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在摸哪里
十·你在摸哪里? 周鶴沒有動,只是低低笑了兩聲。 “你可真是努力啊…” 鄭嶼皺了皺眉,不清楚他這句話里的意思,只是把手里的磚塊又往里抵了抵,低下頭去摸周鶴的口袋。 找到地下室的鑰匙,他就可以從這里離開。 這份計劃很好,從準備到實施,幾乎是完美無缺的。 但他千算萬算,獨獨忘記算了一件事。 四年以來,他的身體已經被毒品長年累月的拖垮了,身手和力氣也早已不如從前。 在他低下頭的那一刻,周鶴突然抬起手,猛攥緊他的手腕向后折,攥拳用力打向他的小腹。 鄭嶼驚愕抬頭,不到半秒就回過神,想快速擺出防御的姿勢。但滯后的身體讓他沒辦法及時做出反應,只能結結實實地挨下這一拳。 腹部頓時傳來一陣鈍痛,像是把所有內臟攪在了一起。 “嗬唔……” 鄭嶼吃痛地悶哼,猛地吐出一大口胃酸,條件反射松了手蜷縮下去。周鶴看準機會,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武器,將他的手腕反鉗過去,重重壓在樓梯上。 一瞬間,乾坤顛倒,尖銳的磚塊抵上了鄭嶼的后頸。 “小警察…你在摸哪里?”周鶴的嗓音中帶著一些愉悅,“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把鑰匙放在那種地方吧?” 鄭嶼摔得眼冒金星,腹部上的疼痛隱隱還沒有過去,一片眩暈之中,他看見周鶴的胸前晃蕩著什么東西。 那是一小串被鏈子穿起來的鑰匙,剛剛一直藏在寬松的衣服后面,如今隨著兩個人劇烈的運動掉落出來。 …該死。他在心中狠狠罵了一句。 “抓你過來的時候,你沒有說話?!敝茭Q甚至沒有氣喘,只是不慌不忙地說著,手上的銳器緩緩在那人身上游走,從脖頸滑到男人漂亮的肩胛骨線條。 “殺你朋友的時候,你沒有說話?!?/br> “養你喂你的時候,你也沒有說話?!?/br> 銳器抵在了男人的腰間,報復性地往前頂了頂。 “原來是一直憋在心里,留到殺我的時候一起說了?” 周鶴忍不住輕笑:“你剛剛威脅我什么,要讓我永遠離不開這個地下室?” 鄭嶼不吭聲,只是呼吸急促了些。 正當他以為這次真的要喪命的時候,忽然之間,身上壓著的束縛松開了。 周鶴放開了他。 “你沒必要這么仇視我,我說過,我不會殺你?!彼囊暰€在鄭嶼身上游移,看著男人那雙因為打磨磚塊鮮血淋漓的雙手,說,“…你不過也是個可憐人罷了,你在做正確的事,只要你聽話,我不會對你做什么?!?/br> 這個時候鄭嶼發現,眼前這個人的臉上,好像失去了以往的瘋意,冷靜下來的他充滿了寧靜淡漠的味道,疏離之間,漸漸透露出一種孤獨和悲涼。 “只要乖乖聽我的話,我不會對你做什么。但是只要你再有逃走的想法,那你最好一次性就成功,否則…” 他盯著鄭嶼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br> 鄭嶼抿了抿唇,攥緊雙拳,指甲死死嵌進rou里。 要命,還是要自由。 現在,是他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周鶴說完,離開了一會兒,從上面拿下來了一個醫藥箱。 他甚至連地下室的門都沒有關,就是在賭,賭鄭嶼不會這么輕易就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賭對了。 回到地下室的時候,鄭嶼抬了抬眼,乖乖地坐在臺階上等他,沒有挪動一步。 周鶴理了理頭發,小心翼翼地捧起男人的手,用酒精輕輕擦拭著上面的傷口。 掌心已經被磨得血rou模糊,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十指連心,鉆心的疼痛瞬間竄上腦海,鄭嶼皺了皺眉,即使是這樣,也依舊沒有吭一聲。 “還是不愿意跟我說話嗎?”周鶴低垂著眼睛,用棉簽沾了點酒精,輕輕擦拭著傷口,然后拿出紗布纏繞在那人的手上。 鄭嶼沉吟片刻,才動了動嘴唇:“…我和殺人犯沒什么好說的?!?/br> 原本冷靜的周鶴聽到這句話,竟然像個孩子一樣被激怒了。 咔嚓。 他折斷了手里的棉簽,聲音夾雜著藏不住的怒意。 “他們該死?!?/br> “…在法律判定之前,沒有人是該死的。你憑什么決定別人的生死?”鄭嶼說道。 或許是周鶴臉上殘存的稚嫩,讓他心里產生了一絲別樣的憐憫,于是男人忍不住開口多說了兩句,想要喚醒這個人的良知。 “你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總有一天你會被找到,你躲不掉的?!?/br> “不要對我指手畫腳,別忘了,你的命還在我這里?!敝茭Q冷哼一聲,用力按了按鄭嶼的傷口,按得那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我只是為民除害罷了,他們本來就該死,難道要靠你們把他們送進監獄嗎?你告訴我,你還要在里面潛伏多久,五年?十年?斷送了多少個人的人生才能將那些人一網打盡,你們警察真是一幫沒用的廢物!” 鄭嶼沉默了,他沒有辦法反駁周鶴的話,或許,他在心里其實也是認同的。但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規矩,一切早就亂套了。 法律,一定是最鐵的準則。 鄭嶼的嘴唇囁嚅了半天,才開口說了三個字。 “…你瘋了?!?/br> 周鶴把紗布打了個結,收好藥箱,抬起頭:“沒有人一出生就是瘋的?!?/br> “所以,阿sir,你告訴我…”他的眼睛里一片沉寂,里面只有死亡籠罩下狠辣絕決的陰影。 “你告訴我,我還有退路嗎?” …… 說完這句話,周鶴便離開了地下室。 鄭嶼在樓梯口坐了很久,沉默著回想剛剛周鶴的話。他看了看被包扎好的雙手,每一塊紗布都特別用心地纏繞在手上,完美得沒有任何瑕疵。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不能理解周鶴,誰能理解一個瘋子的想法呢? 鄭嶼抬起頭,看著地下室門縫中滲出的光線。 忽然之間,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睛不自覺睜大了一些,里面滿是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