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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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里斯塔的腳腕疼了一下午,他就知道該下雨了。 他工作到下午四點,和其他人交接了工作,順著樓道往上走。一股涼氣從出口撲來。通過一小扇門,只見外面灰撲撲的,傾盆大雨織成的幕簾把一切都遮住了。 奧里斯塔出了門,看見站在屋檐下的艾迪萊斯。奧里斯塔記得艾迪萊斯在一個小時前就出門了,想必在那之后一直站在這。他懶洋洋地靠著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褪去了笑意的艾迪萊斯身上多了一層冷意,渾身上下沾滿了瓢潑大雨揚起的霧氣。整個世界只剩下嘩嘩的雨聲。 “你怎么還在這?”奧里斯塔開口問了。 艾迪萊斯的臉上露出怔忡的表情,似乎沒有意料到奧里斯塔會問他。奧里斯塔頭一次見他露出那種神情,覺得很新鮮。 這種表情轉瞬即逝,隨之又是那種得體的微笑:“這不是下雨了。沒有傘?!?/br> 奧里斯塔往雨里看,好像在確認這雨有多大似的。他張了張嘴,有一句話差點要脫口而出:如果你不忙的話,要來我家坐坐嗎?我家離這不遠。但是他及時收住了,緊緊閉上嘴巴,害怕那句話會變成一只青蛙跳出喉嚨。他對自己說,奧里斯塔,放聰明一點。雖然對他很好奇,但是對一個不知根知底的殺人狂暴露自家地址是相當不明智的。說不定哪天他一不高興,把自己抽筋削骨剝皮,拿肝臟爆炒下酒,心臟刺身。 于是他撐起傘,轉頭看向艾迪萊斯:“那我...”先走了。艾迪萊斯對他笑著,奧里斯塔被口水哽了一下,接著說:“那我家離這挺近的,要去坐坐嗎?” 說完這話,他覺得心臟像只兔子似的在胸腔里蹦跳。奧里斯塔,你好不清醒??!他看著艾迪萊斯,等著他回話。他既希望艾迪萊斯答應他,又在心里默默祈禱艾迪萊斯拒絕他。奧里斯塔對自己這種婆婆mama的情緒厭惡起來,放在以往,他一個人感興趣就直接上了,哪用得著像現在,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在意他的每一個舉動,反復咀嚼他說的每一句話,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像個不諳世事情竇初開的中學生。 奧里斯塔恍惚聽見艾迪萊斯輕輕笑了:“好啊?!?/br> 兩人就在雨里肩并肩走著。奧里斯塔的鼻中又充斥著男士香水的香氣,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艾迪萊斯身上散發出的熱量,這使他感到驚奇,好像這個家伙就該渾身冰冷一樣。一把傘對于兩個大男人還是有些小了。奧里斯塔的一邊肩膀被雨水打濕,艾迪萊斯那邊想必也是如此。奧里斯塔沒有說話,艾迪萊斯也沉默著。 大雨嘩嘩地下,燈光如夢似幻,他們像在一片霧里行走,整個世界里只有這把傘下是清亮的。 一直走到小巷子的路口,奧里斯塔才忽然想起,通往自己家的小巷子太窄,根本不能打傘通過。如果艾迪萊斯要到他家,那必須要收起傘,這樣兩人勢必變成落湯雞。要不干脆讓艾迪萊斯打著自己的傘走了算了。奧里斯塔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艾迪萊斯——奧里斯塔,看看你干的蠢事。 艾迪萊斯說:“就是這里面吧?”他一步跨出傘下,渾身上下立刻被澆透了,奧里斯塔想伸手拉住他,因為這雨,艾迪萊斯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了。但是艾迪萊斯像一只滑溜溜的魚鉆進了小巷子里。 奧里斯塔只好收了傘,跟在他的身后。小巷子里原本就暗,雨一下,就更看不清楚,那股熱烘烘的臭氣倒是被雨水沖刷干凈了。燈照在頭頂,照亮萬千條雨絲,照在行人的身上像落了一層銀霜,像魚肚上閃閃發光的鱗片。身影被雨水沖刷,隱隱綽綽。奧里斯塔覺得自己像在追逐一個幽靈,一個名為艾迪萊斯的幽靈。 到了門口,奧里斯塔大聲說:“就是這了?!庇晁屗难劬床惶宄?,試了好幾次才打開生銹的門,逃也似地鉆了進去,艾迪萊斯緊隨其后。 進了屋子,奧里斯塔打開昏暗的燈。他看艾迪萊斯的頭發黏在臉上,風衣黏在身上,渾身上下都淌著水,那股氣質也被雨澆滅了一半,奧里斯塔也明白自己現在是多么狼狽的樣子。 兩人趕緊進了地下室,洗了澡。濕透的衣服是完全不能穿了,奧里斯塔只好讓艾迪萊斯先穿自己的衣服,他糾結地翻出一條新內褲——艾迪萊斯的臀圍和腰圍應該要比自己小一圈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穿。反正兩人身高差不多,現在也只有將就一下。 艾迪萊斯洗完澡,擦著頭發從洗手間出來,頭發濕漉漉的添了兩分孩子氣,奧里斯塔早已洗完了,正在削水果。刀在粉紅色的表皮上輕輕一旋,就割下薄薄的皮。這是曾經生活貧困帶來的印記,不敢多削一毫米。削好了皮,分成兩半,去了核,果rou在手掌里滾一圈,刷刷兩下就把水果分成幾瓣,然后把它們整齊地排在果盤里。 奧里斯塔抬起頭,看見艾迪萊斯穿著自己的衣服,是休閑運動的風格,褲子和衣服都是寬大舒適的版型。雖說兩人差不多高,但是還艾迪萊斯要比奧里斯塔瘦一圈,衣服下擺漏風似的。不過也能看出艾迪萊斯并非完全是骨頭架子。偶爾抬起手,肌rou會撐起一絲弧度。 艾迪萊斯的目光被書架吸引,他抱著手臂走到書架邊上。 “你的書架上有許多好書呢?!?/br> “是嗎?”奧里斯塔使出了他一貫的敷衍手段。昨天和今天忙得要死,根本沒時間仔細欣賞書架上的書,只草草看了兩眼。 “特別是這一本,,這本哲學書我可是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印刷版,這個年代的紙質書實在是太少了?!眾W里斯塔疑惑著,伍德那家伙是個會細心到這種程度的人嗎,能夠為了他這個老朋友搜尋許多難找的書,何況他對哲學類的書不怎么感興趣。 “奧里斯塔,”這是奧里斯塔第一次聽見艾迪萊斯叫自己的名字。他說:“奧里斯塔,我可以借來看看嗎?” “當然可以?!眾W里斯塔說完之后忽然意識到,有借就有還,有一就有二。 果不其然,在那之后的一個月里,艾迪萊斯總是來找奧里斯塔。他會提前和奧里斯塔約好時間。如果奧里斯塔忽然有事不能及時回去,艾迪萊斯就會在路口等他。 在艾迪萊斯來時總會帶上一枝花,有時是滿天星,有時是玫瑰花,甚至有一次他帶來了一枝枯萎的蓮蓬。因為在奧里斯塔的餐桌上有一個花瓶。他嫌花瓶空空蕩蕩。在每次艾迪萊斯光臨后的三四天,花瓶里都有一枝鮮艷的花。奧里斯塔也是看著空空的花瓶,就知道艾迪萊斯該來了。 這段由書和花結締出的友誼被小心的隱藏了起來。各自出于某種目的,他們像地下工作者那樣瞞著所有人。在奧里斯塔的房間中,艾迪萊斯表現得親切而健談,兩人有時聊著聊著就到深夜。他們談論除了工作細節以外的任何事,講著書里的內容或者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和美食。在咖啡廳里,艾迪萊斯除了點咖啡,打招呼以外不會和奧里斯塔進行過多的交流。 但是這還是瞞不過伍德的眼睛。有一次伍德在和奧里斯塔吃飯時對他們兩的關系旁側敲擊,奧里斯塔聲稱他們只是點頭之交。伍德用狐疑的眼光看著奧里斯塔。奧里斯塔不知哪里出了差錯。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奧里斯塔發現自己或許栽在艾迪萊斯手上了。他越來越習慣艾迪萊斯身上的香氣,在花瓶里插著一束花時感覺內心充實,在花瓶空著的時候覺得空落落的。他會數著日子等著艾迪萊斯到來的時間,如果艾迪萊斯稍稍晚了一天,他就會坐立不安,習慣性地在兩人聊天時常坐的沙發上等著,在那個位置,頭稍稍一歪,就可以看到花瓶。 這種感情就像爬在墻上的薔薇花一樣肆意生長。奧里斯塔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欣賞這段感情。他不會做出任何越界的舉動,因為他不想以后陷入麻煩的境地。對待這種毫無結果的感情,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等它自然的生長,不要去栽培,它就會自己腐爛。 但是思維和情感會滲入細胞和骨血,從四肢百骸,從頭發絲尖透出來,甚至人的氣味都會發生變化,神經沖動的傳導會受到干擾,有時會控制不住手腳的動作,莫名其妙的字句從口里冒出,簡而言之,就是會害相思病。 奧里斯塔和其他身患疾病的人一樣,只有默默的忍受,而這種病又是無藥可醫的。熬過這三個月就好了。奧里斯塔胡亂地想著。 但是生活總有意外。 人也不見得能管得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