得人本撐著額頭的左手猛地一抖，右手虛握的筆跟著摔在了桌上。

    施亦左手大拇指揉著太陽xue，抬眼看了眼還在滔滔不絕的老師，右手從口袋里摸出了手機。

    Z發過來的，一串數字、一個逗號和四個字。

    Z（o︿︿o）：xxxxxxxxxxxxxx，快遞單號

    這信息發得真是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謝謝他。

    現在算是徹底清醒了。

    施亦拇指在鍵盤上隨意戳了兩下，回過去一個ok。

    他倒是要看看對面這位哥能給他寄過來些什么鬼東西。

    今天有兩節技術課，施亦覺得自己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準確點說，末日世界的大門。

    選課走班，一般情況下重點班和其他普通班是分開的，但由于重點班選技術的實在是有點少，施亦跟其他平行班分到了一起。

    施亦坐在偌大的階梯教室最后面，看著前面PPT上各種工具的實物圖，很有點頭疼，他敢肯定這不是因為熬夜做題導致的睡眠不足。

    自攻螺絲，塑料膨脹螺釘，開口銷，鉚釘。

    這玩意兒學了真的有什么用嗎？

    這真的不是職校教的東西嗎？

    “這兩個答案其實都有問題，但選擇更錯的那一個，選B?！崩蠋熌弥碜釉谥v評。

    好家伙，要不和物理一起弄個多選題吧，這單選題還不夠您發揮了。

    麻了。

    施亦面無表情地看著試卷上自己選的另一個有問題的選項，內心毫無波瀾。

    整張試卷唯一能算是人能出出來的題大概只有那幾道電子題。

    不過這電路圖，這么畫得扣分吧。

    交叉分流的電路畫不畫加粗的圓點全看出題人心情，整得倒是四四方方的，就是這線繞得也太有藝術性了，不去畫迷宮設計圖真是委屈出卷人了。

    兩節課上完，施亦只覺得腦殼疼。

    這玩意兒好考？好拿分？雖然知識點好像確實不多，也沒數理化那么燒腦細胞，但這個通用，tm是玄學吧，比地理還離譜。

    人驚險二選一好歹里頭對的只有一個，這，兩個都對選一個更對的？？？因為標準答案是這個所以按這個來改了？還能更草率一點嗎？

    施亦拎著沒屁點用的教科書回了班，表情麻木。

    夏默澤一抬頭看到的就是這么副恨不得把煩躁寫在臉上的表情，當場給嚇得手里的筆都給摔在了地上。

    “亦哥，你……咋了?！毕哪瑵煽粗┮鄰乃赃呑哌^去，開口問了句。

    “沒事?！笔┮喟褧S手擱到了桌上，又轉身往后門走，看樣子是想出去。

    “哥你去哪？”夏默澤咽了口口水，直覺不妙，揚聲沖快走到門口的施亦喊道。

    “跟老師說點事?！笔┮嗦曇衾潇o平淡。

    夏默澤注視著施亦的背影消失在門后，輕眨了下眼。

    說點事？這勢頭確定不是去干架的嗎？

    可怕。

    “現在換選課是不太行了?！盭XX扶了扶眼鏡，語氣和藹，“是學習上有什么困難嗎？”

    這哪是困難，這簡直是災難。

    “還好，就是來問一下，技術……”施亦頓了頓，說得艱難，“我覺得我不太適合這個學科?！?/br>
    “你才剛上沒兩節課，多聽聽就好了?！盭XX端起杯子飲了口茶，說，“有什么不會的多去問問老師，落下的課自己課余時間補一下，平時課上進度跟上，以你的基礎追上來應該問題不大?！?/br>
    施亦漫不經心地應了。

    “下次月考，爭取上個600分?！盭XX說完，放下了手中的標準的老干部專屬茶杯，不顧施亦懵逼帶著震驚的眼神，隨口打發，“等下去把校服領了，正式開學了就別穿著自己的衣服到處亂晃，不認識路就找個同學帶你去。你先回去上課吧?！?/br>
    600……要是靠著自學一個月肝上這個分數，那我還需要來學校？再學個兩個月不是得直接就清北了。

    離譜。

    “不是……你們這競爭這么激烈的嗎？”施亦跟在夏默澤后面在人群里穿梭，T恤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顯出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曲線，黑T在四周清一色的白色系校服里異常顯眼。

    “是的，要是去晚了連rou渣都不會有?！毕哪瑵烧f話還算流利，跑進餐廳大門伸手扯了下施亦，帶著人往樓上跑，一步跨過三四節階梯，到了二樓的樓梯口又猛的一個急剎止住了沖勢。

    施亦被這突然的動作弄得有點不明所以，好在反應夠快，最后關頭及時側身往旁邊避開了點，險險沒撞到夏默澤。

    “餐廳里禁止奔跑打鬧?！边@么一路跑下來，夏默澤只是有點低喘，沒多做停留休息，拿了托盤就往前面的打菜窗口走，對施亦解釋道，“跑了會被抓去做至少一小時的思想教育外加檢討1000字，代價有點大不太值。還有一樓是給高三的，我們不能去?！?/br>
    “嗯?！笔┮嗫戳搜矍懊嬉呀浫藵M為患的打菜窗口，又轉頭看了眼樓梯口蜂蛹的人頭，跟著夏默澤往前走，問，“是刷飯卡嗎？還是可以現金掃碼？”

    夏默澤在一列隊伍末端站定，聞言轉頭看了眼施亦，好像聽到了一個極其sb的問題，“不然？”

    “我沒卡?！笔┮鄶偭藬偸?。

    “沒事，我請?！毕哪瑵梢汇?，很快就非常有眼力見地掏出了飯卡塞到施亦手上，往一側退開一些把施亦拉到了他剛剛排著的地方，“你先排著吧，我去打飯?！?/br>
    說完，人就不見了。施亦轉了轉手上的飯卡，看著前面人頭堵得嚴嚴實實、露不出一點飯菜的影子的窗口，認命地半靠在了一側的柱子上。

    等吧。

    晚上……又是一場大亂斗。

    施亦除了麻木臉上已經沒有其他表情了。

    直到晚上回家看到樓下快遞柜那一個巨大的箱子，臉上表情瞬間有點崩。

    這體積，別是個充氣娃娃吧。

    不過顯然陸棧是肯定不會給他寄這玩意兒的。

    這滿滿一大箱，除去一些防摔的氣泡紙，剩下的，幾乎，全部都是，情趣用品。

    包裝是清一色的黑。每個包裝上都只寫著牌子的LOGO、一串英文和似乎是size的東西。施亦看著盒子上的英文，覺得自己可能陷入了某種知識盲區，然后掏出了手機打開有道翻譯。

    翻譯結果……不忍直視。

    看這包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種奢侈品。不過八成應該挺貴的，年紀不大手上錢倒是不少，也不知道是個富幾代。施亦把手上隨手拿的那東西拆了塑膜，打開盒子看了眼，然后火速蓋了回去。

    要命。

    多喝牛奶少睡覺：下課了嗎？

    Z（o︿︿o）：？

    多喝牛奶少睡覺：我英語不太行，哪個是灌腸用的？

    134……不太行。

    陸棧直接撥過去了一個語音通話。

    “往下翻……”施亦單肩背著包往校門外走，接著出口的一句英文低沉悅耳，滲入夜色中，滿浸著難言的蠱惑。

    施亦微挑了挑眉，從箱子底部翻出了陸棧說的那個東西。

    陸棧把請假條遞給了門衛，又簽了字，在校門附近的自行車車棚里找到了自己的車，單手推著往馬路上走。

    “你走讀？”施亦聽著那邊一陣鐵鏈撞擊的清脆聲響，才想起來現在已經十點了，晚課怎么也該下了，而寢室里一般不會有這種聲音，陸棧要么在家要么就是還在外面。

    “我請假了?！标憲目诖锩隽硕鷻C戴上，手機隨手塞進了口袋，右腿跨上了自行車。

    成績好總是會有些特權，比如說，晚上十點要回去補課這種鬼扯的理由老師都毫不懷疑地信了，還不忘叮囑他要好好休息勞逸結合。

    勞、逸、結、合。

    挺好。

    施亦拎著手里的幾個東西進了衛生間，先沖了個澡，然后拿起了那個灌腸裝置。

    還，挺高級。

    施亦把花灑拆了下來　，把手里那玩意安了上去，然后又拿出了潤滑劑。

    他還是第一次弄這個，動作生疏且下不太去手，腸道包裹指尖的感覺很有點奇妙，很柔軟也很溫暖，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不那么健康的東西。

    金屬管子插入后xue，冰涼刺激得腸道不住收縮，試圖把異物排出，施亦左手撐在洗漱臺邊沿，輕皺著眉右手一用力全部插了進去。

    然后是放水。溫熱的水流沖入腸道，往更深處涌入，施亦右手松開金屬管子，抓起了放在一側臺子上的手機。和陸棧的語音通話一直沒掛，施亦在越發鮮明的小腹飽脹感里開口問了一句：“一次就好了嗎？”

    “至少三次?！笔致房诘募t綠燈閃爍著紅光，陸棧單腿撐地，把自行車停在了路口前，聽著那邊人幾聲極低的輕哼和一個壓低的帶著隱忍的“艸”，食指在剎車把手上輕劃了下，眼底映出了些路燈的光亮，蓋住了底上的些許清冷。

    “你在騎自行車？”施亦抬手關了水流，忍著強烈的排泄欲和小腹的脹痛感移動了個位置，聽到那邊的鳴笛聲開口問了句。

    “嗯?！标憲Ｊ栈亓藫蔚氐耐?，夜風吹在身上有些涼意，幾縷頭發被吹得向后揚起，白色的耳機尾端壓著線條明晰的耳骨，“給你十分鐘?！?/br>
    水流帶著穢物從腸道根本無法控制地傾瀉而下，隱秘的羞恥感開始發酵，小腹感覺奇異且難受。施亦一手按著一側的墻，心里悔意值持續攀升。

    他怕不是瘋了才答應跟個同類玩這玩意兒，找個香香軟軟的sub不香嗎？！被一張臉就給這么釣上了。

    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