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找她
郁氏樓下的咖啡館，生意很好。午后的陽光照射進來，令人舒適愜意。 這個內部的咖啡館有很強的私密性，圈內人愛在此交談，無需遮掩。 常君趕到的時候，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卻見約見的人已經坐在了包廂里。 對方端正地坐著，還是記憶中熟悉的五官和氣質，但舉杯望向窗外的時候，透出了甚于這個年齡的成熟。 ——是真的長大了，她不禁感嘆。 她還沒開口，對方就朝她看來。 “君姐，你來了，”郁嵐站起，微笑著向她伸手，“好久不見了?！?/br> 她和她簡單握手，坐了下來。 “是真的太久沒見了。這幾年我一直有關注你的動態，突然發現，我們竟然還沒有合作過?！?/br> 郁嵐挑眉，道：“是啊，明明常導和我路子很合，慚愧慚愧?！?/br> “哈哈，剛還想說聽你叫我君姐，我還挺欣慰的，你這才多久就開始生分了??！” 常君邊用眼神責怪她，邊拿起菜單，隨便點了個這家店的招牌手作。 “小嵐，這趟叫你抽空來，我就不浪費你的時間了，”她迎上對面的目光，“我是想告訴你，我找到溫戎了?！?/br> “是嗎？”女人喝了口咖啡，神色平靜，“她還過得好嗎？應該還不錯吧？” 常君看了她兩秒，道：“據我觀察，她……不太好?！?/br> “……” 包廂內，沉默了下來。女人臉上依舊帶著禮貌的，有些刺目的淡笑。 “我找到了她的住址，派人跟了幾天。目前我知道的是，她住在離老家不遠的小城市，有一個同居的人，應該是女朋友，”她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對方的神色，“她還有一個孩子，很可能是領養的?！?/br> “那這樣看，她過得挺好的，”郁嵐點頭，抬眼，“畢竟我爸當初給的‘遣散費’還不少吧，我記得……有好幾百萬？” “……你從哪里聽說的？你爸告訴你的？” “你不知道？他們都在傳，我也是無意中聽到?！辈痖_煙盒，抽出一根，點燃，“常導，你特別約我出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吧？沒想到，你表面看起來瀟灑，骨子里還挺懷舊的?！?/br> “小嵐，對那些風言風語，你也別全信，你姐她……” “徐溫戎已經不是我姐了?！?/br> 冰涼的聲音，驟然抽走了屋內的暖意。 常君皺起眉。 “自她拋下我的那一天開始，我和她之間，就沒有任何關系了，相信常導你，一定很明白這一點，”她盯著她，語詞清晰，“所以，她過得好與不好，我根本不在乎。如果你只是為了說這些的話，我想，我們可以不用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br> “是這樣嗎？”常君抬高音量，與銳利的眼對視，“小嵐，別忘了，你君姐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找她？我要告訴你，口是心非沒有任何的意義！” 面前的女人已經站起，高不可及的姿態，一如在人們印象中的模樣。 而緊繃的下顎和唇角，早已泄露了太多。 在那雙腿踏出這道門之前，常君深吸了一口氣。 “她的女朋友，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她的臉和手臂……一直帶著傷?！?/br> ——腳步，停了下來。 她閉眼，繼續盡力平靜地敘述。 “我才跟著她幾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且據我調查，那個人行蹤不定，偶爾才會回到她身邊。我不知道她和那個人在一起多久，是否她都是一個人帶孩子……但是，小嵐，我說溫戎她過得不好，是鐵打的事實，我沒有騙你?！?/br> 她站了起來，面對那依舊筆直漠然的背影。她可以想象女人的表情。 “郁嵐，我知道你還在為當初的事恨你姐，但是就像我四年前和你說的，她有難言之隱，我出于她的囑咐沒有辦法告訴你。我想你心里一定明白，她絕不是有意拋下你不管，你對我隱藏心思沒有關系，我可以理解你的倔強，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誠實面對自己的心?！?/br> 在對方的沉默中，她低頭拿出隨身帶的信封，遞了過去。 “這袋東西，看在曾經的情分上，請收下吧。至于作何決定，郁嵐，”視線移開對方微顫的指尖，看向透著冷意的眼，“那就完全是你的自由?！?/br> － 傍晚，罕見的火紅落日，從天邊的一角緩緩下降。 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令人寬慰的時刻，因它標志著一天忙碌的結束。 但對于有些人，卻是新一輪煎熬的開始。 視野絕好的落地窗前，女人靠坐在沙發椅上，目光定格在桌上的一張相片。 相片中間的人穿著駝色大衣，微微佝僂著，正提著一袋東西，行色匆匆。 她像是避開塵世已久，又像是太久沉浮于人間，即便面目因角度而模糊，卻能想象得出那般落寞。 ……為什么，會瘦成這樣？ 是想告訴她，那幾百萬的支票，余生享不盡的財富與安逸，當真是謠言嗎？ 突然想笑。笑到視野都莫名的模糊，渾身都發起顫。 門被扣響，經紀人走了進來。張雯看過桌上的相片，隨后看向她。 “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視線，定格在某個角落。 隨后她抬手，將脖子上的項鏈解開。 其上掛墜，依舊是那樣的璀璨，獨一無二。挑下它的人，是絕好的眼光品位。 在半空中微微晃動了一會后，它落進溫熱掌心。 “……還要麻煩你了，雯姐?！彼⒁曋种羞@抹紫，“接下來一周的檔期，可能要重新調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