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視若無睹的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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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疲憊極了,但我殘留的清醒讓我來到了船長室??吮阮D正在跟他的副手商量探島的計劃,我的到來打斷了他們。 等狹小的艙室只有我跟克比頓兩個人時,他搬了一個鐵板凳在我面前,示意我坐下。 “你看起來很疼?!笨吮阮D看著我皺著眉坐下,表示我現在應該在床上,而不是在船里亂晃。 “我以為我們可以回去了?!蔽艺f,“我們已經捉到了一條人魚,已經很幸運了?!?/br> “原計劃是這樣的不錯,那時我以為我們與人魚的接觸會很不順利?!笨吮阮D笑得很淺,“但上帝給我們安排好了一切。你看,一次友好的試探并不會讓人魚反感,薩爾給我們開了個好頭?!?/br> “這聽起來很不錯。但是……”我知道我在抗拒著什么。雖然我急切地想要捕捉人魚,但我一想到如果那狹窄骯臟的魚箱里裝的是某一條暴躁而強大的人魚,就忍不住揪心。 如果是他,他會瘋掉的。 我堅持道:“如果只帶一條回去,那就是陸地上唯一一條,為此你可以賺到天價。你應該知道的,只要你報價,我……” “聽著,莫爾?!笨吮阮D第一次如此嚴肅,我差點沒意識到他在喚我,“你為我償還欠債,我帶你找人魚,這是一個好買賣。當然,我不介意你能從我這里買走一條,但是我可不是受雇于你。你知道我沒有必要只收你一個人的錢?!?/br> 克比頓冷哼一聲:“塞勒說的不錯,你迷上了那條人魚。人魚善用這種誘惑的伎倆對付人類,你難道不明白嗎?” 克比頓很快結束了我們的談話,我被他趕了出來。 在小小的沒有窗戶的船艙里,我痛苦無力地游蕩著。這時正是水手與船工們工作的時間,宿舍里一個人都沒有。 我獨坐在床上,盯著面前的大鏡子。 啊,鏡子里的是我嗎?一個棕發男人,沮喪的嘴角被蓄滿的胡子掩藏起來,反襯得憔悴的通紅雙眼格外兇惡,活脫脫一個凱爾特武士。 真是糟糕透了,明明知道人魚是個以外貌吸引同伴的生物,我還這樣不修邊幅地湊上去,怪不得人魚不喜歡我,跟對待塞勒一樣攻擊我。 我打了點泡沫,把我下巴上古典時期的作品,在刀尖上一點點消融。完工之后,我用手掌感受著久違的舒爽,感受到短暫的欣慰。 我還能見到他嗎? 嘆了口氣,我扯上被子緩緩睡去,很快就進入了一個蔚藍色的夢。 我知道我在夢里,因為我在水里居然能自由地呼吸。我能像一條魚一樣游動著,卻沒有辦法像魚一樣思考。于是,我下意識開始尋找我的手臂與雙腿,這像是一種神秘的儀式,任視線一點點審視我的軀殼,彰顯著我與周圍的格格不入。 我環顧四周,原來我正立于海底深淵之中,腳底空無一物,連光線都被吞噬。頭頂有著淡淡一縷光,出口在無聲地呼喚著我,但我似乎對此興致缺缺,像是有什么存在在鉤住了我的心神,讓我不忍離去。 周圍漆黑得很,我依舊沒有醒來,可能在這里我感到嬰兒之于zigong般的寧靜。溫暖的水托著我的身體,我能控制她,她也能照顧好我,直到撫平了我所有的傷口。我能從每一個指尖感到水流的方向,能從每一個絨毛擺動感到波紋的氣息,我能感覺我的脈搏也跟著變得慢了起來,心情也變得恍惚而悠然。 終于,我成了一條魚。 還沒等我因這個結論而雀躍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我身后警告著我。 “別待在那里,離開?!?/br> 我開始在黑暗中尋找起來,游向所謂的聲音源處,但周圍除了黑色的液體,哪里還有別的東西。 一股混雜著苦澀與束縛的記憶闖入了我的大腦,讓我不禁蜷縮起我的肢體。到這時,我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呼吸的欲望,但是窒息的痛苦已經讓我止不住地痙攣起來,在剛剛我還喜愛的海水里。 幾乎在一瞬間,我醒了過來,帶著滿頭淋漓的汗水。 我應該記得這個聲音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為什么我不記得了呢? 我睜大了眼睛,呆呆看著艙頂,那里出現了一小處鐵銹,紅色的帶著漆黑臟污,像是有一些腐蝕物要從上面流下來。 這明明是一艘新船,損壞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這時,我開始想起那只人魚來,雖然我跟他以一種相互忌憚的氣氛度過了短暫的半個夜晚,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成功牽引著我的心緒,這是以前沒有發生過的。 我打開了儲藏室的門,這是一個老舊的木門,白色的漆并沒有帶給它更多莊重的感覺,因為塞勒射出的子彈孔還留在那里,讓紅色的痕跡灑在背面,我不禁回憶起在這個房間曾經發生的事情。 突然,我開始頭昏目眩,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胃里跑出來。自從我旁觀了這場罪惡,像是有一個惡靈糾纏上了我,不依不饒地折磨著我的意志。 我那時為什么什么都沒做? 綠色的小人魚待在他的新魚箱里,魚箱是剛剛制作的,幾乎裝滿了整個房間。里面的水是溫熱伊人的,并不能支撐很久,但是總會有好心的人想到添點熱水,順便逗一逗這個美麗的生物。 我趴在魚箱的邊緣,看著他在水里小心地游動,尾鰭逶迤,很是活潑。他可能剛被喂了食,肚子微微鼓起,動作也帶上了幾分懶散。 聽到我在靠近,小人魚游了過來,手貼在內壁上抬頭看著我。他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霧,溫柔的金色在里面跳動著,像流淌的水銀。 “你小時候也是這么溫順嗎?”我輕聲問。 小人魚無趣地叫了一聲,細細軟軟的,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抱怨著什么。只見他舒展了身體上的魚鰭,緩緩沉入箱底,尾巴順勢露了出來,只是驚鴻一瞥,就在水面上折射出奇妙而迷人的光線。 捉了足夠的魚與蝦,克比頓召集起所有的水手下船去,讓大家提著魚桶“友好”地與人魚們接觸。對于偽裝這一點,人類不比人魚差了幾分,更何況人類還沒有獠牙與尖爪,并不能引起那些獵食者的警惕。收起了火槍與漁叉,把漁網與麻繩藏在腰間,我們看上去沒有太多的攻擊力。 這樣的活動,我跟塞勒都錯過了,似乎大家都一致認為我們都是傷員,需要留在船上。這聽起來很是友好,但實際上也只是擔心我們拖后腿罷了。塞勒開始像個真正的海盜了,的確要好習慣他那只獨眼,而我三番五次想要下船去,但都得到了克比頓的警示。 可我總是找到機會溜下船,還能無視克比頓在甲板上向我威脅:“遲早有一天你的軟心腸會害死你?!?/br> 這個島上人魚很多,看上去存在許多部族,換句話說,應該不止一條雌人魚在這里,雖然目前她們都藏得好好的。畢竟,嬌小而年弱的小人魚的存在,能告訴我們許多信息。比如,繁衍。 在這里,人魚的尾巴什么顏色都有,也以此劃分了一個小圈子,但族群里時不時有幾只其他顏色的混進來,也并不顯得奇怪。由于近親繁殖的緣故,他們的關系比人類想象得要和睦得多。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我選了一條更加僻靜的小路。自從在附近的山洞里偶遇人魚之后,我在這片水域蹲守許久了。埋伏的過程是單調的,我的傷口與肋骨也在疼痛,叫囂著讓我回去躺一躺,但我沒有因此而放棄。有一兩次我幸運地看到幾條藍色的人魚經過這條小河,這更加堅定了我繼續待在這里的決心。 樹葉沙沙地響動,隔三岔五還能聽到幾聲鳥叫,一叢叢灌木如同樹籬一般掩藏著我的身體,爬行動物吐著舌頭經過我的面前,都能對我視而不見。 轉眼就到了夜晚,相比于白天,現在顯得更加熱鬧一些。 伴著嘈雜的蟲鳴聲,我看到了一個個深色的黑影在河面下急速掠過。然后便聽到了從水里傳出的幾聲連綿的叫聲,歡喜的、議論的、焦灼的…… 那些聲音不像是從喉嚨里放出的,但這也完全無法掩飾其中的優雅,讓我再次為我此刻聽不懂的茫然而感到遺憾。 突然,一個藍尾人魚躍上了湖邊的巖石,銀色的尾鰭優雅地劃過一個弧度,落在了平臺上。 他的動作是如此的華美,濺出的水滴在空中圍繞著他,不難想象他的尾巴在水中具有怎樣蓬勃的力量。 他剛一出現我就認出來了,但是他的尾邊有他的同伴們在游動,這讓我不敢靠近。 從鳥類到哺乳類都有同性行為,這種行為不奇怪,反而在社群動物中更是非常常見。在雌性的數量稀少或是沒有發情的時候,可憐的積攢太多精力的雄性不得不尋求同類的安慰以保持性活力。在我擁有人魚的記錄里,這有時候這是一種無意識的跟隨與喂食,有時候更是一種超出與雌人魚的牢靠關系。 很明顯,這條人魚擁有許多追求者,但他似乎還沒有做出選擇,或是拒絕對方。畢竟,他的同伴只敢圍著他在水里舞動,并沒有爬上來梳理他的尾巴。 現在,那美麗的小東西并沒有對他的求愛者分出過多的注意力,他在巖石上拉伸著身體,每一片鱗片都舒展開來,魚鱗像一個個小鏡子,把月亮的光輝都悉數收集在那醉人的銀光里。 我看見他藍色的背脊在緩緩地張開,囂張地綻放著他的背鰭,以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姿態。強健的肌rou被一層幽藍色的皮膚包裹著,那些我曾經偷偷用手指描摹過的鰭尖,在我眼前華麗而肆意地舒展。 不只是我無法逃離這種炫目的誘惑,水里開始露出一些人魚的腦袋,他們一直在注視著這條休息中的人魚,顯而易見也被他迷住了。 泡沫不間斷從水下冒了出來,這條人魚美得如同幻影,不止是相對與人類而言的。