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上)
天道之下,皆為螻蟻。 雄踞四海的龍族被咆哮的大海席卷,浴火而生的鳳族被爆發的火山吞沒,巍峨的不周仙山轟然倒塌、帶著麒麟一族的祖地灰飛煙滅,幸存的妖族在天地之威面前瑟瑟發抖,終于知道血脈傳承而來的強橫力量并不足以讓他們為所欲為。 與此同時,素來被他們所輕視的人族卻憑著頑強的生命力適應了劇變的生存環境,重又欣欣向榮了起來。 當西極紫霄宮傳下的道法漸漸在玄光大陸上流傳開來,稟賦脆弱的人族也終于擁有了和妖族抗衡的可能。隨著第一個人族拔劍而起、斬殺了在自家族地肆虐的青龍,妖族在玄光大陸近千萬年的統治終于宣告結束。 這一切發生的時候,麒南被困在紫霄宮正殿旁的靜室中。自房梁垂落下來的繩子吊著他的雙手,仿佛量好了一般,剛剛夠他的腳尖觸碰地面。 這個房間原本是黎用來監視和管教玄成的,不但訓誡用具齊全,而且做了特殊的隔音處理——房內可以清晰地聽到正殿的一切動靜,里面的動靜卻不會有一絲一毫傳到外面。 而現在,麒南卻被玄成吊在這兒,被迫聽著隔壁的人族在激烈地爭論著如何對付已經在連番劫難中元氣大傷的妖族。 他聽著他們從哪個族群的勢力最弱可以先下手,討論到哪個族群的rou質最為緊致、味道最為鮮美,最初他還會憤怒還會怒吼著放他出去與那些卑鄙殘忍的人族一決勝負,后來便只剩下麻木和絕望。 玄成一般不會在這兒,對方在九天之外有另一個住處,據說原本是重華,不,君上的居所——麒南至今還記得玄成得知君上不許他再喚“重華”二字后那扭曲而快意的笑容,而后,繁復的咒語落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每一想到“重華”兩個字,就會有荊棘自五臟六腑生出,自他的血rou中攫取瘋長的能量,直至生生刺破皮囊。 如此邪惡的法術,施法之人卻是天道代言人、整個玄光大陸尊為師長的存在,麒南每念及此,都想放聲大笑。 可是那冥冥之中的法則所衡量的始終是整個世界的得失,個人的喜怒哀樂顯然無足輕重。 麒南在想些什么,玄成并不在乎。從黎口中聽出了對麒南明顯的厭惡,他就知道這只麒麟已經完完全全被君上厭棄了。對于此,玄成解恨之余,也未嘗沒有深深的慶幸——慶幸自己抱大腿及時,從來沒有真正站到重華的對立面去。 所以他偶爾還有希望見到君上,還有可能獲得君上的雨露灌溉,麒南卻是絕無可能了。 今天正是玄成可以前往天庭覲見的日子。天外天的住所中,他仔仔細細、由內而外地將自己清洗干凈。雖說先天之體無塵無垢,但清洗的作用本來也不僅僅是去除污垢。黎師父已經跟著君上離開了,但當日雕刻的聚靈陣還在不斷運作,濃郁的靈氣滋養著他的肌膚,修補著那些風吹日曬留下的rou眼不可見的損傷。 除此之外,還有黎師父當初教給他的一些秘法,不論是讓肌膚觸感更好的,還是讓身體更為敏感的,他也沒有一天停下使用。黎師父告訴他,養出一具多情的身體,才會被君上喜歡。千萬年的馴養幾乎已經成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哪怕是他最為惱恨麒南、變著法兒折騰對方的那些日子,他也沒忘了養護自己的身體。 而今日,他尤其多用香水灌洗了幾遍下面的小嘴。這香水還是他頭一回到天庭覲見君上時黎師父給的。那時候他度著君上往日的喜好,往下面的小嘴里滴了一點暮云草的精華,結果被黎師父聞到,差點把那張小嘴打爛——后來他才知道,是麒南那個混賬東西拿暮云草算計了君上,所以君上已經不喜歡了。 灌洗過后,他又取了精致的束具,將自己下體前后都束縛起來。這也是黎師父教他的,據說君上的侍奴都要如此裝飾自己。其實玄成不太確定自己到底算不算君上的侍奴,但黎師父的意思是,多做一些總歸不會錯。 妝點妥當后,他披上玄色道袍,頭戴元始冠,腳踏聚云履,儼然仍是仙風道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