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氣
江頌愣了愣,受寵若驚地笑:“嗐呀.......”他一時間冒出許多羞愧——何擎真好,隨后便不知道說什么,轉過頭帶路,樓梯間里便只有兩人的腳步聲,一開始雜亂,后來漸漸重合。他在單調的背景音里喘了口氣,似乎因為多了一個人就多了一百萬分的底氣。 這種感覺很新鮮,他謹慎地享受。 家門口去年貼的對聯褪了色,右邊的“歲歲平安福壽多”被撕去一半,可憐巴巴地晃著半截,“喜迎新春”的“喜”字和左邊的“年年順景財源廣”被水管滲下來的水浸濕,墨跡暈開來,張牙舞爪的。 “你寫的?”何擎停下端詳。 “學過一點,勉強能看?!苯炆舷驴粗?,有些心疼春聯,“我媽很注意這些,每逢過年還會去給紅十字捐五百塊錢,算是給新年攢攢福氣?!?/br> “嗯?!焙吻婺浵隆炫坑悬c迷信,側頭看他,“是快過年了,你今天晚上回去寫一副,我帶去廣州的房子門口貼著?!?/br> 江頌連忙拒絕:“我這字也就糊弄糊弄外行人,貼您門口太丟人了?!?/br> 何擎不置可否,轉身敲門。 江頌心顫了顫,竟不知道是想有人開,還是沒人開。 門吱呀呀地開了,一個女人隔著鐵門警惕地望著何擎,她染黃的頭發根部已經長出了黑發,像頂著一把燒焦的稻草,那雙眼睛還能看得出年輕時顧盼生姿的余韻,穿著灰撲撲的碎花襯衫:“誰啊,干什么事?” 何擎微微俯下身,才讓臉不被鐵門上掛著的圣母像和花圈擋著:“你好?!?/br> 女人看著他退了一步,視線畏縮地繞過何擎,落在地上的影子:“江頌,是不是你!” 江頌出來了,垂著眼:“誒?!?/br> 何擎曲起手指敲了敲鐵門:“總要坐下說吧?” “江頌,這是誰?”母親依然警惕。 “.......我金主?!苯灣读顺蹲旖?,“先開門?!?/br> 兩人進了門,何擎跟在江頌后頭,看小情人蔫頭搭腦怪可憐的,伸手揉了揉他后頸,青年一顫,小心翼翼地把金主的手拿開:“我媽在呢?!?/br> 何擎攬著他到沙發主座坐下,老神在在地又揉了揉:“她哪管這個?!?/br> 徐之瓊對何擎相當畏懼,她只是坐在飯桌邊上,理著自己的頭發,聞言也只是惱恨地投來隱晦的目光。 “聽說你缺錢,找江頌要?!焙吻嫣裘?,轉身望向徐之瓊,“你怎么覺得他有呢?”那雙手輕緩地拍著江頌的肩,一下又一下。 “他校長說的,他現在有錢?!毙熘傇诤吻婷媲跋駛€小學生似的正襟危坐,但又強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實在外厲內荏。 “所以你不關心他被怎么欺負了,只想著向他索取那些他付出身體、尊嚴和健康來換取的東西?!焙吻鎿P起聲調,“是嗎?” 江頌呼吸一窒,他想說自己不覺得這些有什么,但那雙手擱在他肩頭,像一紙封印,那些話說不出口,默默咽進肚子里。 徐之瓊抖了抖,手指攪在一起:“這是他自己選的.......” “你要多少錢?!?/br> “二萬一千五百!”徐之瓊急忙抬起頭來,壯著膽子同何擎對視,“你給?” “當然?!焙吻嬲酒鹕?,走到徐之瓊身前兩步停下,“不過從此以后,江頌和你就沒有絲毫瓜葛了?!?/br> 江頌覺得好笑。他自己賣了自己一次,現在要看母親會不會再賣他一次。也就是買家財大氣粗,消遣用的小玩意,也樂意花這么多冤枉錢。徐之瓊游移的眼神滑過江頌,他緩緩抬起頭,看見女人的嘴一張一合,是一個“好”。 他被他mama賣了。值個二萬一千五。 江頌被何擎牽著手帶下樓,灰撲撲的樓道很狹窄,每一層都要手動開燈,那開關有的錯位,有的黏了口香糖,兩個人在黑暗里一前一后走著,地上有煙頭和蟑螂的尸體,一切都蒙著灰,不明朗,江頌被那雙手握著,眼前是高大寬闊的模糊背影,直到眼前一亮,他抬起頭來。 是燈開了。 破敗的小區被沾著蟲卵污漬的燈球點亮,綠化帶被渡上白光,停在門口的車內開著暖黃的燈。江頌吸了口氣。 “有什么東西要拿?我明天讓人來一趟?!?/br> 江頌的腦海里略過密密麻麻的筆記本,亂涂亂畫的草稿紙,畫滿重點的教科書,父母難得和睦時照的全家福,還有母親親手織的圍巾縫的衣服....... 最后他搖頭,說:“不用,沒有要拿的了?!?/br> 何擎頷首,便不再說話。 江頌跟著他向那輛車走去。這條路他從十六歲走到十九歲,在二十歲生日即將來臨前,終于再也不用走了。他低頭看兩人交握的手,另一個人的體溫從粗糙厚重的掌心源源不斷傳來,總覺得自己的手會化在這掌心里。 路都是自己選的。 江頌想起自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的真正結局,因為徐之瓊和他說,巫婆憐憫小美人魚善良,就幫她變成人嫁給了王子,他們幸??鞓返厣钤谝黄?。后來五六年級時候,班里開了讀書會,一個女同學講了,他舉起手說,小美人魚最后怎么變成泡沫了呢,巫婆不是讓她變出雙腿嫁給王子了嗎? 老師把書給他,說,你自己看看,美人魚最后就是變成泡沫了。 他有點難過,但默默感動了很久,初中還拿這件事寫作文,得了54分。不過那時候父母已經劍拔弩張,他寫那篇作文的時候和回憶錄似的,沒多久,母親通jian被抓,父親入獄。得知江慶和死了的時候江頌是不信的,總覺得這樣的事怎么可能發生在自己身邊,連父親的葬禮也懵懵懂懂,直到考完中考的那個夜晚,他窩在床上想著填什么志愿,想起父親曾說希望父子倆上同一所高中。 十五歲的江頌終于反應過來,他爸真的再也回不來了——連同他所有好壞一起。 江慶和曾經把他抱到肩上去看廟會,指著燈籠上的山河對他說,江頌是長江的江,歌頌的頌,以后要做個有出息的人,為國家做貢獻。他那時候就想當老師了,脆生生地答了聲好。徐之瓊在邊上笑,你就知道說這些,我的孩子開心快樂就夠了....... 那些片段像上輩子發生的事,回憶起來,江慶和不像江慶和,徐之瓊不像徐之瓊,他也不像他現在。但無論如何從此徹底翻篇——回不去了。 何擎撥通電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是我,提個人——海龍,認識嗎?” 男人的手擱在江頌肩上,指尖卷著他半長的發絲,漫不經心地笑了:“建議你查查他.......得罪?算是?!焙吻鎾炝穗娫?,對司機說,“走吧,時候不早了?!?/br> 江頌好奇,又怕自作多情。 何擎沒瞞著,親昵的撫了撫他的臉頰:“是為你出氣?!?/br> “誒?!苯灥拖骂^,按捺不住笑意,被男人抬起臉來。 “開心成這樣?”何擎黝黑的眸子里映著青年舒展的笑顏, 笑著嘆了口氣,“小狐貍精?!?/br> 江頌支著下巴樂呢:“何先生不就喜歡這樣?” 也是。何擎想。他不大樂意自家情人被欺負,做個囂張跋扈的小狐貍倒合適多了。 半個月后。 何擎準備啟程回廣州,是明天的航班。他習慣自己收拾行李,江頌便站在邊上看,瞥見行李箱里一件衣服似乎挺熟悉,蹲下來問:“這怎么有點像我的衣服?” “嘶?!焙吻姘涯且路喑鰜?,“還真是,卡琳娜給你買的衣服和我的挺像?!?/br> 江頌欲言又止——有沒有一種可能,秘書小姐買的是情侶裝。不過他們也并不是情侶,沒什么提及的必要。他坐在地上笑了,正好房間暖氣有點熱,隨手把衛衣脫了:“那您要不要把這件也帶上?”衛衣里頭還有件羊毛衫,被帶得翹起來,露出一截腰。 江頌抱著衣服在地上挪了兩步,另一只手按在何擎撐在地上的手背上,那雙眼睛眨了眨,長而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睫。 何擎垂眸,喉結微動,隨后反手握住了那手,將他摁到床邊去。衣服掉在地上,始作俑者故作無知:“怎么了?” 男人附身吻他頸側,唇間雪白的皮rou沒有味道,被吮吻得於紅,鼻尖埋在馨香的發絲里,男人深吸了口氣:“你頭發長了?!?/br> “嗯?!苯灠寻l絲捋到耳后,“何先生說就說,怎么這樣子咬人呢?” 何擎被他的做作樣子勾得好笑,又感到可愛,便把他抱到腿上:“不止想咬人呢?!?/br> “那還想什么?” 那雙溫熱的手掌探進羊毛衫,撫摸那腰肢與背脊,掌下的人敏感地輕顫,想躲,被扣住了。 何擎抱著江頌起身,那雙修長的腿驚嚇地纏在他的腰上,他拉開床頭柜,壓了一泵潤滑劑,江頌嘟囔“還沒脫好褲子呢”也不理會,手掌順著尾椎沒入棉麻長褲,還冰涼著的潤滑劑溢滿臀縫又滑入會陰,江頌想夾緊腿根,卻因為纏著男人的腰而不能做到,被曖昧的氛圍蒸騰起情欲,將腦袋擱在何擎肩頭,誠實地撒嬌:“好想做?!?/br> 他的手摸進男人的內褲,那硬而guntang的性器與主人的冷靜大相徑庭,一下就打在他下腹,他把自己的性器與男人的攏在一起擼動,不禁思考自己是怎么受得下這么大的東西。 何擎沒說話,指尖摸索著xue口,緩緩沒入兩個指節抽插,江頌啊了聲——男人的手指很長,又粗糙,他夾緊了體內作亂的手指,結果何擎卻推入整根,曲起指節按壓內壁。他敏感點淺,一下就被壓過,渾身一顫驚喘出聲。 “是不是幾天沒做過,變敏感了?”何擎語氣淡淡,倒真和提個問題似的。 “快點........”江頌仰起臉,在何擎耳邊說道,“一想到要那么久見不到您,就覺得舍不得了?!?/br> 何擎又添了一根手指,濕潤的后xue已被攪出水聲:“舍不得什么?” 江頌被手指玩弄得渾身顫抖:“呃........你?!?/br> “我是誰?” “何先生.......” “嗯?”男人對這個稱呼莫名不滿起來,第三根手指也插入后xue,快速地進出,xuerou驟然緊縮。 “何擎——”江頌驚叫,前端溢出些液體,總覺得口里空虛,便仰著臉索吻。他不是不知道何擎的習慣,但他實在想要親吻,想得瘋了。 “不可以?!焙吻嬷晃橇宋撬橆a,“乖?!?/br> “不要乖?!苯灪芄虉?,那雙被情欲浸透的眸子染著迷霧似的,“要親?!?/br> 他聽見男人嘆了口氣,隨后唇上落了一個蜻蜓點水的吻。他手里還握著他們guntang的性器,男人的手指還在他身下抽插,可這個吻卻短暫極了,相當格格不入。他總覺得他們應該唇齒交纏著深吻才符合此刻的情境,但何擎只是這樣,他卻突然羞恥起來?;蛟S是因為對方的矜持顯得自己過于放蕩?他也不知道。 “不做了!”江頌推何擎的胸口,“火大?!?/br> 何擎敷衍地嗯了聲,抽出手指,掐著腰把他托了起來,圓潤的guitou才抵在xue口就被吸進一半。江頌才反應過來,連忙抬起腰,也忘了鬧脾氣:“套.......” 粗大guntang的性器緩緩擠開xuerou辟開內里,不容分說地進入江頌。沒有那一層隔膜,溫度和觸感都清晰許多,他感到緊窄的xue道被撐開,那性器上的經絡青筋便嚴絲合縫地摩擦過內壁。他靠在男人身上不動彈,儼然一副枕頭公主模樣,看何擎能怎么辦。 何擎無奈,江頌來搓了把火就鬧起脾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親也親了啊。他多年的軍人作風冒了頭,干脆把蔫吧的青年直接壓進柔軟的床鋪,動作間性器調轉來回,引出青年隱忍的喘息。 江頌被迫背對著男人,臉頰埋進枕頭,纖細的腰肢塌下,圓潤的臀翹著。他側著臉正要向后看,那性器卻驟然全根沒入,他弓起背嗚咽地揪緊了被子。因為姿勢的緣故看不見cao他的人,江頌總覺得更加敏感,xuerou被搗得痙攣,腰上的手鉗得極緊,江頌被過于強烈的快感逼得掙扎也沒掙開,他力氣不小,但那雙手紋絲不動的,他一度懷疑自己是在和機器人zuoai。 性器抽出,從xue口緩緩推入,寸寸磨過內壁,重重撞進最深處,房間很安靜,除了rou體夾雜黏膩水聲的碰撞音外,江頌只能聽見自己不受控制的胡言亂語,他惱羞成怒地在何擎手上胳膊上一頓亂擰,被男人騰出來的一只手擒住了兩只手腕,便只能更加被動。 “何擎.......何擎!夠了,夠了!”狂風暴雨一般猛烈又靜默的性愛讓江頌羞恥得蜷起身,前端射出白色濁液,何擎俯身在他耳邊喘息著笑,聲音低啞,傳入耳道時帶來陣陣酥麻:“寶寶,你下面怎么這樣濕,都滴到被子上啦?!?/br> 江頌瞪大了漂亮的眼睛,語無倫次:“什么?你干什么,你在說什么東西!” “說你下面濕漉漉的,正在干你?!焙蜗壬苣托牡鼗卮?。 江頌想起一句話——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媽的,居然忘了這老男人當了那么多年兵,多少沾點痞氣。 “你有病........呃!何擎!”江頌剛罵了句就又被何擎貫穿,那性器一頓,微涼的jingye便直接射在體內,持續了好幾秒。內壁猛地痙攣抽搐,前端又溢出一些余精,他嗚嗚咽咽地說不出話,手里揪著的床單皺成一團。 “爪子松開點,床單都要被你抓爛了?!焙吻娴氖指苍谒氖稚?,語氣調侃。 “.......你怎么這樣........”江頌不敢罵他了,手被稱作爪子也敢怒不敢言。 “好了?!焙吻嫖橇宋墙灍釥C的臉頰,冰涼的唇像一片雨里的花瓣,“再磨蹭下去,我明天就舍不得走了?!?/br> “那你帶我走不就行了?”江頌轉過身,抓著何擎的手懶洋洋地問。 “還不是時候?!蹦腥伺牧伺乃氖直?,“去洗澡吧,要不要抱?” 江頌又覺得害羞了。什么毛病。他即刻拒絕:“不要!” 何擎的額發松散地垂著,眼里含著笑,平日英俊得過于威嚴冷肅的面孔此刻顯得格外溫柔、相當年輕,他把江頌從床上拉起,打橫一抱:“由我一回吧,嗯?” 江頌想。今天何擎真的好不一樣,或許是因為真的要好一陣子見不到了吧。 “隨便你?!彼员┳詶?,把腦袋埋進何擎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