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機會
九·機會 那天晚上,周鶴沒有回來,等他出現在地下室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他穿著鄭嶼那日看到的黑衣黑褲,站在地下室中央,從外套里摸出什么東西。 那是一包掌心大小,被塞得滿滿當當的白色粉末。 這是相當大的劑量,夠一個人用很久。周鶴究竟是從哪里找到這么大一份海洛因,鄭嶼不得而知,只是在那人轉身時,從他身上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你又殺人了?!编崕Z的低語從身后傳來,這是自從大飛死后,他第一次意識清醒地開口說話。 周鶴的身影頓了頓,沒有回應,只是推了推手里的注射器,在鄭嶼復雜的目光下轉過身,把針頭刺進了男人的手臂。 液體注入汩汩流動的血液之中,緩解了身上的痛苦,但是鄭嶼卻覺得心中有那么一塊地方,還在逐漸渙散的意識和快感中隱隱作痛,痛得他難以呼吸。 注射完毒品之后,周鶴清理了地下室里的所有東西,離開了這里。 地下室的門再一次關上。 過了一會兒,鄭嶼再沒聽見什么動靜,忽然從地面上爬起來,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爬去角落里的冰柜前。 里面是大飛死去多日的尸體,和他之前從地下室里收集的所有可能會派上用場的東西。 …… ………… 宋麗有些郁悶。 他和張樂營幾乎跑遍了學校里的所有地方,詢問有關周鶴的情況,但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全部是好評。 在別人的口中,這個學生會會長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缺點。 成績每年穩居系第一,獎學金拿到手軟,所在的實驗小組給學校不知道斬獲了多少榮譽,連學校都無比支持他,甚至專門給他配了一套實驗室,連鑰匙都全權交給他保管,可謂是信任到了極點。 待人溫柔親和,謙遜有禮貌,寧可自己吃虧也要替別人著想,能幫的忙都盡量去幫,不抽煙,不喝酒,甚至連大排檔都很少去,雖然很受歡迎,卻從來不亂搞,對待女生也是非常紳士。 完美得不像人。 “你問周鶴???”面前的男生邊搬著東西邊回答。 “那小子,可是全校男生羨慕的對象,人長得帥,成績又好,追他的人還多。什么?嫉妒?那肯定是有的啊,不過都是些不認識他的人。周鶴這個小子實在是太謙虛了,還處處為別人著想,面對這種人誰還好意思嫉妒啊,他身邊的人也都嫉妒過他,每一個都在認識他之后羞愧死了,誰讓他實在太好了?!?/br> “而且啊,我從來沒見過他這么乖的人,每天不是學習就是泡在實驗室,沒事的時候就回家看看新聞,看看晚間電影,從來不去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渾身上下好像挑不出毛病似的?!?/br> “回家?他不住宿舍嗎?”宋麗問。 “不住?!蹦猩鷵u了搖頭,“沒見過他住宿舍,都是在學校外面租房住,聽說他本來住在學校附近的單身公寓里,后來因為經常會有女生堵他的門,就搬到郊區的房子里去了?!?/br> “在哪里?” “這我怎么知道,你得去問他自己,他從來沒邀請別人去他家里過?!瓏啺ir,我多一句嘴,你們問這些是做什么???” 張樂營笑著給男生遞上一根煙:“沒什么,最近市里在選拔大學生形象代表,就來問問你他的情況?!?/br> “是這樣啊?!蹦猩鷺泛呛堑亟舆^煙,也不客氣,直接夾在了耳朵上,“阿sir那你看我可不可以,我也挺帥的,也沒比他差到哪兒去吧?” 張樂營連連點頭:“是是是…” 從教學樓里出來之后,宋麗就一直在沉思。 最終,是張樂營等不下去,先開口打破了平靜:“你怎么想?!?/br> 宋麗咬著大拇指,眉頭緊鎖,沒有開口。 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想了。 這兩天接收了太多有關周鶴地正面消息,這個男人似乎真的沒有任何值得調查地地方。 難道…這次真的是她判斷失誤了? 她沒有理會張樂營,只是從包里掏出和警局地聯絡手機,按下一串號碼。 “小陳,是我,宋麗。上次托你調查的人怎么樣,結果出來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源源不斷的說話聲,持續了很久,但宋麗并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眼神反倒越來越亮。 “是,好,好,我知道了,辛苦?!?/br> 掛斷電話之后,宋麗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張樂營問:“什么結果,周鶴怎么了?” “周鶴本人倒是沒什么污點?!彼嘻惿袂鍤馑卣f,“但是,他父母有?!?/br> “他父母是兩名癮君子,之前因為吸毒藏毒被逮捕過,所以在警局留下了記錄,最后因為沒人再敢給他們提供毒品,毒癮難解,兩個人一起上吊自殺了?!?/br> “可是這也不代表他們和周鶴有什么樣的關系啊?!睆垬窢I道。 “是這樣不錯?!彼嘻慄c點頭,“但是…我有預感,這就是調查的一個突破口?!?/br> “這個男人身上…一定還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br> …… 同一時間。 周鶴回到家,打開地下室的時候,卻沒有看到鄭嶼的身影。 他愣住了,快步走下樓梯,視線快速在地下室里掃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那個男人的影子。 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異??植?,整個地下室里,回蕩著瘆人的磨牙聲。 要怎么…要怎么殺了他才好? 這種念頭塞滿了他整個腦海。 這時,他的脖子上突然傳來了尖銳的觸感,伴隨著刺痛,溫溫熱熱的東西沿著線條流下,淌去衣領中藏著的鎖骨上。 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別動?!?/br> 聽見這兩個字,周鶴的身體反倒放松下來,怒火消了大半,臉上陰森的表情也消失了。 鄭嶼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著一塊鋒利的磚,抵在周鶴白皙的脖頸上。 他用排泄桶的把手撬開了地下室的墻皮,又用大飛的皮帶硬生生敲下一塊磚來,在粗糙的地面上打磨鋒利之后,就躲在地下室的樓梯后面,等待著機會的降臨。 而如今,他的機會來了。 “別動?!编崕Z的聲音聽上去沉穩又有力量,不見一絲著急和慌亂。 “否則…我讓你和被你傷害的那些人一樣,永遠留在這個地下室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